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春是一场言不由衷的伤(一)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我无法和你海誓山盟,我不能陪你天荒地老,所以,对不起。
——题记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有着两位了不起的神人,一男一女,一个是我们班的副班长兼数学课代表,一个是班长兼英语课代表。
之所以称他们俩为神人,实在是因为两个人的成绩太好,完全属于拍马难及的那一种。
我们班所有人,包括班主任在内,都一致认为这两人十分般配。估计,其他那些任课老师们也这般想。
然而,一个人却是如一道炸雷一般炸开了我们固有的思维。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想的。
原来,一切都只是我们这些人的一厢情愿,一切都只是我们的自我以为罢了。
…………
林斌是我同学,学习成绩一般,但语文倒是颇好,平时经常喜欢说一些文绉绉酸溜溜的话。
一天下课,他径直来到班长的课桌前,对着被我们奉为神人一般的班长说道:“班长,我有几句诗看不明白,你能帮我解答解答吗?”
班长不仅长得漂亮,成绩很好,而且也很乐意去帮助其他的同学,解决他们的困难。闻言,她自是二话不说地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而见班长答应,林斌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道:“是这么几句诗,你听我给你读啊。”
说着,他便将他想问的诗句给读了出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欲与卿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卿绝。”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愿我如星卿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他读得很是随意,就像在诉说一些再简单不过的句子。
班长听到以后,却是不知名地微微红了脸颊。
“具体翻译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但应该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吧,就像童话书里的公主和王子一样。”她想了想,然后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如此说道,脸上的红晕未散,依旧存在着。
“哦,这样。”林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着她的眼睛,有些认真地说道:“班长,我喜欢你。”
刹那间,班长的脸红得发烫,比发烧还要严重。
她心中生出一股恐惧,莫名地很害怕。
同时,在他们俩个周围,那些听到林斌这话的人也是被吓傻了,彻底吓尿!
因为对他们来说,那是只有大人才可以说的话,那是只有大人才可以做的事情。在他们的潜意识中,这种事情不被允许,犯忌讳,被绝对禁止。
…………
一传十,十传百,事情很快便传到了代课老师以及班主任的耳朵里。
“为什么要去欺负人家女同学?”被喊到办公室,班主任无比严厉地对他说道,目光微寒,眼神有些可怕。
“我没有欺负班长,我只是实话实说。”瘦瘦的少年,眼底没有表露出一丝的害怕,只是淡淡地说道,表情诚恳。
顿了顿,他再次道,眼神清澈明亮,仿佛一泓清泉:“我喜欢班长。”
平时文绉绉酸溜溜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男孩,此时却是表现得无比地倔强,死不悔改。
“还实话实说,你还有理了?你才多大,就那么不学好?”班主任阴沉着脸,冷声斥责道。
她要他知错,只是他却屡教不改。
最后,班主任终于失去了耐心。
对于以往的学校而言,遇到学生拒不认错死不悔改的情况,其实很是好办,体罚便是。
心里再怎么不服,再怎么倔强,只要身体上受了痛苦,便会牢牢记住这个教训,从而不再犯类似的事情。这是很多教师乃至很多家长普遍认同并一以贯之的行为。
班主任拿出用竹子新做的教鞭,开始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痛击着他的手掌心,只是两三鞭下去,他的手心便已通红一片,发烧一般的滚烫,一如先前班长那鲜红火热的脸颊。只是与班长有所不同的是,他的手心还不断传来着钻心一般难以忍受的疼痛。一瞬间,瘦瘦的男孩眼角顿时有些湿润润起来。
“以后还敢不敢了?”
狠狠打了几鞭,然后班主任再次问他认不认错,不认错或者不说话她便又继续开打,直到打得他认错为止。
只是,无论班主任打多少下,无论她又问了多少次,林斌依旧倔强地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忍受着自手心传来的剧痛,哪怕眼角已泛出泪光,蕴着泪水。
…………
秋日的黄昏,红霞满天,枫叶如火。长空杳杳,旅雁南飞,声音潦唳而凄清。
在一座满是杂草生长的普通院落里,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拿着一块粗大的板子,凶狠而毫不留情地在对一名瘦弱的少年出手。愤怒的咆哮,以及凄厉的哭喊声,回荡在这片小小的院落,小小的天地之中。
在中国的传统教育中,在很多老一辈人的骨子里,孩子犯了错,便应该严厉惩处。正所谓,棒下出孝子,严师出高徒。
…………
岁月流金,时间眨眼飘逝,自那件事情发生已过去一个礼拜。在这一个礼拜以来,林斌一直未曾来过学校。
对此,班里不少同学私下都在议论。
因为我家就在林斌家附近不远,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林斌与我关系不错,我不愿把他那些不好的事情让更多的人知道。
但是最后,拗不过苦求,我还是告诉了一个人。
同时,也是因为这个人与其他人不同。
当天放学后,这个人在放学回家的时候,顺路去了一个地方。
…………
又是一个礼拜过去,林斌重新来上学了。
见到他走路一拐一拐的,班里的同学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礼拜他都没有来学校上课。
显然,前段时间他受了很重的伤,伤得根本无法来学校。
有人问他,在那天回家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令他伤得如此重。
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一次,我和他一起吃着午饭,班长突然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他的腿,轻轻说了一句:“何必呢?”
“为了你,什么都值得!”他笑着说道,眼睛明亮有神,笑容若阳光般明媚。
说真的,这是身为挚友的我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见过他笑得最为灿烂的一次。
班长的脸又一次红了,同时漂亮的脸上满是羞恼之意。
“像我这种能上好学校的学生,是根本不可能对你有意思的!”她言语伤人地冷冷说道。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愤愤走了。
也自这一天后,她对林斌的态度开始变得十分恶劣。尤其是在林斌成绩这一块,经常冷言冷语,进行埋汰指责。这跟班长原本温柔善良,并且乐以助人的形象可谓大相径庭。
一直到毕业,她都没有好好看过他一眼,也没有好好跟他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