第53章 公子立威
木青心想,她家住在黄掌柜庄子上,爹又是庄头,先找东家说说也在常理之中。自家爹跟黄掌柜是熟识,先见一面知会一声再上门提亲更是稳当。想想一见自己就脸红的小丫头,木青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第二日,当兴冲冲的木朗在天然居的后院里,对黄掌柜提出想要木青与他家婢女红绡定下亲事,并且两个孩子还是情投意合时,黄掌柜惊得差点把手上的茶碗朝木朗打过去,把这个昏了头的家伙泼醒。
赶走木朗,心下不安的黄掌柜急得团团乱转,那个红绡可千万不要在自己的庄上出什么事,不敢跟张启栋透露消息,自己一路撵到了城外庄上看看究竟是何情形。
当他看到黑炭似的木青正红着脸跟胡庄头的小女儿腻在一起说话时,才松了一口气,暗骂木朗糊涂,也不再庄上停留,放心离去。
憋着一肚子气的木当家的,也把自己正兴高采烈等消息的老太婆一通埋怨。好不容易等到了木青回来,二人连番询问,羞涩的木青才说明白是黄掌柜庄上,胡庄头的小女儿胡小妹。年纪跟红绡相仿,又都住在一个庄上,儿子跟娘各想各的,才把两个女孩搅和成了一个了,问清事情原委,木娘子气了个倒仰。
说来巧了,那胡庄头与木朗也是相识的,十里八乡的汉子相互之间也是见过面打过招呼的,虽不熟络,也有耳闻。一听是胡庄头家的女儿,木朗也不管木娘子满心的不高兴,第二日便亲自到了庄上,与胡庄头叙旧去了。这一切,事后红绡她们才知道。
张安道:“已经请了黄掌柜作冰人,两家一合计,定在胡小妹及笄的下年成亲,算来还有两年半时间。木青家翻修房子添置家俱正是合适。
天终于要下雨了,午后就阴沉沉的不见日头,依然闷热得厉害,连高唱的鸣蝉都哑了声。天边不时滚过沉闷的雷声,还夹杂着乱舞的亮光。
满街的行人都慌乱了脚步,急急忙忙的往家赶,店铺也装上了一半的门板,只等这场暴雨的到来就打烊。街头角落里,一个人直奔小巷中去,在他的后面,几个闲汉远远地不紧不慢跟着。
张府里的下人往来奔走,人少事多,只能加快脚步,收拾着院里不能淋雨的物件,福伯指挥着人,在檐下挂起蒙了油纸的气死风灯。
青萝一阵风似的跑进正屋:“姑娘,外面起风了!吹着真舒服。整整闷热了半个月,这场雨不知道会有多大?奴婢刚才去后院喂鱼,看那些燕子都贴在水面捉虫吃。小时候听老人说过,燕子低飞,这是要下大暴雨了。”
话音刚落,一声响雷就在头顶的天空炸开,几声惊叫响起。狂风大起,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张启栋面沉如水,静静的坐在主院正厅的上首椅子上,衣袖里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般,福伯对着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张果低声道:“你去留风院,把表姑娘请过来。”
张启栋微一侧目,福伯赶紧解释:“红绡姑娘以后也是要打理琐事,管理下人的,公子你总不能一直在内宅护着她,让她也见识见识,大户人家是如何处理这种背叛主子的贱奴的。”
张启栋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望着厅外灯火通明的大院,等着那叛主的奴仆被带上来。福伯冲着张果挥挥手,也顾不上腿脚发软,张果飞也似的逃离这个令他胆战心惊的大公子身边。
当红绡带着三个婢女赶到大厅时,风已经小了,一阵紧似一阵的雨哗哗的下起来。
福伯引了她们进了厅堂后面的小间里,有桌椅板凳,与外厅花窗相隔,厅内的情形一目了然。时间一分分流逝,死一样的安静让众女更加紧张,又不知发生何事,只能用眼神相互询问,均是一脸茫然。
突然,院里起了骚动,雨幕里,几个大汉扛了一条蠕动的麻袋进了大厅,“嘭”的一声丢在地上,麻袋里顿时响起痛苦的呻吟声。
张启栋抬手示意,冷冷道:“打开。”领头的正是张三,只见他从腰间摸出一柄尖刀,挑断袋口系着的绳子,一拎一抖,从袋中滚出一个人来,青灰色对襟短褂,腰上一条黑色腰带,正是茶坊里做事的下人服饰,短褂是为了翻花茶方便特制服装。那人双手反剪在身后,口中塞了一团黑呼呼的东西,正“呜呜”出声。
“问他”张启栋也不多说。
张三一把攥起那人的头发向后一拉,伸手拔了塞口的东西,一张痛苦到扭曲的年轻的脸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年纪很轻,胖呼呼的脸上还是一团孩子气,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青萝啊的一下才要惊呼出声,被旁边的紫烟一把捂了口,半截余音闷回了胸里。
这人红绡也是认得的,是小柳街茶坊里制茶的贺东海,人称“小胖”。整日里机灵鬼怪,活泼逗趣,很讨众人的欢心。红绡她们去过茶坊,自然对他印象深刻。今日不知犯了何事竟被装在麻袋里,看脸上血迹斑斑,想来早已吃过一次苦头了!
待贺东海看清楚厅里正座上的张启栋,不禁浑身一抖,冲着张启栋“咚咚咚”磕起头来,不过几下,额上就青紫一片,口里喊道:“大公子,大公子,奴才没有做错事。不过是上街随便走走,张护院就带了人打了小的,还把小人装进袋中,小人、小人没有做什么事呀!”
张启栋拎起手边的一个茶盏,狠狠的砸在贺东海的头上。随着瓷器清脆落地,一道血线就顺着翻开的头皮涌了出来,贺东海应声歪倒在地。
“不用装死卖活的,今日你就自己招认了,免得吃皮肉之苦。”
贺东海浑身哆嗦着,他知道,一旦认下,就死罪难逃。硬咬着牙道:“小人确实不知犯了何事,惹得公子如此动怒,今日茶坊里的事已经做完了的。”
突然像想起什么,又跪直了身子:“小人有错,小人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