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掌为刀
琉璃心中乐道:“让你们欺负我，总让我做饭，可恶。”
白若玉有些生气地拉过自己的盘子，恨恨地说道:“吃吃吃，撑死你！”
白琉璃却抬头笑着，支吾道:“怎会，怎会。若玉你可是忘了，就是再多，我也吃得下。”
可白琉璃眼前的盘子却被李弦月的筷子一碰，一下飘得很远，顺着筷子就飞了出去。那一盘饭菜就独立在那一根筷子之上，稳稳当当，在风中不动分毫。
琉璃两只手并用，想要抓住自己的盘子，却没想到落了个空。她有些生气，双眸尽委屈，不过仍旧讨好笑道:“弦月师姐，那是我的饭菜。”
莫不是弦月师姐也想多吃一些。
若玉却是捂住嘴一笑，还在取笑琉璃:“让你得意忘形，终归会被师姐惩戒。”
可李弦月却是不紧不慢，徐徐而道:“琉璃，今日你可在老夫子的课上放肆了？”
琉璃与若玉抬头一视，琉璃的眼中有嗔怪之意，若玉眼中却是惊异，似乎在说，这可不是我告的密。而后，若玉又埋下头来吃饭，一双筷子在盘中扒拉着，饭菜却很少入得口中。她的两只耳朵却是一动一动，在偷听着两人的话语。
李弦月淡淡地说道:“琉璃，你可别瞧若玉了，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那个“不”字还没有迸出口，就被李弦月冷冷的眼神吓回去了。琉璃一低头，说道:“是。不过……”
“没有不过，后院的柴火还有一大堆，你去将它劈了吧。”李弦月对着琉璃说道。
“啊，”琉璃从石凳上弹了起来，可怜兮兮道，“那就不能让我先吃了饭？”
“不行。”李弦月已将那一盘饭菜放在了石桌上，琉璃的眼睛也眨也不眨地瞧着。
修行者，饭菜不过欲望之物。
忽而，琉璃身形一动，整个人就如同猿猴一般，向着饭菜扑了过去。可她也只是在石桌上飞过，并未带走任何东西。
这倒是将若玉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吞掉口中的饭菜，两个腮胀鼓鼓的，像个胖娃娃鱼。
“可恶！”
琉璃瘪嘴，甩手拂袖，哼声道:“我已经在厨房吃够了，也不需要了。”却听得若玉为她求情道:“师姐，你先让琉璃将饭菜吃了再去吧。”
琉璃刚一回头，就听得一句“不行”，李弦月的话语不容置喙。
本以为瞧见了希望，可却是成了绝望。虽道修道之人对这食物并非全然依赖，可美食对琉璃来说那可是命。
琉璃刚转身进了后院，李弦月就将琉璃的饭菜往自己盘子里，若玉盘子里分了些。若玉似乎瞧得李弦月师姐嘴角拂过一丝微笑，看得有些痴了。
弦月师姐很少笑的。
李弦月却是一心吃着盘中的饭菜，还不忘提醒着若玉:“还不吃饭？你在想些什么？”
而此刻，琉璃却是还没有进入后院，而是偷偷地来到了厨房，又拿了一个盘子，将锅中的饭菜盛入了盘子中，才向后院而去。
可窗口的那一双眼睛却将这一切瞧得清清楚楚，若玉跑了回去，说道:“弦月师姐，琉璃这家伙果然小心思多。”
李弦月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青竹在风中微微一动，那依稀的声音就落在人的耳朵里，似乎这整个世界都很平静。
可小屋后院的木头与石头相互撞击的声响，确实不绝于耳。可琉璃手中却没有一柄刀，也没有斧头，但被劈开的木材已经在后院摆放了一大堆。
只见得琉璃拾起了地上的一块结实的木头，将它稳稳地竖立在石墩上，而后以手为掌，一道薄薄的光晕笼罩于其上，呵声一下，木头便分为两块。
如此劈柴火，是绝情长老要求自己三位弟子做的功课。如此一来，不仅锻炼了自己弟子的精神力，也能修炼她们运气的能力。
绝情长老虽名字听上去很冷漠，可是对李弦月她们三个弟子确实很好，几乎将自己的一切亲囊相授。
而琉璃已经入绝情长老的门下有十二载了，十二载春秋，几乎所有的记忆都在这青莲宗之上。
春日的阳光并不如夏日那般火辣，风轻抚在身上，撩起薄薄的衣角，还有一点清寒，可琉璃的额头上已然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她伸了伸腰，一屁股坐在了木头阶梯上，瞧着成山的木柴一笑。身后传来一两声很轻的脚步声，她回过头，若玉正倚靠在门框上，抬眉笑看着。
琉璃似有小气，只是瞥了一眼，就正过头来，说道:“你来作何？”
若玉轻掀开衣摆，与琉璃并肩坐在了竹阶梯之上，轻轻撞了她一下，说道:“你生气了？我这不来帮你了？”
琉璃又笑了，揽着若玉的腰说道:“小玉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今后若是谁娶了你，可是他千百年修来的福气。”
若玉脸微微一红，白了琉璃一眼，笑骂道:“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倒是瞧今后无人娶你。”
琉璃起身一笑，白了若玉一眼，说道:“哼，我岂会惧怕这些。”
两人的动作倒也不慢，后院的木头也很快就被两个人劈完摆完。若玉洗了一下手，说道:“琉璃，我们今日似乎忘记去给老胡子送饭菜了。”
琉璃却是似乎并不关心，说道:“今日就不用了，时间太晚了。”
她又伸了伸腰，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有些困意。若玉说道:“恐怕是你有些懒惰了，又不想去了，要是饿着了它，它又该啰嗦了。”
琉璃挠了挠头发，一皱眉，说道:“似乎也是如此，不过……”
若玉上前一步，问道:“不过怎么？”
似乎有些尴尬，琉璃笑道:“那老乌龟的饭菜都被我填入了肚子。”
若玉用手指着若玉，说道:“你啊，我道你如何还有饭菜，那你再去做一份不就好了。”
琉璃拉着若玉的衣角，扭捏道:“若玉，小玉儿，我现在困极了，要不你去？”
若玉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撇开琉璃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嫌弃道:“你可别这般模样，我去就是了。”
说罢就叹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为老胡子准备饭菜。而琉璃则是跳着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睡了一觉。
——我要——分割——你们！——
“你还犯困？”若玉提着饭菜篮子，与琉璃走在弯弯曲曲的小道上，“你不是睡了一觉了？”
琉璃揉了揉眼睛，说道:“你又不是不知晓，我一直都如此。”
林间的清风带着清泉声响，泠泠之音萦绕在耳畔，鼻尖有清淡的香，让人不禁眯眼品味。可琉璃的眼睛若是迷成了一条缝，那便是困了。
泉声自前方而来，风中还夹杂着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似有抱怨之意，不过却是模模糊糊，不太清晰。
琉璃与若玉登上一个很陡的小台阶，就舒了一口气，望到了在小潭边有一个很大的龟壳，却是不见龟头龟脚的。
琉璃笑着向若玉说道:“这老乌龟竟然还在晒太阳？”
若玉瞪了琉璃一眼，又道:“再如何，老胡子也活了几百年了，我们也得有尊重。”
琉璃拉着若玉的胳膊，无所谓道:“若玉，你何必那么较真？”而后，她又向若玉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便心照不宣，向着小水潭边而去，不过却是蹑手蹑脚，也不知要如何。
不过，走到不远处，琉璃却将若玉拉倒，倒在了湿润的地上，用手指了指水中。
水潭中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在呲牙咧嘴，专心地用细小的木棍掏着牙齿，还在叫骂。
颇有些滑稽的，莫非是他那二三十岁的滑嫩脸上挂着白白的胡子，让人哭笑不得。
两人隐约中听到“这肉可真难吃”，再一瞧老胡子，却只剩得一个空空荡荡的龟壳。龟壳旁边还有一个不久前熄灭的火堆，小小的火花仍有。
琉璃心中一冷，不禁哀嚎道:“这老胡子，成天在那里吹嘘自己仙法盖世，打遍天下无敌手，可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吃了。不仅吃了，还拿他的胡子在那里玩耍。”
若玉脸上都是莫名的伤感，声小而悲切:“琉璃……”
虽然道那只老乌龟成天吹嘘，还贪吃，也嗜睡，但总归有些优越之处。就比如，……可这仇还是要报的。琉璃有些冲动，就已经蹭了起来:“臭小……，呜呜呜，”
水潭中的少年咦声向四周一望，四下无人，只当自己是耳朵不好使了。
若玉捂着琉璃的嘴，皱眉道:“琉璃，你可真鲁莽！你就如此冲出去了，他，他可他可……”说到这里，若玉的脸已经红成一片。
再如何男女有别，那男子还光着身子在水中，就如此冲出去，甚为不妥。可若玉也不好明说，琉璃应该能懂。
挠了挠头，琉璃觉得若玉很迂腐，曾经多少前辈也道:“道义于心，不欺弱小。”这所谓的弱小，也便是那些没有防备之人，可却不是对这种凶残的人。
琉璃很不悦地从腰间的袋子中掏出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有一枚红色的丹药，轻轻地扔进了水潭中，嘻嘻一笑。
若玉还没来得及制止，一切的事情就发生了:山上灌木丛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一个暗红的身影在地上蜿蜒，仔细一瞧，是一条小红蛇，也就三尺来长。它悄无声息地窜进了水潭中，向着那男子而去。
那红色的丹药名为蛇欢丹，方圆几里之内的蛇若是闻见这香味，都会来的，这蛇欢丹还是小鬼医给她的。
然后是两条，三条，不过这青竹峰的蛇也不算多，也就几十来条。随后，就见得水中的男子哇哇大叫，与那些蛇斗智斗勇。
若玉瞧着琉璃脸上的坏笑就心里一阵寒冷，水潭中的白胡子男子可是哀嚎声不断，浪花飞溅。
琉璃狠狠地骂道:“呸，我平生最恨那些欺辱老龟之人，今日不好好教训他一番，我就不姓琉。”
你姓琉？你可是姓白！别人叫你琉璃，你还真以为自己姓琉了……
白胡子男子蹭地飞出水面，身子白花花一片，而后钻进了龟壳中，瑟瑟发抖。
“好可怕！好可怕！”
琉璃与若玉一愣，一对视，再一愣，却不知这男子是何动作，还转进了龟壳中，可谓是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