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棋逢对手
堵在门口的十几名武林人士骚动起来。
任自清道：“说走就走，岂非做客之道？去吧！”他身后一名弟子鹰扑而出，直追击上去。朱大海耳朵一动，回身便砍出一斧。那名弟子慑于斧力，向后疾退数步，落在大厅中央。
任自清淡然道：“六位大侠来到寒舍，蓬荜生辉，这‘辉’还未生够，说走就走，老夫可不高兴了。这是我的六弟子，他愿讨教诸位的高招。”
朱大海向大厅跨进三四步，怒道：“你们怎能这么咄咄逼人，我来领教一下，叫你们说大话。”但见六弟子已经盘膝坐地，膝上放置一把古色古香的琴。那六弟子左手按弦取音，右手拨弹琴弦，琴音缓缓响起，悠远、舒缓，飘渺入无。六弟子向朱大海示意一下，暗运内功，丹田内的真气涌向右臂。他将内力凝聚于右手指端，以琴音传力，琴弦拨动处，一股绵延的劲力随着琴音，扑向朱大海。
琴音飘到中途，音律间夹杂着的强劲内力四散开来，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扑向朱大海。朱大海心头大赞：“能以琴音传导内力，我还是头一遭见识，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挥舞八卦神斧，脚步生风，急跃而出，劈将出去，斧力与琴音之力相撞，一个强大的劲力波纹般四散开来。大厅门口，厅内左右两侧的七八十名武林人士都觉疾风割脸，不自觉的向后退了数步。
六弟子点了点头，颇为嘉许。他不断催动内力，以琴音传出，又织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扣向朱大海。朱大海不甘示弱，使出八八六十四路八卦神斧招式，一把巨斧高过头顶，变化莫测的挥斧恣砍，那张无形大网却是屡破屡织。朱大海足下不停，踏步向那六弟子逼去。那六弟子内力浑厚，后劲十足，朱大海每往前攻上一步，那张大网的威力更上一层楼，只觉得浑身被那张大网束缚的极不舒服，要是斧头稍一停歇，必被大网死死地困住，恐再也发不出一招半式。朱大海每往前踏上一步，都觉步履维艰，异常困难。他不由得赞道：“这位仁兄，你这一手奏琴的功夫，着实叫我开了眼界了。”
六弟子听他夸奖，眼露喜色，也极为赞许朱大海的功夫。突然之间，琴音忽变，六弟子奏起了他自觉甚为推崇的《高山流水》。但听琴音“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大厅上的众人听之，不觉身临其境，心旷神怡。当年先秦琴师伯牙正在荒山野地弹琴，与樵夫钟子期不期而遇，钟子期竟听出琴意，伯牙大惊：“善哉，子之心而与吾心同。”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六弟子自命清高，既弹奏《高山流水》，显是把朱大海当做自己武功的知音。棋逢对手，人生一大佳事，他琴音更盛，探究一下朱大海是否与己匹敌。但见两人一琴一斧妙招绵绵不绝，招式上更加惺惺相惜，大厅上的豪杰无不拍案叫绝。一些平庸之流得见高手过招，且是平生见所未见的高招，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欢呼雀跃起来，心中暗想自己要是练得如此境界，该是一件何等奇妙之事。
朱大海的八卦神斧使得千变万化，他向前踏的更急，向前攻的也更加急迫。六弟子脸色微微一变：“他要是攻到我面前来，琴音中的大网可就不攻自破了。”他脸色瞬即恢复正常，琴音更加绵绵不断，如攀登高山，如穷游长江，一山高过一山，一浪胜过一浪。琴音之外，音律间夹杂的大网更加绵绵不断的罩向朱大海。
朱大海只觉得每往前一步，身体便有一处受制，身体慢慢僵硬，招式也不如先前那般灵活。但胜在他内力深厚，无形大网虽一张张不断罩下，朱大海总能在被缚住全身时，打破大网。
那六弟子见与朱大海不过还剩半丈之远，神色微微已变，他双掌在琴弦上疾飞，突然出现两掌无形大网，扣向朱大海。朱大海暗惊：“哎哟，这可不好办了。”他击破右边大网，左臂已被大网困住，他急忙弯曲右臂，击碎大网。右臂又被重新生成的大网缚住，慢慢僵硬住了。朱大海急忙把巨斧换到左手中，击碎右臂大网。左臂一侧的大网又扣了过来。巨斧这样来回倒腾还手，朱大海忙的手忙脚乱，无暇分神，足下竟然停滞了。
燕朝庸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突然叫道：“五弟，何不以快打快！”朱大海道：“是！”当下加紧使八卦六十四斧法，越挥越快。这样一来，两张大网便被快速击破，朱大海的手臂也不再受缚，脚下又开始往前挪动。
六弟子赞道：“好厉害的斧法，今日可真遇上对手了。”手指当即在琴弦上狂舞起来。五张大网突然间，同时从四面八方扣向朱大海。这名弟子与人过招，从前一般一次最多‘弹’出两张网，来扣向对手，便缚住对手。这般一次弹出五张大网，可是平生从所未有。但这样一来，内力剧耗，琴音渐渐不似从前那般字字清晰，已然有点飘忽不定。
朱大海每到山穷水尽恶略之时，总能巧妙避过，化险为夷，但他往前的步子也渐渐小了起来，与那六弟子相距已不甚远，却觉相距天涯海角。朱大海暗想倘若纠缠下去，胜负难辨，右臂贯上内劲，胡乱大劈大砍起来。一张张大网登时被劈的不成形状。但他这番大劈大砍更耗内力，若不在气力剧衰之前击败那六弟子，可就危险了，实是兵行险招。
平青云见五弟这般气势磅礴，赞道：“子曰：为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五弟勤练八卦神斧，这无敌的八卦六十四招斧式果渐佳妙境。”言罢哈哈一笑。
六弟子与朱大海斗到酣处，无不心中大喜，如此知音对手，实乃三生难觅也。忽然威猛的斧力和琴音夹杂的劲力砰然相撞，朱大海向后退了三步，六弟子的身体向后滑了三步。两人会意一笑，齐声互道：“得罪了。”意外之意是，双方打了个平手。两人各自俱退到一边，显是格外惺惺相惜。
任自清道：“朱大海朱大侠果然不凡，老夫开了眼界了。五儿，去吧。”他身后的五弟子道：“是，师父。”手持一把玉箫，腾地一声，跃了出来，砰的一下，落在大厅中央，震得尘土四起，极为傲慢道：“愿讨高招，六大魔头还剩五位，谁上啊？”平青云道：“子曰：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你这个五儿，明显是不知天高地厚，看我教训一下你。”飞身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