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栽赃嫁祸,毒计得逞
“这个?这个啊,这有何难?碰巧我回来时便泡发了莲子,最近为了消暑,每天都煲这些糖水喝。说起来惭愧,这些贵重的东西还是赵家施赠给我们的,唉,可怜了如烟……好了,不提她了,不好意思啊。对了,那个,火炉里还有未熄的木柴头,都是现成的。亲家稍候,我马上去做,二位请在此先用些茶水果点。”赵九娘端来茶水果盘,又回到伙房开始忙活。
“九娘,我去帮你吧。”顾婶跟着去了伙房。
赵九娘有些尴尬,她早听说顾婶对柳家合伙之事耿耿于怀,也听说了她在蓝府与柳如烟的间隙,今日看她眼神似有凶光,更有强掩仇恨之嫌疑,一时间不知如何发话。
“想不到柳家突生变故,潦落至此,想当年柳老爷也是叱咤商界的风云人物,去年北上时还是腰缠万贯,大半年不见,已是这番景象。”顾婶帮忙一边拢柴火一边唏嘘着。
“命中有此劫数,听天由命罢。”赵九娘一边清洗莲子一边回答,清洗后将莲子放入瓦罐中,放入清水,搁置在火炉上,再泡发银耳。
“你说银耳是赵家赠送的,我还以为是从赵家顺手牵羊顺来的呢,不知这个赵家是哪个赵家呢?听说你家里落魄之后,你娘家早已跟你们划清界限了,难道还对你有所照应?”顾婶笑中带着揶揄。
“不是的,当然不是我的娘家,而是施南富庶人家,赵夫人顾念柳家可怜,特地赠送了一些吃穿用度。看来,我们柳家的事早已经传遍夫蓉城了。”赵九娘掩不住的羞愧之色,也明白这顾婶来者不善,她不想得罪客人,只是将银耳清洗干净放入瓦罐中,又放入糖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年两家合伙经商时,你夫君偷奸耍滑,害我们顾家巨亏,从此一蹶不振。家徒四壁时债台高筑,老爷贫病交加抑郁而终。我一个妇人拖着两个孩子,辗转流离,幕天席地,借住破庙为家,过得何等凄惨。不知柳老爷可为自己曾经的奸邪反省过?”顾婶悲愤填膺,双目咄咄逼人。
“顾娘,恐怕你是误会了,你所说的那批狐裘,我夫君也是被胡人坑害了,根本不知胡人鱼目混珠瞒天过海,他尚未查实那批贷,便直接转手给你家铺头了。倘若他知道是批赝品,怎么会坑害故友?”
“果然是夫唱妇随,你要诡辩也罢,今日我是陪同老爷夫人前来拜谒的,否则以你我之间的隔阂,根本不可能再交涉了,不过也好,我想今日也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赵九娘不明其意,对危机来临浑然不觉,仍客气着说:“我们柳家过去有对不住的地方,还望夫人多多原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今我柳家弃商久矣,沧为贫民,每天刀耕火耨的,再不复往日光景。况且我们柳家之事你也听说了吧,祸事连连,无休无止,如今女儿还失踪了,生死不明的,已凄凉至极,夫人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
“是啊,我该释怀了,”顾婶喃喃自语,又往炉子里添了一些柴火,“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毕竟是我家老爷夫人挂记的人呐,不过我早已经不是夫人的身份,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你叫我顾娘也行,顾婶也行,只是这夫人的名号不能再叫了。”顾婶疾恶如仇对视她。
赵九娘不敢对视顾婶,只是尴尬地陪笑着。
不多时,莲子羹熬好了,浓郁的香味开始四下飘散。顾婶用木勺往碗里盛放着,说:“民以食为天,世人哪有不为口腹之欲所困扰的?多好的莲子粥啊,我都忍不住想喝一碗……可惜啊……”
“反正有多的,我在煮的时候,就煮了四人份的,你若不嫌弃,大可以品尝一碗……”赵九娘恭敬着说。
“换成之前的身份,大家平起平坐,我来讨碗吃的,那也顺理成章,可惜今非昔比,我这个当奴才的怎么敢跟我家主子同一口锅里吃饭?”顾娘看着赵九娘,意味深长地说。
“顾娘言重了,首先我赵九娘也是一价草民,不敢瞧不起任何人,另外,其实在九娘心里,你还是以前的顾娘,还是我的朋友,只要你愿意,你仍然可以同我们平起平坐,一口锅里吃饭。”赵九娘的眼神在恳求她放下仇恨。
有几颗泪珠在顾娘眼里噙着,她略带凄惨地笑了笑,“我是奴才,这些粥还是让我端给老爷夫人吧,侍奉主子是奴才的本分,当奴才就得有当奴才的样子。”她将两碗粥放在食案里准备端出去。
“如果你愿意,改日休假可来寒室一聚,柳家必尽地主之谊,热情款待。”赵九娘在她背后说。
“粥快凉了,我还是赶紧给主人端过去吧……”顾婶没有回头,大步走进院内。
院里一棵大槐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挡住了烈日,投下一块阴凉之地。
空中吹过一抹淡红色粉尘,落入粥中,顾婶得到的指令是,只需她亲自端送食物到三人面前,让三人吃下便行了。所以她直径将两碗粥呈到蓝天罡林婉儿面前,他们二人端起碗来,不假思索一勺接一勺吃了下去。
赵九娘见蓝天罡和林婉儿与自家并无芥蒂,很是欣慰,在二位面前毕恭毕敬,惟恐照顾不周,见二人很快吃完,便说:“亲家,我再去为你们添一碗吧?”二位木然地点头,她便将两个碗放入食案中,回到伙房里又盛了两碗,待她再次返回院里时,惊恐失色,手中食案、碗、勺子全部摔在地面上。
只见院坝中,蓝天罡林婉儿口吐鲜血翻着白眼倒在地上,同时死去的还有陈婶,也是同样的死状。只是顾婶不见了,但见院门大开,门口拴系的马车也不见了。
“大人?夫人?你们怎么啦?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到底怎么啦?”赵九娘只觉得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瑶山仙阙。
柳如烟昨晚又是恶梦缠身,长存陪着她撑到破晓,她才睡去。一夜未睡好,她精神倦怠,醒来时,本以为是晴天白日,没想到还是一片幽暗之色。
“怎么天还没亮啊?长存?长存?长存你在吗?”她唤了几声无回应,便起身去寻找。
原来长存呆在他的密室里,他在密室里拿出天山仙阙盗取的通灵宝镜,他已在在镜中看到柳家当前遭受的劫难,不由得愁眉紧锁。
她在整个阙内寻觅他,穿越了桃花坞、饴水溪、清音亭……她从未想过瑶山仙阙的阴天是如此阴翳。渐渐地,她误入一片瘴气缭绕的树林,进去后,找不到出路了。正惊怕之时,看到一面磐石凿开的门,门前右边一只叫腓腓的灵兽,样貌似狐狸,有长鬣。她记得头次到此地烧烤时,这只灵兽问她要了几个鸡腿。今天它居然还记得她,对她一阵亲热,献媚。
看着腓腓呆萌可爱的样子,抚摸着它的头,她笑逐颜开,然后瞥见里面是条通道。她倍感好奇,就提步走了进去。只见通道两旁都是莲花状连盏壁灯,壁灯亦是长明灯,它们的亮光将整条通道照得通明辉煌。走了约莫半刻钟,面前是个暗室。她轻轻推开暗室的门,门居然自动打开了。室内五丈开外,空旷无比,室中央赫然矗立一座雕像,有一丈多高,吓了她几个倒退。她惊心眩目,定睛细视,原来是个女儿家雕像,一尊蜀地苗女雕像!这神态、样貌细辨之下,似乎十分熟悉,但又想不起是何人。
“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她在心里感叹到,借着昏暗的壁灯,她看到墙上镌刻的各种形态的画像,画中人都是同一个女人,霞姿月韵,风华绝代,绝非凡品。虽然样貌与柳如烟极其相似,但多了一股凡人不可与之匹敌的仙气。“难道这也是长存的杰作?”但是她从未见过长存舞文弄墨。“长存?长存?你在吗?你在不在这里呀?”她在偌大的大密室内呼唤,却不见长存身影和回应,室内的景物亦幻亦真,神秘莫测,讳莫如深,就像一个远古时代,处处透露着古怪,她开始产生了恐惧感。长存就在暗室最里端,只不过他隐身了,望着地面惊悚的柳如烟,他在心里说:“对不起,我不想让你当面质问我,不想让你知道太多,你就是你,她就是她,如此甚好……”他望着焦急的她,虽有心疼,但仍然不会露面。
“这里也没有,他到底去了哪里……”柳如烟惴惴不安,不敢多加停留,便退出了密室。
芙蓉城。
当县衙门有人报官说落红村出了命案时,蓝恩佑有种特别强烈的不详之兆,他当即持剑跨马往落红村奔去。他箭一般冲刺到柳家,飞身下马,推开柳家院中的人群,挤到前面一看,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吓点没栽倒。
“蓝捕头来了,是他的爹娘……”人群中一村民说。
“蓝捕头,节哀啊……”有人怯怯地说。
“爹!娘——”蓝恩佑悲嚎两声,振聋发聩,酒意也全醒,随即咆哮如雷:“谁干的?谁干的?到底是谁?”他眼珠血红,青筋暴起,脸色铁青,双唇抖瑟,冲四周人群怒吼:“凶手是谁?是谁害的?”他颓然地跪在地上,颤栗的手伸到其父母脸上,发觉脸已僵硬冰冷,鼻息全无,,酸痛的泪迸涌而出,随即抽噎起来。
随即而至的衙役将赵九娘押到蓝恩佑面前,“总捕头,投毒者正是柳世仁之妻赵九娘,凶犯在此,请总捕头下令收监。”
魂不附体的赵九娘早已哭得双眼浮肿,一个劲痛吁:“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是顾娘干的,她已经逃走了,请蓝捕头明察,民妇冤枉啊……”
“蓝捕头,顾娘跟马车都不见了,肯定是她畏罪潜逃了,有人撞见那辆马车往西南方向逃去了。”一个壮年出面说话。
“孩儿不孝,孩儿该死,都怪孩儿无能!”蓝恩佑肝肠寸断,悲天跄地,“只怪孩儿昏庸堕落,才造成今天的悲剧啊……爹,娘,你们不能抛下儿子啊……”
“蓝捕头,请冷静点,当务之急是立即追捕真凶啊!趁凶手未逃出蜀界,赶紧捉拿归案吧……”村民痛心地劝慰着。
“是啊,九娘不是这种人啊,我们相信不是九娘干的,真凶正在逃跑啊,你想想为何顾氏与马车突然一同消失啊,肯定是畏罪潜逃啊!抓紧时间追捕,还有希望啊……”村民不停地劝告着蓝恩佑。
蓝恩佑狠狠一拳砸在地面上,拳头鲜血直流,他抑住极大的悲恸狠狠地说:“屠我双亲,如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蓝恩佑定会叫她血债血偿!”他狠瞪了赵九娘一眼,朝众乡亲抱拳行礼,悲愤道:“乡亲们,蓝家惨遭横祸,一桩血案三条人命,惨绝人寰!恳请各位乡亲怜悯,出手相助,帮忙收敛在下双亲遗体,本捕头即刻回府请令,揖拿真凶,感谢诸位!请诸位代为照看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