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致尼·亚·列伊金（1886年5月27日，巴布金诺）

最善良的尼古拉·亚历山大洛维奇，我已经收到了您的来信，为了不让您数落我懒惰，我赶快回信。首先要说的是，已经给您寄出了两封信，一封是我写的，另一封是尼古拉[49]写的，他正在等着您向他定购图画。这两封信全都寄到伊万诺沃村去了。

（2）请转告季莫费[50]，就说我羡慕他。今年我钓鱼的运气不佳，上钩的尽是各种各样的小鱼，而大一些的鱼总是固执地回避同我结交。狗鱼倒是上钩的，但狗鱼就如同乏狗一样，不中用、没意思。我向你们家的相貌极像老派主教的钓鱼大师提一点建议，我建议他用小鱼作鱼饵：拿上一根粗的钓鱼线，一个好铅坠，一只系在弦线（低音琴弦线）上的结实的鱼钩。鱼钓有我画的这般大就足够了，或者稍稍大一些也行。用活的小鱼（、鲦）做鱼饵，把它穿上钩子，隔夜就抛入池塘。我还建议他在池塘里放上一只鱼篓，篓子里放上一只细纱布做的袋子，里面装一些拌了乳渣的荞麦饭。别的我就没有什么可建议他的了。

真令人懊恼：鳕鱼很少上钩，到现在为止，我才钓到了三四条，不超过这个数。

（3）天呀，我多么懒散！这是天气的过错：大好春光，老待在一个地方简直是办不到的事情。

直到现在我尚未看到卖我那本书的广告，《彼得堡报》上没有，《新时报》上也没有。我给苏沃林寄去了一封信。大概他正在因为我懒而生气哩。

（4）维克多·维克多罗维奇[51]瘦了，因为他在思念我，因为他不受女人们垂青。他该开枪自杀才对，请代我向他致意。

我听到驿马车铃响……有人来了……我跑去看看。来了一位客人，而我继续给您写信。

（5）我很想知道，季莫费是如何同他的朋友们一起修好桅杆上的滑轮的？他们爬到桅杆顶上去了吗？

（6）明天给《彼得堡报》写东西，而后天给《花絮》写。

书的封面很好。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不喜欢！一般说来，书的外表好得出乎我意料，为此我十分感谢这件事情的主要负责者，但是书的内容就不妙了……倒是该把几个短篇小说删去，而对另一些则稍加润色。书价稍嫌贵了一些[52]。

没有钱用，但又懒得去挣钱。请您给我寄一些钱来吧！我决不食言：我只懒到5月份，从6月1日起我就坐下来写作。

我们这儿天气好极了，风和日丽，而夜间简直是美不可言！农民在抱怨老天不下雨，他们捧着神像在田边求雨。天气好得令人生疑：显然，绵长而枯燥的阴雨天即将来到……

到我这儿来治病的人很多。有患佝偻病的小孩，也有生斑疹的老太。有一个75岁的老婆子手上生了丹毒。我担心，我碰到的是蜂窝组织丹毒性炎症，会出现脓肿，然而给老婆子开刀也确实是件可怕的事……

是啊，收不到信令人烦闷。在别墅休养能收到来信是令人高兴的事。请您告诉格莱克，就说他早该给我写一些什么了，要知道我几乎是处在流放之中，像尤沙[53]一样，而我在靠笔耕生活，又像卓克[54]一样。

5月的日子可真好过，但在8月里就太苦闷了！我已经预感到秋天的滋味，而秋天又是必然会来到的。

关于上瓦拉姆群岛去的事情，就让命运来安排吧。如果我发表的作品多，那么我一定会来，如果我懒散，那么我就会旅行不成。不管怎样，我动身的日子不会早于7月。如果我启程的话，我将和妹妹同行。“活动起来了”，显然，写下一本书就有材料了。我很喜欢《斯图金和赫鲁司达尔尼科夫》[55]，因此我叫大家都读这本书。这本作品好就好在它讲的不只是某一个什么银行，而是概括地讲了俄国的银行制度。在您写的全部作品中这是最好的一部。不过，它是一本独具一格的书，因而不能拿它同别的书比较。

敬向普拉斯科维娅·尼基福罗芙娜和费佳致意，我到此搁笔，应该照正派人的规矩办，让您休息，不再使您厌烦。

尊敬您的 安·契诃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