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固执的波奇
接下来的几天里,山上发生了很多事情,而兔爸爸样样都要照看,把他给累坏了。蔬菜园子开耕好了。这是一个土质良好的菜园子,有原来的两个那么大,让大家放心的是,菜园子四周没有栅栏。花坛种上花,施了肥,所有的草坪都已翻耕、耙松、滚压,准备重新播种。
现在北边的田地已经开耕好了。蒂姆·麦格拉斯驾驶着轰鸣的拖拉机,快乐地吹着口哨,看着棕色的泥土被犁成整洁、笔直的犁沟。波奇和兔爸爸在家门口赞许地看着这些进程。
当拖拉机暂停轰鸣时,正在重砌石墙的路易·肯斯托克朝蒂姆叫道:“他们打算在那里种什么呀,蒂姆?”
“荞麦,”他答道,“现在是荞麦。稍后把它翻掉,再种红花草和梯牧草。”
“你听见了吗,”波奇欢快地轻轻推推兔爸爸,“荞麦!哟,我都不知道我还是什么时候进入过一大片荞麦地的呢。哟,哟!”
“你从没听人说起过六月禾吧,是吗?”兔爸爸满怀希望地问道。
“是的,没有,”波奇说,“但是荞麦我也喜欢,我可没有奇怪的肯塔基的胃。相信你的老伴儿听到这个也会高兴的。她常做的荞麦蛋糕非常好吃呢。你想想吧!”他欣喜地叹口气,“就像你也许会说的那样,一整块地的荞麦,就在我家的前院里。”
“说起你的前院,倒提醒了我,波奇,”兔爸爸说,“你目前居住的地方太危险了,我必须严肃地跟你谈谈。要是新人家——”
波奇粗鲁地打断了他,“如果你说这些话又是想让我离开这儿,那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不会这么做的。”他固执地耸起双肩,“我绝对不会这么做,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地方的地洞能比这里的更好的了。我为这个洞花了很大的力气——我是不会离开的。”
“我刚说了,”兔爸爸继续说,“如果新来的人家带了狗过来,而你离那座屋子那么近,你的处境将危险到极点。”
“我会照顾我自己。”波奇喃喃道。
“没有人想要指责你的胆量,波奇,或你自我保护的能力,”兔爸爸现在有点不耐烦了,“但是你的固执和不讲道理的态度,会给你的朋友们造成极大的痛苦。
“我跟红鹿和灰狐讨论过这件事,我们决定,如果这里有狗,而你又坚持拒绝听劝,那我们就强行把你转移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虽然我们会非常遗憾。我们还跟费维讨论过,他完全同意我们的想法。你知道,他只要一会儿工夫就能把你的家弄得无法居住,并且他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旦需要,马上就动手。”
下完了这个最后通牒,兔爸爸大步离开。而波奇则更加固执地耸起双肩,依旧喃喃道:“我不走,我不走……”
兔爸爸找到正在查看新修好的鸡舍和养鸡场的费维和灰狐。养鸡场是用结实的铁丝建造的,但是灰狐已经在那里挑好了一个地方并做了记号,准备在下面打地道。而费维喜欢小一点的鸡,所以打算在鸡舍下面挖洞。“时不时地来上一只美味鲜嫩的小鸡仔,那真是好事一桩。但是,如果我确定了垃圾桶发展的状况,就顾不上它们了。我希望他们不要有一个新发明的那种埋在地上的垃圾桶,就是有重铁盖子的那种。嗨,那太危险了,应该被禁用才对。
“查科尔山上我有个表兄弟,就被那东西耍弄过一次。当时那桶开着,他在里面自得其乐。突然‘砰’的一声,盖子盖下来了,他被关在了里面,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女佣人出来的时候,他肯定已经被垃圾熏得够呛。而当女佣人打开盖子的时候,也一定被鼬鼠吓坏了。当天她就离开了。那些人活该,谁让他们有那么危险的装置啊!”
“也许他们会挖个坑把它埋掉。”兔爸爸说。
“也别那么想,”费维答道,“那里面是十足的废物——新剩菜,腐烂的发酸的剩菜,铁皮罐头,脏东西,什么都有——不,先生,我想看到的是一个老式的,有一个漂亮宽大的盖子。如果这些是行事体贴周到的人,那他们就应该有那样的垃圾桶。”
兔爸爸觉得这个话题有点让人反胃,就继续溜达起来,很快就遇到了田鼠威利和他的朋友鼹鼠。
“晚安,威廉姆,”兔爸爸说,“我相信你的亲朋好友们都在耕种开始前把家用物品从北边的田地搬走了吧?”
“是的,不错,先生,非常感谢。”威利彬彬有礼地答道,“他们都十分感激您及时给他们报了警。”
“不用谢,不用谢。”兔爸爸答道,“我只是偶然听到麦格拉斯先生说,他打算第二天就开始搬家,所以才能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我只是希望,对于为他们好的建议,有些人能快速作出回应。”
“您是说波奇吗?”威利问道,“他不就是个固执的老怪物吗?”
兔爸爸严肃地打量着威利,“威廉姆,波奇先生是我们圈子里最德高望重的成员之一,你们这些年轻无礼的后辈们,应当好好尊敬他才是。”
“是的,先生。”威利说。
“鼹鼠,”兔爸爸接着说,打量着耙得平平整整的前草坪,“这块地被平整得很漂亮,你可以好好享受打洞的乐趣了。”
鼹鼠抓起一点土,放在爪子里碾碎,“还有点松软,不太好挖。”他说,“另外,所有的蛆虫都被吓走逃开。但是,要不了一两个星期,当新草开始蓬勃生长时,蛆虫又会聚拢(你知道,他们最喜欢的就是鲜嫩的草根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开始真正的狩猎了。”
就在这时,小乔治飞跑上来,宣布着新消息。
“明天就来了,爸爸!”他叫道,“明天就来了!我刚听见路易·肯斯托克对蒂姆·麦格拉斯说,他们要把车道上那些洞都填上,因为明天搬家车就要来了。还有新人家——明天就来了!”
“太棒了,”兔爸爸说,“至少我们可以弄清楚我们的新邻居们的脾气性格,知道他们会带来什么样要命的狗啊猫啊的。顺便跟你说,乔治,不要当你妈的面提到搬家车。你记得斯洛克莫顿吗?”
小乔治记得很清楚,因为斯洛克莫顿是兔妈妈最喜欢的孙辈之一。一辆搬家车夺走了他的性命。从那以后,她对搬家车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个消息当然像野火一样传播开来。
那天整个晚上,地洞里都充满了讨论和猜测的声音,访客们更是来来去去、络绎不绝。兔爸爸关于不要提搬家车的警告毫无用处,因为兔妈妈在听说新人家马上要来了的那一刻,她就哭了。“搬家车……”她的眼泪潸然而下。她把围兜撩到头上,抽泣了一会儿,命令小乔治第二天待在地洞里,直到危险过去。
“别这样,莫莉,”阿纳尔达斯叔公说,“没用的呀。那条高低不平、歪歪曲曲的车道上有那么多的洞,没有一辆该死的搬家车的车速快到能伤害到哪怕是一只箱龟。再说了,我会在那里,要说我不了解搬家车、人、狗、猫什么的,就没谁能了解了。”
兔妈妈发誓说,她一整天都不会出地洞一步,但阿纳尔达斯叔公捅了一下兔爸爸的肋骨,格格笑道:“别担心,她会出来的,跟我们大家一起看热闹。我也很了解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