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进京
马车在路上颠簸,穿过枯枝树林,向京城的方向奔去。几人坐在偌大的马车之中,互相看着,一路不言不语。
“咳咳……”两声轻咳打破了马车之中的静谧。裴崇用宽大的衣袖当着自己的唇部,似乎在用胸腔控制着不让自己咳出声音来。
纯昇坐在马车侧面,纤细的身姿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晃,听到裴崇的咳声只是用余光轻微扫过,并未慰问。顾呈衍坐在纯昇的对面,似有戒备的看着纯昇与陈彧,自己则挪的靠近裴崇,轻轻拍了拍裴崇的背。
一早马车便停在了纯昇居门口,比马车更早的,是纯昇居的两个人。陈彧天还没亮就将一切整理妥当,将桃木门上的牌子摘下,放在包裹里,与纯昇一同站在门口等候。
纯昇知道以裴崇的身份,自己出门是不可能的,必然要带一个人,可她没想到,裴崇竟然把当朝的顾大将军带了过来。纯昇与陈彧一掀开马车的帘子,便见到了顾呈衍严肃的神情。
早有听闻纯昇姑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她既然已经效忠于裴崇,理当放下自己的清冷傲气,可顾呈衍见到的,还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纯昇。还有她身后跟着的陈彧,也是一模一样的傲气。这让顾呈衍怀疑纯昇是否真心顺从,还是带着什么目的。
他在路途休息中私下问过裴崇,裴崇则告知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顾呈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自己多留意上心。
“咳……咳咳……”裴崇是自己制止不住冲破咽喉的咳声,弓着背仍是用宽大的衣袖遮挡,狠狠的咳了几声。
纯昇心有悸动,她目不斜视,一直盯着自己放在双膝上方的手,开口问道,“殿下受了风寒?”
“无碍……”裴崇说过,又咳了几声。
顾呈衍将戴在身上的水壶打开,让裴崇喝下几口水润喉,这才止住了他的咳声。
顾呈衍将水壶搁置好,挥了挥自己的袖子,抬眼盯着纯昇,“你说呢?穿的那么单薄,淋了一场雨雪,又穿着湿衣裳几个时辰,换作旁人,早就倒下了!”
纯昇没把顾呈衍的话听在心里,可一直护着她的陈彧便不愿意了,“顾将军说笑了,当日有伞,是殿下自己没打。”
“那是谁逼的?”
“怎能怪到我家姑娘头上?”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看起来毫无怒气,却句句扎人,陈彧护着纯昇,顾呈衍为裴崇抱不平,吵得裴崇和纯昇耳朵痛。
“好了!”二人沉声制止。
纯昇不再言语,盯着陈彧看了看,才将陈彧的火气压下来。
裴崇面带怒气,“还没等回京,便自己人吵自己人,进了京让多少人笑话?呈衍,不是纯昇的错,你莫要盯着她不放。陈彧……”他刚想训斥陈彧沉稳一些,忽然想起纯昇还没说话,便咽了回去,看纯昇一眼,“听你家姑娘的。”
纯昇还是没说什么,既然裴崇这样说,想必二人也不会再吵了,纯昇多说也是无意。她不在乎顾呈衍心中如何想自己,她对这个将军也毫无兴趣。
裴崇长叹一口气,看着顾呈衍,又看着纯昇,劝慰道,“本王日后还要你二人齐心相助才行。”
顾呈衍晓得,裴崇回宫的这七年是怎样的变化,他从原来丝毫不动朝堂之事,到如今运筹帷幄。这些年来,他也将自己的心性磨炼的如铁一般硬,如霜一般冷,如今能够自行低下头来对他们二人说这句话,便是对他们有多倚重。
陈彧只是替纯昇不值,这些年来,纯昇所经历的那些,裴崇和顾呈衍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也不会理解。纯昇方才的神情,分明是让自己克制心性,他自己也在极力克制,生怕某一日冲动,就将所有的往事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