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致伊·列·列昂捷耶夫（谢格洛夫）（1888年6月9日，苏梅）

亲爱的剧作家，我和阿·尼·普列谢耶夫爷爷一起向您躬身问候，他在我这儿做客已经一个月了。我们两个都读报，并注视着您的成就。我为您高兴，我羡慕您虽然同时也恨您，因为您的成就不让您到我这里来，到普肖尔河来。当然，各人的爱好不同，但依我看，住在普肖尔河畔，什么事情也不干，这要比做工作和有成就更能使人心宽，而和缪斯同居只有在冬天才是有趣的。

您无疑是个有才华、有文学气质的人，是一个在战斗风浪中受过锻炼的人，是机智的、不受偏颇的成见和体系约束的人，因而您可以相信，从您的剧本烘箱中是可以烘出不少好东西来的。我伸出双手祝福您并向您表示一千次衷心祝愿。您想把自己完全奉献给舞台，这很好，是值得为之花些力气的事，而且力气也不至于白花。但是……您的力量够吗？为了挑起俄国戏剧家这副担子，需要充沛的精力和韧劲。我担心，这样您会不到40岁就把自己折磨坏的。须知，每个戏剧家（即您想成为的那种职业戏剧家）每写十个剧本就有八个是不成功的，每个剧作家都得经受失败，有时这种失败会持续好几年，而您有没有力量不计较这一点呢？按神经气质而言，您倾向于凡事不能出一点儿毛病，一个极微小的挫折也会给您带来痛苦，而这一点对于一个剧作家来说是不适宜的。我还担心的是，您不会成为一个俄国戏剧家，您只会成为一个彼得堡戏剧家。只有那种为做客才来彼得堡，而且不只是站在图奇科夫桥[128]上观察生活的人，只有这种人的剧作方能在整个俄国获得成功。您应该离开彼得堡，可是您未必下得了决心在某一天离开冻土带和男爵小姐。您写出了《在高加索的山上》，这是因为您到过高加索；您写出了几部关于军人生活的剧本，这是因为您漫游过俄罗斯。而彼得堡只让您写出了《别墅里的丈夫》……如果您要说，《难题》也是您观察彼得堡的产物，那么我是不会相信的。我之所以给您写了这些话，仍然还是为着一个险恶的目的：引诱您到我这儿来，哪怕是只来片刻也好。来吧！我向您许愿，提供您一打多题材和一百个人物性格。

关于我的中篇小说《灯火》的结尾，我允许自己不同意您的意见。心理学家该做的事情不是去理解他不理解的东西，心理学家尤其不应该假装他懂得谁都不懂的东西。我们不要欺骗人，让我们直接宣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情弄得明白。只有傻瓜和骗子才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得[129]。好吧，祝您健康和幸福。请给我来信，亲爱的，别吝啬。我已经开始习惯于您的笔迹了，并且看得一清二楚。

您的 爱格蒙特

我的小册子已经出版了。如果我弟弟尚未送给您，你们见面的时候，请您提醒他一下。

不要厌恶轻松喜剧。您可以成打成打地写这种戏。轻松喜剧是好东西。目前外地人全都以它为精神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