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转口说:“老板娘,给我们来一份酸菜鱼,要加辣。”
坐在这里,我好像又回到了和温安年在一起的学生时代。
爱情,是婚姻的坟墓,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倘若我没有这么得爱温安年,对他的期望这么高。我想,我不会和他离婚的。
因为爱到期望值最高的境地,我以为我们此生都是彼此的唯一,可是,他和另一个女人温存之后,我再也没有办法接受他了。
如果没有这么爱,我或许可以将就,或许我可以接受他的出轨。
大多的女人认为情感出轨会比身体出轨更可怕,而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身体出轨比情感出轨更可怕,如果他爱上别人,那我大可一点也不伤心的就离开他。
但他若爱的仍是我,却身体出轨,我该怎么选择,倒还不如他不爱我,落得干净,也好一刀两断的干脆。
“我就说了不要在这里,又不卫生又拥挤,等会弄得我一身油烟,我怎么回公司!再说,你在这里肯定又触景生情了,请不要想着过去的事了,季素,我们已经离婚了,况且离婚也是你先提出来的。”温安年看出我脸上的悲伤,不愉快了。
难道我想离婚吗,你要是不背叛我做出这些事,我会要离婚吗?
酸菜鱼端上来了,很香,还是几年前的味道,我吃着,而温安年压根都没有动几次筷子。
我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落了泪,安年,我们怎么变得这么艰难。
泪,滴在咸咸的酸菜上,心里一片凉。
他看着我的眼泪,丝丝的漠然。
多少凄然哭泣后,我终归说了一句:“温安年,我是不再喜欢你了,而你也是早不喜欢我了。”这番明白话,我终于清醒。
曾想和你举案齐眉,花好月圆,白头偕老,都不过是彼时心境。
待时过境迁,只是一声沉痛的叹息,任谁也明了,也会说出口:不爱了,便是不爱了。
我慢慢地夹着菜,生生地吞了下去,连咬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像被抽空了一样苍白无力。
温安年催促着说:“你能不能吃快一点,我还有很多事在等着我去解决。”
有事情?是去秦汤汤那里汇报喜讯吧!我闭着眼,往嘴里塞东西,眼泪真他娘的不懂事,争先恐后地落,我想着自己好卑微好像个弃妇,我真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温安年靠在椅子上,双手抱在怀里,表情冷漠而决绝。
我吃得更快了,突然,喉咙生生地痛了一下,是鱼刺扎了。
我看了安年一眼,他以为我吃好了,便说:“吃好了啊,那走吧。”他起身付钱径直出去,似乎一刻不想多待,付钱后站在排档门口等我。
因为痛,我说不出一个字。我默默地放下筷子,跟着他出来,甚至都忘了向老板娘要点醋。
那根刺,安静地扎在那里,我的心本已刺痛了,何必喉咙又来刺一下。
温安年看到我出来,说:“季素,就在这里分开吧,我走了,你自己坐公交车回去。晚上不用给我留门了,我自己带了钥匙。”完毕就上车朝南驶去了。
我带着那根刺,转身,朝北走了。
温安年,是不是我们从此都天南地北。
回到家里,喝了整整一瓶子醋,那根刺才慢慢地消失了。
我又将我们在一起的合影都摘了下来,我在心里想,幸好结婚时没有拍结婚照,否则,该是多浪费。
温安年把朝南的房间让给了我,他住的是朝北的房间,那个房间,原来是说好以后有了孩子,给咱孩子的房间。
公公婆婆都住在安徽老家,和我的娘家在一个城市。我爸的去世,我没有通知公婆家。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先是做阑尾炎手术,接着是爸爸的去世,再就是离婚,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不敢想还能再往下发生什么。
我打电话给贤芝,我说:“贤芝,你有时间吗?出来陪我聊聊好吗?我在1912苏荷酒吧等你。”
电话那边传来麻将碰的声音,贤芝慵懒的声音说:“我的素奶奶,你不看看几点了,还往酒吧跑,我打麻将呢,待会我老公回来我还要给他做宵夜。乖,你自己玩吧。”
是啊,她还要给老公做宵夜,季素啊,你以为人家像你一样吗,你不再是有夫之妇了,你是一个人,是一个离异了的女人。
我挂了电话,打开门,对面的房间没有动静,温安年还没有回来。
煮了一袋泡面,倒包榨菜,三下五除二吃掉。从冰箱里拿了一瓶赤霞珠,边喝边靠在床上看《大话西游》,一会哭一会笑,最后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早上是被门外一阵笑声吵醒的,我立即坐起身子,敏锐地察觉到是女人的声音。我掀起被子就下床,差点被酒瓶绊倒,打开房门一看。
秦汤汤穿着黑色蕾丝极短睡裙,风情的长卷发散落在肩上,她正踮着脚把温安年抵在墙上,搂着他的脖子索吻,就在我的房门对面,如此高调调情是否是在对我宣战。
我撇了温安年一眼,他有些尴尬,轻轻地拉开秦汤汤的手,嘴里说:“别闹了,回房间去。”
秦汤汤脚踩了温安年一下,故意加大力度搂紧温安年,响亮地在温安年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回头用一种极端挑衅的眼光俯视了我一下。
秦汤汤是职业模特,一米七八的个头,我只有一米六五,她那俯视的眼光足以让我想脱了鞋跑上去抽她两鞋底,我都不屑于用我的手抽她。
她很明显地在告诉我:这个男人,从今天开始,是她的了。
我选择微笑地朝秦汤汤眯了一眼,很有风度地说:“打扰了,两位继续。”优雅地轻轻关上门,脆弱地靠在门上,这一天,我应该早有预料。
房子,是我和温安年的共同财产,本来离婚前是准备将房子卖掉,两个人平分后再去各自买房。
不得不说,看房子真的是一个极度折磨人的累活。我和温安年一起见了一个又一个房东,有人问我们是不是要买婚房准备结婚用,还顺带着要介绍婚庆公司。
我心里五味杂成,说:“不,我们是离婚想买房好分家单飞。”
我们看了十几处房子,有一处毛坯房价格还算便宜,就是房体墙面有了一米大的开裂。
温安年说反正南京不是地震带,一点裂缝也没有什么影响,粉刷装修一下,也就看不见了,我倒觉得那条缝让人心惊肉跳的。
房东怀里揣了四部电话,把我们俩丢在一边任我们商量,他接着他的电话,过一会,房东捂着电话,说:“这房子你们到底要吗?不要的话我就叫下一位来看房子了。”
“好,我要!”我此时也不管那条缝了,那条缝,足足可以让我少花几万个银子啊。
第二天,房东打电话说把定金退给我,说房子涨价了,涨了二十万。我心里那个懊悔,一夜之间,狂涨二十万,把我卖了我也没有。
我只是一个导游,一个月带团带得好也就四千块钱,基本上我不拿购物回扣,我带的都是老年旅游团,很难狠心忽悠这些老人。
温安年是广告公司的媒介总监,单位配了车,年薪十万,即使这样,在南京想买房也是难度很大的。
市区普通小区每平米已经涨到了一万二,我们原先的房子卖掉也只能卖六十万,两个人平分后再买房都很吃力。最重要的是,在我心底里,根本不想把这个房子卖掉。
我对温安年说:“反正有两间房子,我们就各住一间,等等看,要是房价跌了,手头上积蓄多点时再买。”
他同意了,也只有先这么了。况且他父母还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婆婆有高血压,公公心脏也不好,还都指望着我们早点让他们抱上孙子。
暂时离婚不离家,从各个方面都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的家人也不知道离婚的事,我没想过究竟要瞒多久,总归是瞒一天十一天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离婚的当天晚上,小三就住进来了。
就算我和温安年离婚了,她还是个小三出生,她还没有转正。这个房子,我始终都比她有资格住,想到她飞扬跋扈的样子,我就偏不搬走,就住在这里,不走。
房子,是我和温安年奋斗了七年才买来的,凭什么我把男人痛痛快快地让给她了,连这房子都让,没那么容易,我季素也不是吃素的。
她既然敢住进来,我就更有胆子留在这。
不就是一个小三,我怕吗?反正都离婚了,光脚的还能怕穿鞋的不成!
房门外已经没有了秦汤汤的笑闹声,看来我这招还是有效果的,以静制动,已不变应万变。我越是装的不在乎,她就越闹的没劲,何必配合她呢,休息几天,我就去上班,我还要生活。
我的肠胃不是很好,每天早上早起都要在卫生间待上半小时,我真没想到,秦汤汤一来,我连上卫生间的权利都被压制了。
她都能把自己给关在卫生间长达一个小时,我敲门里面没有反应,我肚子痛得只好下楼去小区对面的公共厕所。
忍忍吧,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对自己说,大不了以后早上比她还起来早一点,我先占着卫生间就是。
我收拾完了房间,来到客厅,看到客厅被秦汤汤弄得一片狼藉,我悉心照料的几盆盆景也被她修剪成了光秃秃的模样。
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叽啦着人字拖,脚就搁在茶几上,正好压着我的旅游杂志。等等,仔细一看,她脚上的人字拖不是我的嘛。
欺人太甚,抢我男人,霸占我的房子,连一双拖鞋你都要穿我的!上面有我心爱的米奇!是可忍孰不可忍。
“喂,你脚上的拖鞋——是我的!你给我脱下来!”我站在沙发边,顶着一头的绿色发卷,故意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说。
秦汤汤依旧无视我,望着电视里的韩剧嗤嗤地笑,她笑起来还真妖孽呀,啧啧,那微微厚的嘴唇,饱满而上扬,狐媚的细细长长桃花眼,还有那长长的栗色卷发,真想拿把剪子给她咔喳咔喳剪了,真是标准小三样。
“喂!秦汤汤,你还我拖鞋!”我不依不饶站着说。
“阿姨,你是跟我说话吗?”秦汤汤瞟了我一下,那种眼神好像她是主子我是婢女,她晃悠悠地双手抱在怀里,打量着我,伸手在我头上的发卷上弹了一下,说:“阿姨!什么年代了,你还夹这玩意,老土,难怪安年说和你睡觉都没创意!”
十万个火焰山在我脑门上扑闪,好你个温安年,你的帐,以后再慢慢和你算,现在我是要拖鞋!我气得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镇定,镇定!然后说:“请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现在是要你把鞋还我!”
秦汤汤用手拨了一下长发,这好像是她的习惯动作,只要和我叫板,她就来这一手。她俯视着我,微微低头说:“我告诉你,季素,这套房子里,除了你之外,什么都是我的!安年是我的,这里的每一个东西都是我的,而你——是因为我不屑于要!”
“难道温安年没有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俯视我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吗!你这个可恶的高个子女人!我认识安年的时候,你还在念初中,我住进这个房子的时候,你还未成年!”我抬起头,挺胸还击。
“啧啧——这只能说明,阿姨你年纪大了,得了吧,还炫耀!”秦汤汤妖孽般美美地一笑,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抱枕上,臭娘们,竟然坐在我的抱枕上。
圣母玛利亚,忍无可忍了我!
我弯下身子,就从她脚上夺鞋,这娘们脚上涂着深红的丹蔻,真妖艳!
秦汤汤随即就抬起脚胡乱地踹,一脚就踹在我的胸口上,疼死了,正好我也不小心就抓住了她的长发,早就看这头发很不爽了。
我拉着她的长发,我问她:“鞋子还我!不还我就放火烧了你的头发!”
谁知道温安年这个时候开了门,他吼着嗓子,说:“季素!你疯了!你快给我放手!”
我撒开手,站在一旁,用手拂了一下自己额头间散落下来的发卷。
秦汤汤光着脚就梨花带雨地扑到了温安年的怀里,娇嗔着说:“安年,你总算来了,我差点被这个母老虎打死了……你看她把我头发揪的,这是你最爱的卷发,呜呜,疼……”
“乖,我在呢,我在看谁敢欺负你,不哭啊。”温安年温柔地低头帮秦汤汤整理长发,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问:“季素,你一大早发什么神经啊!你要是不想汤汤住这里,你就直说,你这么大人了你欺负一个孩子,你干嘛啊你!”
我——欺负孩子!我嘴巴惊讶地几乎张成了一个“O”形,好,算是我恶毒地欺负了一个善良的孩子,我认了,我抬手,对温安年作揖,算是我认栽了。
“请你以后管好你的孩子,让她少随便动我的东西!”我不服气地补上了一句。
温安年一把将秦汤汤拉在背后护着,走到我的面前,说:“她动你什么了,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东西值得让她动的,是你什么大宝贝别人就碰不得摸不得了?”
我指了指地上的拖鞋,说:“温安年,这是我的鞋,怎么她穿着,你不知道我有洁癖我讨厌别人穿我的拖鞋睡衣吗,连你也不例外!你怎么没告诉她啊!”
“你一大早折腾还打她就是为了这么一双破鞋是吧,这双鞋你都穿了三年了,没穿厌是吧!好!”温安年用食指指着我,抖了抖,脸有愠色,弯身捡起鞋子,朝窗外扔去,说:“不就一双破鞋!我让你闹!”
“啊!!!温安年——”我叫嚷着,抱住了头,气死了,气得想尖叫想哭想上吊。我不想对他说,我这么宝贝这双鞋是因为它是你三年前送我的生日礼物!
“啊!他娘的蛋!谁这么缺德啊,没长眼的东西!往楼下扔拖鞋!欠骂是吧!有种你扔电视机扔冰箱啊,高空抛物的家伙你给我下来!”贤芝的声音浑厚地飘来。
救星来了,救星啊,贤芝你终于到了,我顿时有了靠山,秦汤汤,不要以为就你人多,我靠,我的人来了!等着瞧吧,我家贤芝可是最会骂人了!
温安年紧张地拉着秦汤汤就往房间那边推,说:“汤汤,你先进房间躲躲,把门关上别开门。那个林贤芝看到你是要打你的,赶紧逃命要紧。”
秦汤汤执拗地站着,瞪着细细长长的丹凤眼,嗲声说:“不,我就不走,安年有你保护我,我不怕。谁欺负我,你就上前抽她。”说着就挽起了袖子大有打架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