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齐队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店长在过去的二十分钟，尽可能详细完整的回忆了刚才所经历的一切。
重新复述一遍今天晚上的经历，被迫想起那些至今都感觉不可思议的恐怖时刻，她的精神有点恍惚，觉得自己像是编了一个蹩脚的谎言。
她甚至希望自己真的就是在编了一个故事，为了——逃避责任？早点下班？——无所谓，只要那些可怕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店长面前的高大健硕的男人在一个本子上记录的很详细，时不时问几个问题，有些问题太“细节”了，店长不大吃的准，只能回头跟几个导购小姐核实商量一下才能回答。
虽然一边有录音机，但是这个壮硕的男人还是习惯用笔和本记录线索。他还依稀记得教他们查缉课的那个教授说过：纸和笔有一种魔力，当他们结合的时候，线索不但会储存在你的心里，还会储存在你的未来所感所见的某个地方。
记录完，他忽然有种预感，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将只是一个开始。这种荒谬的预感刚刚冒出来，就让他的理性强行压了下去，尽管他的某种预感经常能得到时间的验证，但他是个执法者，只能依靠证据，而不能是感觉。
直觉？什么时候自己有这种不靠谱的潜意识了，是人到中年么？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不知不觉，嘴角露出个无人能察觉的微笑。
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部下走到他旁边，只略略前倾身子，低声说道：“齐队，本地警署的史警官又来了。”
齐队长挺了挺背脊，略一思索：“请他进来吧。”
部下答应，转身出去。
齐队示意面前几个证人都能出去休息一会，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
几个商店奇异事件的见证人陆续走了出去，只留下齐队一个人在这间临时改做询问室的商店办公室里慢慢的踱步。
过了不长时间，外面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满脸杂乱胡须身穿制服的老警官走了进来。
他横了一眼屋里的齐队，哼了一声，摘下帽子往桌子上一扔，就一屁股就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从烟盒中掏出一只香烟，旁若无人的点烟抽了起来。
“要我说，你们也太霸道了点吧。这是我们南都市警署的地盘，你们大摇大摆的就把现场接下来了。把我们的人都赶了出去，这事吧，好说不好听啊！”
史警官最后一句拉长了声调，说完，又深深吸了一口指间的香烟。
齐队对香烟有点反感，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他端正的坐在史警官对面，看着这位不修边幅的老警察，笑了笑，
“这个案子已经超出本地警署的职权范围了。我们接过来，也是为了您的方便。毕竟，处理异常实务既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的权力。”
史警官摆了摆手，鼻子里的烟喷了出来，弥漫了两人之间的空气。
“哎，别误会啊！我们又不是嫌事少，想加班，跟你们这儿来抢狗食盆子来了，我啊，就是说这个理儿！”
史警官点着指头继续说道，
“万业购物中心和这次出事的这家女装店，都是人苍穹公司的产业，苍穹公司和他们董事长裴家，那也是咱们南都市甚至华国说一不二的家族。人本家电话打过来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这所有的影响压到最低。我呢，是怕你年轻气盛，不懂得这其中的轻重，特意过来给你提个醒。”
齐队点点头：“裴家势力大我们知道，但是既然我们接了这个案子，自然会尽职尽责的把事情调查清楚。前辈您能专程来提携我们这些年轻人，我本人是感激的。”
“呵呵，行。”史警官凑的近了点，一股浓重的烟气随着他的脑袋冒了过来，“现在的年轻人，能听得进话，又能把几句场面话话说的四平八稳的，还真不多见了。我还以为你们异常事务局都是些眼高过顶的高人呢。”
“瞧您说的，都是吃这碗饭的，什么轻什么重我们还是有分寸的，什么是恶意什么是好意我们也清楚的很。您的几句话，心正！”齐队回答的很坦诚。
史警官往沙发上一靠，又吸了一口烟，“行，就冲你这几句话，作为前辈，那我就提醒你几点，裴寂那家伙不好对付，裴家那个小丫头片子更不好对付，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齐队点点头，就在这时，部下又走进来了，这次倒也不避讳史警官，大声的向齐队汇报：“齐队，裴家的大小姐裴龙艳来了，就在外面等你。”
“嗬，好么，说曹操曹操到！”史警官一边说一边往外喷烟，呵呵笑着，“得嘞，那我就走了，你们俩好好聊啊。”说着就站了起来，一手拿起帽子。
“请等等！”齐队站起来走上一步，轻轻的问道：“史警官，还得再问你件事。像今天这样的事，在南都市发生的多么？”
史警官眼睛一转，看了看他，又夹起手中的烟狠吸一口，笑着对他说：“南都市是苍穹公司的总部所在地，人家家大业大，又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游戏类公司，能在南都市那是我们的福气。这次上线的什么……那个什么叫奇迹的游戏吧，我家那小兔崽子还想玩来着，筹备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是，断断续续有点什么乱子，我们也不能太吹毛求疵，你说是吧。再说了，你们异常事务局能在案发不到四十分钟赶到这里，也就比我们稍微晚那么十几分钟吧，恐怕也不是完全没有什么准备吧。”
“呵呵！明白，谢谢前辈了。”齐队笑笑。
史警官摆摆手，齐队这才发现他的那支仅仅抽了几口的香烟已经只剩下一个烟蒂了。史警官用指手掐灭了香烟，喷出肺叶里最后残存的一口烟，看着齐队的眼睛，悠悠的说了一句：“小齐啊，我们南都有句俗话说：邪乎到家必有鬼！”
说罢弹飞了烟蒂，转身就往外走。
齐队恭敬在他身后说：“您慢走！”
史警官把帽子戴正，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