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与山脉 文明的起点与边界
人类文明的形成是一个从迁徙到定居的过程。
在人类起源的一百多万年之后,现代人祖先在寻找充足的水源和食物的过程中不断提高着生存技能,逐渐在江河边聚集、定居,形成部落、族群,并随着游牧族群的持续迁入和本身的快速发展,在约1万年前创造出最早的农业文明。在公元前的世界里,农业文明构成了人类文明的主要篇章,在其后的1000多年间通过对游牧族群的影响将人类文明扩展到更广阔的陆地空间,更在其后的1000多年里驰骋于辽阔的海洋,最终将人类带入工业文明和信息文明时代。在这个过程中,不同文明中心及其相互间的碰撞创造了人类文明的全部篇章,河流也因此成为人类文明的起点。
在欧亚非大陆上,中华文明、古印度文明、两河文明和尼罗河文明沿着北纬30度线自东向西依次排列,与他们并存的是八条闻名世界的江河。
在东亚,发源于世界之巅东侧的黄河(5464公里)和长江(6300公里),在青藏高原和蒙古高原的共同簇拥下,在太平洋西海岸的冲积平原上,一起营造了中华文明的摇篮。黄河中下游的仰韶、龙山、大汶口和马家窑等文化遗址,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大溪、屈家岭、石家河、崧泽和良渚等文化遗址共同构成了中华文明的雏形。黄河文明在很长时间里曾是中华文明的代称,但随着近年来大量人类早期文明遗址在南面的长江流域和北面的辽河流域被发现,人们对中华文明有了更全面的认识,所以人们现在更多的是用中华文明来概括我们文明的多数部分,而中华文明也在对更多周边文化的吸收和融合中变得多姿多彩,成为中华民族永远的自豪。
在南亚,发源于世界之巅西南的恒河(2510公里)和印度河(2900公里),沿喜马拉雅山脉分别向西南和东南奔流形成两大冲积平原。丰沛的雪水和充足的阳光使那里成为世界上最富庶的地方之一,也造就了光辉灿烂的古印度文明。1992年,人们在印度河岸边考古发现了约产生于公元前2300年的哈拉巴文化遗址。这使古印度文明在时间上能够实至名归地与其他三大文明并驾齐驱。由于恒河在后期承载了更多古印度文明的特质,现在人们描述古印度文明时常常将恒河文明和印度河文明混用。古印度文明的骄傲现在由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和斯里兰卡四国共享了。
在西亚,发源于土耳其高原的幼发拉底河(2800公里)和底格里斯河(1950公里),相互依傍着向东南奔流,并最终汇聚成阿拉伯河,流入波斯湾,联手灌溉了被称作“新月沃土”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共同孕育了两河文明,以至于《圣经》把他们称作从伊甸园里流出的河流。两河文明有着苏尔美文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和古巴比伦文明等众多别称。但由于古巴比伦王国并不是文明的开端,新老巴比伦王国只是这一文明的很小组成部分,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也只是一个有限的地理概念,因此只有两河文明才能够最大限度地包涵那里的文明。现在的伊拉克是两河文明的核心地区,但东边伊朗高原的波斯人和西北土耳其高原的赫梯人等也都为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做出了巨大贡献,而无休无尽的战争和碎片化的文明使那里长期成为世界的焦点。
在北非,发源于埃塞尔比亚高原的青尼罗河和发源于东非高原的白尼罗河,在喀土穆共同汇聚成世界上最长的河流——尼罗河(6670公里),向北奔流进入地中海。尼罗河周期性泛滥带来的肥沃土壤不但在撒哈拉沙漠东北面形成了一条“绿色走廊”,更在其下游的三角洲地区孕育出惊艳的古埃及文明。虽然现在只剩下沙海间迷一样的金字塔,但它是埃及人永远独享的瑰宝。至于尼罗河与古埃及文明,就像古老埃及谚语中说的那样“埃及就是尼罗河”,两者没有任何区别。
当人类感谢河流赐予我们生命和文明的同时,塑造了河流的山脉却曾经是文明的边界,毕竟对文明之初的人类来说,它们是难以逾越的天堑。人类古代文明因此也在山脉的分隔下相对独立地发展。
号称世界屋脊的喜马拉雅山脉理所当然地成为中华文明和古印度文明的天然屏障。直到依靠佛祖的力量,中华文明才有了一些古印度文明的符号。直到蒙古大军横扫欧亚大陆,西方世界才真正感受到东方文明的力量。
伊朗高原同样是两河文明和古印度文明的天然边界。直到波斯帝国时期,两者才开始真正的接触;直到亚历山大大帝东征时期,两者才发生大规模的交流。
阿拉伯高原的高度虽然不足以彻底隔断两河文明与尼罗河文明的联系,但两者还是彼此独立地诞生,并在极长的时间里保有自己独特的个性。
随着人类文明的不断发展,山脉所形成的边界逐渐模糊不清。尼罗河文明和两河文明最早发生了相互作用,并共同促进了地中海文明的诞生和发展,直至被后者所泯灭。古印度文明的早期曾神秘消亡,后随着雅利安人的侵入而再生。只有中华文明在高山、高原和大海的环抱下,在其他三大文明早早地消失于历史长河之后,至今依然从容地迈着自己坚定前行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