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丹心:第七批援藏干部人才的心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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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禁区”绽放“铁人”精神

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援藏干部

那曲地委副秘书长、双湖县委副书记陈轩

在双湖县城外的山坡上,可以俯瞰整个县城,不大的县城像一颗镶嵌在羌塘草原上的璀璨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远处,雪山像一条洁白的哈达横亘在眼前,触手而不可及。我喜欢双湖,更喜欢这里的河湖山川。我想念这里的兄弟姐妹和牧民乡亲,我深深地爱着这片土地。

2011年3月,我来到双湖援藏,迄今一干就是五年。五年青春无悔的时光,一直让我引以为荣,即使到了我老得走不动路的时候,我还会想起、讲起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视觉的“天堂”,身体的炼狱

双湖平均海拔5200米,我睡觉的床海拔4976米,这样的海拔可以算得上“天堂”的高度了。我经常与人开玩笑,说我一直睡在“天堂”里,每天都经历着生与死的考验,有好几次差点回不了“人间”。这种风险源于双湖恶劣的地理自然环境。

从拉萨到双湖六百多公里,其中有一多半的路不能称其为“路”,只是“车辙印”而已。即使乘坐越野车到双湖,单程也需要12个小时以上。有的干部群众得了急病,因不能及时送出,死在了路上。我们曾设想买架直升飞机作医疗急救之用,经过论证,这里飞不了直升机。因为这里的风经常大得出奇,而且没有一定的方向,旋风多且刮得凶狠。

到了雨季,颠簸起伏的“车辙路”经常被洪水拦腰截断。过这样湍急的“泥沟河”需要绝好的驾驶技术,并且要熟悉路况,不熟悉的司机绝不敢贸然硬闯。有两次,洪水已经没过了越野车的发动机盖子,上了前挡风玻璃,司机师傅说,这个时候若是不小心熄了火,我们就没命了。前些年,班戈县有个县长就这样被洪水冲走牺牲了。

在这里,手机基本上没有信号,真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我们曾有过几次车陷进沼泽地出不来的情况,周围没有可以勾搭缆绳的树木或其他物体,又遇不到来往车辆,只好在车里过夜。我们按照以往的经验,在车上随时备着大衣、食物和氧气瓶,陷车了就捂着大衣睡。夜间气温骤降,还不能总开着空调,如果没油了就更麻烦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听到有东西挠车窗子,不知道是狼是熊,还是其他东西。

高原的天,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有时,这段路还是晴空万里,那段路却突然风雨雪雹。尤其遇到大雪天,走在路上更是危险重重。2013年11月,我组织验收专家和施工队伍负责人到双湖验收项目,刚过班戈就遇到大雪封路。一行四五辆车,不断有车陷进沟里,陷下去、拉上来,折腾了半天才跑了十多公里。过了一会儿,雪下得更大了,路被白皑皑的雪覆盖,根本看不清哪里是沟、哪里是路。无奈,验收工作只能推后一周进行。

除了交通安全风险,时刻威胁生命的还有健康风险。在双湖是不能感冒的,因为感冒经常会很快引起肺水肿甚至脑水肿,有致命的危险。有一次,我在双湖感冒了,一开始只是嗓子痛,赶紧打针吃药,没想到,坚持了两天,发起了高烧,咳嗽得厉害,赶紧吸着氧往拉萨赶,到军区总医院拍了X光片,医生说再晚些就发展到肺水肿了,命都难保。

血液检测中,有一项指标叫作“血红蛋白”,正常的值是在110-150之间。援藏半年后,我的血红蛋白便接近了二百多。医生告诉我,这说明血液变得粘稠了,很容易引起脑栓塞和心肌梗死。很多双湖的干部群众都是因为心脑血管病,年纪轻轻就上了“天堂”。

现在想起这些事情来,我仍然心有余悸。几次濒死的可怕经历,让我真正体会到了在高原工作奋斗的不易。

情系心挂,魂牵梦绕的“无人区”

“纯香的美酒,吉祥的祝福,欢乐的赞歌,洁白的哈达,献给你,尊敬的援藏大哥……”每当听到《援藏大哥》这首歌,我禁不住就会潸然泪下。

我深深记得这样一个场景:第一次到双湖中学是陪着我的一个朋友——北京则泰集团的老总来捐资助学,学生们第一个歌舞就是《援藏大哥》,我感动了!

面对双湖如此恶劣艰苦的生活与工作环境,我一直笃信:“援藏是一种责任,是一项事业,有了这个机会,多做点修桥补路的好事善事,功德无量。”走在街上,很多老百姓都认识我,知道我是中国石油派来援藏的,他们都会热情地过来和我打招呼、握握手,从那温情的眼神里,我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他们了。

从2002年至今,中国石油已累计投入资金3.1亿元,先后派出7批9名援藏干部,建设了107个项目,使双湖人民享受到了社会发展的成果。

这几年,我始终把民生作为头等大事来抓,重点建设敬老院、幼儿园、卫生院、综合市场等项目,让老百姓切实体会到“老有所养、病有所医、居有所住、学有所教”的真正含义。我和一个来自甘肃天水的超市老板非常熟悉。他的这家超市是双湖最大的超市。我经常到他那里买些东西,每次聊起天来,他总是乐哈哈的:“挺好的,我们全家托了你们中国石油的福气。”

我们为双湖建的第一所幼儿园可以说是中国石油的骄傲。园长次仁德吉经常用“非常单薄”来形容早年当地牧民对幼儿教育的认识,有的牧民以前甚至都不知道幼儿园是干什么的。次仁德吉用藏文把幼儿园的办学理念不断向牧民们传递。如今,牧民们对3至7岁学龄前儿童教育的认识不断提高,他们慢慢知道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对于孩子的思维、动手能力、身心健康都是有好处的。

来到我们援建的双湖敬老院,82岁的次仁朵玛正坐在床上,手摇转经筒。她的老伴去世已25年了,身边没有子女。她有免费医疗证、残疾人证,医生会定期来给她检查身体,援藏干部经常带着水果食品来看她。双湖敬老院由中国石油援藏投资,20间房,院内住着18名“五保”老人,配备了床、桌椅、有线电视、太阳能设备。次仁朵玛说:“我在这里住着很舒服,像在自己的家一样。”

规划双湖谋未来,我愿为双湖的未来画一张最美的蓝图。2012年,我请来咨询公司,发动县直机关部门,做了大量调研和协调组织工作,陆续编制完成了双湖县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总体规划、产业发展总体规划、旅游产业发展总体规划和乡镇规划,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规划体系。大美、大险、冰川、旅游资源,双湖新的经济增长点正在探寻开发之中。

今年,我又提出了医疗援藏滚动计划,准备通过巡诊、大面积体检,建立人手一份的医疗档案,抓好多发病、常见病等防治工作。听说,当地许多牧民没走出过双湖,他们觉得世世代代得这些病是自然的。用三到五年,在这些常见病、多发病的防治上下大功夫,这件事做好了,双湖百姓一定会高兴。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要想让双湖真正脱贫,必须在“造血”项目上下功夫。2014年,我组织刚刚选举出来的35名村干部到拉萨、成都进行专题培训。培训结束的那天晚上,村支书们自费买来啤酒,流着眼泪与我道别:“我的藏族兄弟,你们时时刻刻想着我们,好人一生平安。”

努力工作,填满思念和牵挂

自从来了双湖,家中的老人和孩子都顾不上。五年了,我对家人尤其是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心怀愧疚。

2012年,80多岁的母亲突发脑血栓。当时,项目建设进入到了关键阶段,施工现场离不开人,我咬咬牙,没有回去,强忍着内心的愧疚和牵挂挺了过来。今年,母亲住了四次院,有两次我没在家。现在,母亲说不了话,每次回家或者离开家之前,我都会拉着她的手多攥一会儿。母亲心里很清楚,但讲不出来,但我这做儿子的,能看出母亲的心思来,她那噙满泪花的眼睛里,迸发着无语的嘱托。

我对双湖这样海拔最高、最艰苦的地方,有着割舍不断的亲情,我舍不得离开这里,总觉得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