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致阿·尼·普列谢耶夫（1888年10月4日，莫斯科）

我尊敬和亲爱的阿历克塞·尼古拉耶维奇！

为《北方通报》写的短篇小说我已经誊清，给编辑部寄去了。我疲劳了。现在我在等稿费。整个9月里我一文不名，典当了一些东西，真可说是如鱼撞冰，拼命挣扎。每年9月我总是拮据的，而今年夏天我没做事，靠未来的收入维持生活，所以这个9月份对我来说是特别黯淡的。我已经欠了苏沃林400卢布，以工作抵偿了200卢布……

有一次我从柯尔希剧院给您寄过一封信。如果《糊涂虫》将在柯尔希剧院上演，那么您别忘了签订条约，通过我或者通过您愿意的人都可以。柯尔希给每场演出支付报酬，创作的剧本付每场戏的收入的百分之二，译作——付百分之一。钱的数目不大，但毕竟是钱，所以不该放弃……在戏剧协会的目录里没有您的《糊涂虫》。顺便说一句，柯尔希付给戏剧协会的已经不是每场戏6个卢布，而是5个卢布。斯维特洛夫[143]是一个好演员，他为人也好。

今天巴维尔·林特瓦列夫在我们家。他是来考彼得罗夫美术研究院的。但是他这个可怜人看来是不会被录取的。因为他正处在监视之下。

让·谢格洛夫正在莫斯科做客。他的《别墅里的丈夫》在莫斯科演出不成功，但看来它在彼得堡和外地是会受欢迎的。在莫斯科这个地方，什么巴甫洛夫斯克，什么别墅丈夫、别墅仆役，什么厅局职员，——全都是难以理解的。《别墅里的丈夫》很轻松和可笑，但它同时又惹人生气：对别墅夫人的有衬垫的裙子也进行起吹毛求疵的说教来了。我的看法是：如果亲爱的让还将像他写《别墅里的丈夫》这样写下来，那么他作为戏剧家的前程不会超过上尉品级。不能老是千篇一律地重复写一种人、一个城市、一种有衬垫的裙子。要知道，除了有衬垫的裙子和别墅丈夫之外，在俄国还有许多其它可笑和有意思的东西。我还有一点看法，那就是要抛弃廉价的说教。《在高加索的山上》没有进行说教的奢望，所以它大受欢迎。我劝让写一个五幕大型喜剧，但同时又不丢下小说写作。

您很快将会看到乔其。他正在去彼得堡的途中。

我给安娜·米哈伊洛芙娜写了信，请求她别删掉我短篇小说[144]中的任何一行文字。我提出这种请求并非出于固执和任性，而是出于一种担心，担心我的作品经过涂改后获得一种我向来害怕的色调。热烈地亲吻您。

衷心爱您和忠实于您的 安·契诃夫

问候您的亲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