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州香花仪式及其宗教艺术象征研究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一 梅州香花仪式与客家

梅州香花仪式已流传三四百年,至今依然多见于梅州地区的乡村社会,这与生活在该地区的客家人密不可分。那么,“何为客家,客从何来”?学界大致有两种说法:一说客家人是中原士族南迁的后裔;一说是畲族与南迁汉族结合的后裔。“客家”一词,在客家语与汉语广东方言中均读作“哈嘎”(Hakka),含有“客户”之意。《辞海》解释为:相传在公元4世纪初(西晋末年),生活在黄河流域的一部分汉人因战乱南迁渡江,至公元9世纪末(唐朝末年)和13世纪初(南宋末年)又有大批汉人南迁粤、闽、赣、川……分布于现在的广东、福建、广西、江西、湖南、台湾等省区以及海外。为了与当地原住居民加以区别,这些外来移民称自己是“客户”、“客家”、“客家人”。纵观中国移民史,中原南迁的北人采取团体迁徙的方式,加强了集体应对艰难险阻的能力,提高了迁徙的成功率。《何兹全文集》第5卷,中华书局,2006,第2468页。南迁的成员主要由士家、豪族和散户组成。士家是古代做官的读书人。豪族,即豪门大户,而在古代,绝大多数豪门大户是官吏。集体南迁的人口大都以一家豪族为中心,率领依附于自家的奴隶、佃客、食客、部曲、家族等劳动者。另外,还有一些没有能力自保的散户为求得豪族的保护就依附于他们一起南行。葛剑雄、吴松弟、曹树基:《中国移民史》第3卷,福建人民出版社,1997,第184~187页。从词条解释和中国移民史的叙述中我们可知,客家人的祖先源自中原,是从中原迁徙至南方,是汉民族在中国南方的一个分支,并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民系——客家民系,成为汉民族八大民系中重要的一支。简言之,“客家”不是种族概念,而是一个文化概念。房学嘉:《粤东客家生态与民俗研究》,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2008,第13页。众多学者认为,判别“客家人”的标准应从文化入手,其中包括客家人的意识和精神、客家人的习俗、客家人的宗教信仰等方面。

客家人作为汉民族的一支民系,经历了数次大迁徙和适者生存的恶劣自然环境的磨砺,逐渐形成了一个组织结构紧密的强大群体,同时也养成了坚忍卓绝,刻苦耐劳,团结奋进的个性。客家人的性格中始终带有一种浩然正气的节操,崇尚忠义,反抗压迫,同仇敌忾,爱国爱乡,注重武术的凛然之气。他们讲礼节,重伦理,好学问,尚教育,敦亲族,敬祖先,隆师道。史学界为“客家精神”作了以下概括:爱国爱民,反压迫反侵略;勤劳刻苦,努力开拓;勇敢无畏,富革命精神;挚诚团结,敬祖睦宗;不亢不卑,平等待人。所有这些厚重的客家精神呈现出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和中华民族之精神。伍鸿祥:《继承炎黄文化 弘扬客家精神》,载《客家纵横谈》第2辑,闽西客家研究会,1992,第3~6页。因此,所谓“客家精神”,即“中华精神”的演绎。在梅州香花仪式中,香花僧(斋嫲)通过对《香花经》经文的诵唱,不仅是度亡荐福,而且还传达出忠义孝慈、团结和睦的客家精神,使听众和观者在诵唱与表演之中受到教育和启迪。

客家话是客家人的母语,也是区别不同民系的重要标志。它深刻地反映了客家民系的特征。专家发现,客家话中有不少唐宋时期的书面用语,并保留了大量唐宋时期的古汉语音韵,而且今天的客家话又与标准的普通话有很多相近之处(就汉字常用的四五千字而言,与客家话在发音上没有很大差别的约占40%)。陈支平、周雪香主编《华南客家族群追寻与文化印象》,黄山书社,2005,第36页。客家人的先民携带着自己的语言和中原文化进入赣闽粤交界山区,与当地语言相互融合,逐渐形成了以唐宋汉语为基础,以百越土语为辅助的一种语言共同体——客家语言。房学嘉、宋德剑、周建新、肖文评编著《客家文化导论》,花城出版社,2002,第82~87页。现在,客家话已成为梅州维系世界客家人的情感纽带,那些阔别故土多年的海外客家人都以“乡音未改”为荣。在香花仪式的展演过程中,香花僧(斋嫲)在《香花经》的诵念唱部分都使用客家话,并大量运用民谚和俗语黄子尧:《客家民间文学》,客家台湾文史工作室爱华出版社,2003,第113页。,浓浓的乡音、悦耳的山歌和熟悉的民间小调,使客家人更加容易接受经文中的内容和经文所传递出的宗教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