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兄弟相斗
虞驼山以粗短的手臂撑在土地上,有些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似自言自语地对琉璃三人笑道:“你们应当清楚,虞舜溪这老头就这暴脾气,一旦生气连他亲生父亲都不认,连我都敢打。你们还别说,这泥土还真好吃。”
说着,虞驼山便是嚼起了口中的黄土,一脸沉醉。
琉璃三人却是瞧不懂这两兄弟的关系,似乎很复杂,令人头疼。这虞驼山擦掉了嘴角的泥土,转眼瞧向破烂红木门,眼神之中却是转为凶恶,脸上的笑容也在一刹那间收住。
“我去你爹的虞舜溪,狗娘养的东西!咳,呸。爷爷我和你出生入死,你把我当做什么?想踹就踹,咳,呸呸呸。你个憨杂种。”
这两兄弟不愧是两兄弟,都是狠起来六亲不认的家伙。就是自己的亲爹,亲娘在嘴边也不放过,确实是狠人。
烂木门中,虞舜溪板着一张面孔,从怀中摸出一个胀鼓鼓的袋子,砸向了那个死胖子。袋子砸在了虞驼山的胸口,让他后退了一两步,不过打开袋子一瞧,他又满脸堆笑,道:“哥哥,这世间也只有你对我最好,其他的都是畜牲,不开眼。”
虞舜溪右手一指,沉声道:“还不快些滚,没出息的东西。”
虞驼山笑道:“哥哥,不如你将那珠子也给了我,让我送给奉天教的那些家伙,也能谋些法器,钱财。你说那破烂东西,在你手里也没半点用,还招惹麻烦,这又是何苦。”
珠子?这两兄弟说话倒也丝毫不避讳,还有三个外人在此,也这般大胆。
奉天教的人此次前来也便是为了这一颗珠子?这珠子也让花面人丧失了性命。
虞舜溪瞥了一眼琉璃三人,又瞪着虞驼山,冷声道:“这珠子的主意你也敢动?我瞧你是粪坑里提灯笼,在找死。”
虞驼山搓着手,笑道:“你可是因这三个外人在此,而说话有所顾忌?我顺手帮你宰了,也便是好的。”
他摇晃着肥胖的身子向着琉璃三人走去,还道:“不过,这两个女娃娃生得倒也漂亮,先到房里办了事,再一刀抹脖子。”
“虞驼山,你敢动他们?”虞舜溪一双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虞驼山,平静道。
“我的好哥哥,不就两个女人?就是小鬼医那毒婆娘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也敢动手。”虞驼山的眼角一皱,笑意不减。
琉璃瞧着虞驼山说话的模样就来气,骂道:“不开眼的死胖子,真是龌蹉。”
虞驼山却是笑着探出右手,咽了咽口水,向着琉璃的脖子间抓去,还道:“这白里透红的皮肤,身上淡淡的清香,果真是处子方具有的香味。”
“虞驼山!你敢动她们!”
虞驼山身子一顿,一字一顿道:“大爷我今日还就当着你的面,就当着这天地老爷的面,我摸给你看。就这三个东西,你还能打我?”
那只手探向琉璃,有着一股莫名的威压,让琉璃的身子好似一停滞,再也躲闪不及。
可便是一道黑影遮挡在琉璃身前,虞驼山的手边落在了黑影的肩膀上,他笑得又那般猖狂,前俯后仰。
“虞舜溪啊,虞舜溪,我如今当真不知你心中想法。瞧来我真的也不再重要,还给我讲兄弟情。算了,不动便不动,我也懒得动手。”
说罢,虞驼山便是嘴中哼着小曲,仰着头向着院外走去。可他的脚步却是越行越慢,整个人就仿佛不动了。
电光火石之间,便是一生暴喝:“虞舜溪,今天这三人我宰定了!老天爷也劝不住!”
虞驼山的衣服原本就勾勒出了他肥胖的身体,在他面目狰狞之时,却似乎要被涨爆一般。
“这虞驼山简直就是一个疯子,性格竟比虞舜溪还要虞舜溪。”游四方小声嘀咕道。
琉璃从乾坤袋中摸出一粒丹药,扔在嘴里,叹息道:“我实在瞧不懂这两个兄弟,感情深就常打斗?我与小玉儿便不是如此。”
若玉瞧着琉璃悠然的模样,便知她已经忘记方才的不快,也是摇了摇头。
虞驼山这大胖子,谁也不会想到他拳出如风,轰出阵阵气劲,将琉璃三人刮得生疼。
而虞舜溪却是面色不改,以双手成掌,只是抵挡着虞驼山的快拳,不动如山。
“虞舜溪,大爷我今日要打爆你的头,瞧一瞧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渣子!”
虞驼山一声大喝,左拳凝气,有淡淡的光辉溢散,随之灵气疯狂聚集于那一只胖手之上,幻化为一只猛虎咆哮的模样,狂袭向虞舜溪。
琉璃三人见着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便向着左侧跑出,躲得远远的。这股气息令人有些窒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青莲宗之人修剑,将灵气化作剑芒,有劈山裂地之威势。而青莲宗之外的人,以灵气修炼拳法,身法之类,亦有此神效。
眼前的虞驼山便已经到达了灵气外放为实,幻化异象的境界,想来也是厉害。
而如游四方这等亲道者,便是以道法极尽,去驾驭这自然。传说之中,有亲道者以身御使九霄雷电,降下杀伐,屠灭人间凶兽。
九雷一动四野惊,试问人间谁与争?
只可惜的是,这亲道者与剑道大成者并非在同一时代,也难以论定这是道法与剑术哪个更胜一筹。
而此刻,虞舜溪也是掌向后拉,化掌为拳,与虞驼山使着一般无二的招式。可虞舜溪的猛虎却是黑暗的,就好似一个无底洞,将灵气吞纳。
虞驼山的面露惊讶之色,连忙将拳势收回,可方才用的力道乃是十分,却是没有全然收住。两拳相互撞击,虞驼山的灵气便被那黑虎吞纳,渐渐消散。
“大哥,别这般,我知错了。”虞驼山苦笑着,唉声乞求着面前的枯槁老人。
虞舜溪将手向后撤,却是拉扯不动,似乎这拳法有些不够纯熟,控制不住。他便是抬起腿来,一脚踹在了虞驼山肥胖的肚子上,让他一下飞了出去。
又落在了菜地里,虞驼山嘴里塞满了青草,黄土,狼狈不堪。
琉璃道:“这虞驼山如何这般喜欢吃土,如何倒下都是牙齿啃土。我虽是爱吃,可也没有到他的这番境界。”
游四方瞪了琉璃一眼,道:“琉璃姐姐,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别人亲兄弟打架,我们不劝也便算了,还在这里讲风凉话。”
若玉可真是服了这两个活宝,站在一起就是笑话。
琉璃悉心教导着游四方,道:“那虞舜溪抓了我们来白杨镇,那虞驼山想要欺负我与若玉,都是坏人,劝他们作何?我瞧你脑子里也是装的渣子。”
游四方哼声,道:“我瞧你以后也嫁不出去,没有若玉姐姐善解人意,有没有若玉姐姐漂亮,你个包子脸。”
琉璃咋咋呼呼道:“啊喂,你方才骂我包子脸?包子那么香,你怎么能这样?”
游四方脑子一乱,竟不知如何辩驳。
“闭嘴!聒噪!”
虞驼山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笑道:“虞舜溪,我可感谢你,今日请我吃了两次土,待到他日,你也定会尝尝这味道。珠子你不让我碰!女人你也不让我碰!很好!很好!”
那肥胖的身子一摇一摆地走出了院子,这一回虽是依旧回头,口中骂骂咧咧,却没有再出手。
多年未见,见面则打架,打斗完之后就是饭也没有留下来吃就走了。这还是琉璃见着的最怪的一对兄弟,也是头一次。
不过话又说回来,修行到了这般境界,还用吃饭?怎么不吃?虞舜溪便是对美食情有独钟,近乎掠夺。
虞舜溪扫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篱笆,又盯着游四方,道:“这篱笆若是我出来之后,你们没有给我修好,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游四方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气淤积在胸口,却是吐不出来,这虞舜溪哪里养成的习惯,一言不合便是打断他的腿。
琉璃却是壮着胆子道:“这些是你弟弟破坏的,管我们何事?不修!死都不修!”
虞舜溪右手捏指一弹,隔空声响,竟是令游四方左腿一弯,险些栽倒在地。还好游四方动作迅捷,以手扶住了墙,不过却是咬着牙齿,有些疼痛。
“不修便是这小子这个下场!”
琉璃瞧着游四方的模样,却是疼到了心里,这虞舜溪真是一个不能讲理的人。
游四方不懂,为何又是自己受伤?你若是想要让我们知晓是如何一个下场,也不用这般?
若玉却是关切道:“游四方,你的腿可无恙?”
游四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道:“并无大碍,多谢若玉姐姐关心。虞舜溪也没有下狠手,还活动得了。”
说着,游四方便是咬着牙齿活动了两下,动作轻缓。
琉璃拍了拍游四方的肩膀,轻声道:“游小弟,没事便好,收拾这篱笆的重责还是应当落到你的肩上。想当初,柳寻风宗主便道,匡扶正义,惩奸除恶,那便是男儿的担当。”
游四方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幸好这一次是琉璃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他。
若玉拉了拉琉璃的衣袖,瞪了她一眼道:“琉璃你这丫头,真是说话愈来愈没有谱了,听得我都想打你。”
琉璃唉声道:“小玉儿,那我可有说错话?又或者柳宗主没有说过那句话?”
事实如此,还真没有,一点错都没有。可这收拾篱笆,与惩奸除恶,匡扶正义可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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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上一次戚无心潜入孤夜城之事,独孤踏雪令夜空行率领黑叶铁骑将整个孤夜城进行了一场大清扫,将奉天教之徒就是掘地三尺也要除尽。
如今,孤夜城中依旧活跃着一身黑铠黑甲的黑叶铁骑,他们在城中来去,维护着和平与安宁。
独孤宇自白若玉离开之后便有些心事重重,有时会紧锁着眉头,站在高墙之上遥望。
可孤夜城外除了一望无际的树木,却还是树木。若望苍天,除了白云,还是白云。
云夫人瞧着独孤宇闷闷不乐的模样,也曾劝说他,若是喜欢,那便去追逐,切勿徒自在此悲伤。
独自思念,永远也只会是思念,注定是一个人的悲伤。
可独孤踏雪曾却于独孤宇言道,女人与孤夜城,乃是这千载的孤夜城更重要。如今,独孤踏雪便要将这里里外外的一切交于他打理,让他渐渐熟悉。
上一次城主府桃林之中实则进了两个外来者,一个是戚无心,而另一个却不得而知,估计也便是奉天教之徒。不得不说,这戚无心的心机实在太沉,而且胆子也不小,竟敢亲自潜入。
据奉天教的人言道,戚无心的孤夜城之行是为了得到一件东西,而这件东西便在桃林之内。
在桃林的亭中实则有个机关,这机关通往着城主府下的地下城,如今独孤宇才知晓这地下城之事。
他前几日便是第一次陪着独孤踏雪下去过地下城,着实为那神奇惊叹。宽一两丈的磐石长道,两旁有三五丈之远便用来照明用的青灯,将整个长道照得亮堂堂的。
长道纵横交错,有如迷宫,若没有引路人,那便是休想进出。这地下城乃是鲁氏一族修建,深藏着独孤一族千年以来得到的宝物。
可戚无心想要得到何物,独孤踏雪却是不知晓,毕竟在这地下城的宝物数不胜数,难以猜到。
独孤踏雪也不知晓戚无心是否已经得手了。可若是得手,那么这地下城可便是形同虚设了。地下城的迷宫,唯有鲁氏一族与独孤一族知晓,可是有人泄露了这秘密?
若是戚无心未曾得到,那么孤夜城定然还有一场腥风暴雨。戚无心想要得到的,那便是奉天教想要得到的。
天上万里皆为湛蓝,悠然云彩一二,谁也料不得风雨何时将至。深山之中,声声嘶鸣在耳。
葬生岭处,苍梧的声音低沉,落叶飘落,没有半点生机。
独孤踏雪则在书房之内,查阅着一些史书,猜测一番奉天教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