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商直接投资产业控制力研究(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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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FDI产业控制的含义

“控制”在中华汉字字典中的解释是“掌握住对象不使其任意活动或超出范围,或使其按控制者的意愿活动”。管理学中的“控制”是监督各项活动,以保证它们按计划进行并纠正各种实质性偏差的过程。组织管理理论的代表人法约尔认为控制的目的就是要指出计划实施过程中的缺点和错误,以便加以纠正和防止重犯。控制涉及企业中的每件事、每个人、每个行动,通过核实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是否符合所规定的计划、所发布的指示以及所确定的原则,确保计划的顺利实施。张正河在2005年中国农资连锁与市场营销高层论坛上提出控制的目的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保持系统原有的状态,如果发生偏差,就要让它恢复;另一种是引导系统状态,使之变化到一种新的预期状态。”借鉴上述定义可以给出“产业控制”的定义,其指对产业的产生、发展过程及发展目标的把握。

对“外资产业控制”的界定,是指外资企业控制着一国产业发展命脉,起着主导作用。这种主导作用,主要体现在控制力上,即能够控制产业发展的方向和进程。简单地说,外资产业控制是指本国产业受外国资本的控制程度。外资企业进入东道国无论是为了占领市场、获取稀缺资源还是进行边际产业转移,最终目的都是获取超额利润。实现这一目的的有效途径是对东道国进行产业控制,通过定价权控制获取超额利润,通过产业链延伸与构建控制产业发展的进程与方向。外资进行产业控制的手段可以有很多,比如设置进入壁垒、进行市场垄断、侵蚀东道国企业自主性、增强东道国企业的技术依附性等。

外资企业在国民经济支柱产业中是否已经或正在获得绝对或相对控制,这既表现在行业内部的外资的资本总量、产品市场占有率变动上,也反映在行业内外资企业的核心技术掌控、定价权变动上。国内学术界曾经针对中国外资产业控制的方式、特征及其背后原因和带来的危害问题展开过几次激烈的讨论,至今一些重大分歧仍悬而未决,总体上来看,争论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层面。一是外资产业控制的判别标准,这一标准是立足于股权份额比例的持续扩张,拥有核心技术、知名品牌等带来的实际控制权的提高,还是掌控大宗商品定价权。二是遏制外资产业控制的改革定位,是主要定位在关乎国计民生的国民经济关键部门还是布局在能够支撑国家宏观调控战略实现全社会福利增进的主要产业上。总结现有的研究文献,学界对于必须遏制外资对关系国计民生产业领域的控制这一重大战略已经达成共识。剩下的问题仅局限在对外资产业控制体现在哪里,其判别标准究竟是什么的问题上。在这一领域的研究颇多,主要可划分为激进论和驳斥论两类观点。持激进论观点的学者认为:外国资本在中国的股权份额、市场份额不仅仅只是一个数字和一堆货币,更是一种经济控制甚至产业垄断的能力。外资进入中国最根本还是为了达到自己进入全球市场的目的,外资进入中国市场,并不是要在整个产业和行业中占领中国市场,而是讲究在产业链的某个关键和主要产业中控制中国市场,使其为外资服务。因此,外资产业控制应是有限的、集中的、具有层次性的。当前关系国计民生的很多产业中的外资企业普遍作为龙头老大,掌控着资产配置,降低了市场竞争效率且不利于内资企业进行技术创新。持驳斥论观点的学者则与激进论恰好相反,他们认为:外资企业的进入对内资企业的发展是压力也是动力。外资通过并购、股权转让等方式激活本土企业,利用强大的科研能力、高附加值产品塑造企业品牌知名度、美誉度,成为行业佼佼者,生逢其时地解决了一些产业产能过剩问题,实现先进生产技术、管理经验、市场资源的提升与整合,机会与风险并存。要对外资项目进行有效风险评估,从本土产业发展考虑,投资选择标的要有利于产业竞争力提升,避免产业业务整合上缺乏协同效应;横向并购要有利于集中度提升,纵向并购要能获取显著的成本优势;避免产生投资陷阱,有利于内资企业有效应对外需市场低迷、国内要素成本快速上升等压力,突破发展中的瓶颈期。

激进论秉持外国资本与民争利的观点,驳斥论则认为不论是外资还是内资都有同等进入市场优胜劣汰的权利,因而也不存在“狼来了”或竞争性领域中外资企业占领和垄断的“卖国逻辑”,竞争性领域本应通过市场自发的价格机制进行调节,优胜劣汰。

从目前来看,持驳斥论观点的学者为数占多,他们一直试图宣扬其思想并给外资投资体制改革开出药方,一些观点已经得到了决策层的认同,这也是当前外资产业控制得到抑制的一个重要原因。作者尽管也更加倾向于支持驳斥论学者们的观点,但对外资产业控制的标准判别并不苟同于仅仅采用股权份额、市场占有率等表象指标。本书试图将激进论和驳斥论两种观点中的合理成分进行梳理和总结,在肯定外资产业控制对产业发展、效率提高有益作用的同时,客观、全面分析新形势下外资产业控制的风险挑战,基于产业经济学理论和实际调研资料正确分析认识外资产业控制风险的表现,建立产业控制的判别标准,为保证有效利用外资促进产业稳步健康发展奠定理论基石。

本书对于FDI产业控制的理解强调以下几点。第一,FDI产业控制不只是包括通常理解的股权控制。股权的控制只是表象,真正的控制是对其产业核心技术、标准、品牌、市场以及利润等多方面的组合性控制。第二,在开放条件下,FDI产业控制的衡量维度不仅仅局限于国内市场,而是FDI对相关产业世界范围内市场的控制程度。跨国公司在全球范围进行产业布局,其所有权优势和内部化优势使其在产业国际分工中可以位居价值链的高端,掌控产业链延伸的主动权,通过对产品标准、设计、研发、销售等高附加值环节的控制,决定着财富的流向和产业的发展进程和发展方向。第三,外资产业控制的形成,需要一定时间内的积累、一定空间上的集聚,不可能一蹴而就。因此,产业控制具有时间上的积累性和空间上的叠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