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凌正云亡·悲天拗地
凌正云转身环顾大厅四周的英雄豪杰，眼神中流露出鄙夷的神色，道：“你们在座的每个人，敢摸着良心说，自己这一辈子从未做过一件错事？”
只见一些人局促不安，垂眉低首，显是做了一些坏事。他呵呵冷笑，续道：“你们标榜名门正派，自己做了错事，可以隐藏遮羞，为什么我十三兄弟做了错事，就终身成为大魔头，受尽万夫所指，不得翻身？”
杜青烛道：“萧十三十几年前杀了我师父语空先生，最近又杀了我表弟司马一招，此等罪大恶极之人，还想指望翻身？”凌正云冷眼瞧了瞧他，抱拳问道：“那我请问一下杜掌门，你该说从你习武开始，到现在，你没失手杀过一人？”
杜青烛登时语塞，他不仅失手杀过一人，而且是杀了许多人。
杜青烛涨红着脸，道：“杀过那又如何？不过最近，大魔头萧十三犯下的都是些天打五雷轰的灭门惨案，此等十恶不赦之人，要是现在不杀了他，怎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天理何在？江湖以后如何安宁？岂不都成了血雨腥风之况？”
凌正云道：“大家伙想一想，我十三兄弟难道有三头六臂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去云南、江南、西域、中原各地，做下如此多的灭门惨案？”
清决道长道：“萧十三是大魔头，不是还有另外五个大魔头？都有人亲眼所见，是萧十三亲手干的，何须再徒劳狡辩。凌总镖头，在下再劝你一句，法海无边，回头是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若再不回头，我们也不会再给你龙阳镖局留脸面了！”
凌正云向清决道长抱了一拳，道：“清决道长，我凌某是撞死南墙不回头了！十三兄弟，你是我的好兄弟，今日咱俩当着天下群雄之面，痛饮一杯如何？叫他们知道什么叫‘生死之交’？”
萧十三见大哥心意已决，绝难扭转，朗声激昂道：“好！当着天下群雄之面，我们痛饮一杯，日后是死是生，倒也死而无憾了！”
凌正云叫道：“拿酒来！”角落里的两个仆从被总镖头和大魔头萧十三的兄弟情谊感动，特意取了两个大碗，倒满陈年好酒，昂头阔步的分别递给凌、萧二人。
凌正云端起大碗，向萧十三道：“来，十三兄弟，大哥对不起了，这碗酒就是向你赔礼道歉了。老婆如衣物，兄弟如手足。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
萧十三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若不来，就不会发生这么许多事。”凌正云道：“你若不来，就不是我的十三兄弟了，来，干了！”两个人咕嘟咕嘟痛饮了一大碗酒。
忽然之间，凌正云手臂一抄，夹手夺过身边一名太极派弟子手中的长剑，剑光一闪，往自己脖颈一抹……
鲜血如注，凌正云颓然倒地。
这一幕太过突然，出乎所有人预料，无不惊得目瞪口呆。萧十三脑袋“嗡”的一声，霎时懵了，大叫一声，俯身扑到凌正云身旁，伸出手指，封住他颈部几处穴道，叫道：“大哥，你这是为何？你这是何苦？”登时失声大哭。天下群雄闻之，心都不禁为之一颤，尽皆动容。
凌正云脸色苍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缓缓说道：“十三兄弟，你莫难过，当大哥昧着良心，给你写请柬时，大哥就知道已对不起你这个好兄弟了。你从未怪罪哥，但我绝不原谅我自己……”
萧十三泣道：“大哥，你、你怎么这么傻？咱兄弟酒还没喝够，话还没谈够呢！”
凌正云吃力的用右掌攥住萧十三的手，道：“十……十三兄弟，大哥能听你说……说酒还没喝够，话还没谈够，便……便也就安心了。只盼……只盼来生还能与你义结金兰，再……再痛饮人生。”
萧十三见大哥气息已极是虚弱，左掌抵在凌正云的肩头，催动体内真气，缓缓的传入他体内。凌正云得此真气，又清醒过来，向清决道长道：“清决……清决道长，我以一死，能……能换得我十三兄弟的性命么？”
清决道长心口一震，无言以对。
凌正云见清决木然的表情，苦笑了数声，道：“好，好，好……”他武功绝非泛泛，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是以这一剑割得极深，他说到第五个‘好’字上，右掌一软，松散开了，已是气绝而亡。
萧十三犹似五雷轰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晃动着大哥的尸身，道：“大哥，你醒醒，大哥，你醒醒，你怎么睡着了，十三还要和你再痛饮二十大碗啊！”终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众豪杰面面相觑，深为两人情谊感动。少林寺的不问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住的摇头叹息。
无眉见萧十三俯首痛哭的模样，眼角不禁湿润了，心中道：“萧大侠坦坦荡荡，是正人君子，我……我如何能帮他脱险？”心中焦急万分，斜睨了自己师兄清决一眼，只急的团团乱转。
过了许久，萧十三将凌正云的尸身抱了起来，放到上首的一张桌子上，纵声狂笑，道：“哈哈哈……是我害了凌大哥……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中蕴含了无限的凄凉和悲伤。
只听得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如疯如狂。笑声中蕴含着萧十三极为充沛高深的内力，直震得武功平庸的各派弟子，耳朵嗡嗡作响，嘴中阵阵作呕；各大门派一些武功高深之辈，也不禁运起内力，暗暗抵抗。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笑声渐止。萧十三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两眼猩红，似一头大开杀戒的饿狼般，瞧着众人。
清决道长于这眼前亦是始料未及，心中愧疚，道：“萧十三，凌总镖头突然、突然自刎，实大出我所料，非我本意，也令我措手不及。我心中甚是难过，深表歉意，望你节哀顺变。不过，一码归一码，你这笔账，我们天下群雄是和你非算不可了！”语气严厉，不容置疑。
萧十三怒道：“那便一起上，我萧十三又有何惧？”
清诀性子刚猛直率，嫉恶如仇，对六大魔头更加恨之入骨，是以用计将萧十三骗到此处。但见萧十三与凌正云惺惺相惜，凌正云为了兄弟情义，不惜一死，心中大受震撼，朗声道：“萧十三，虽然你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但我们天下群雄群起而攻之，未免胜之不武。我们武林正派人才辈出，高手如云，今日就一对一的打败你。让你输得心服，死得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