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快滚
巍然的宣德宫禁城门下,当朝的两位权贵子弟间,剑拔弩张的火药味愈演愈烈。
周围数十名披甲将士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围拢了过来,使得占据主场优势的陈玉阳气焰越发嚣张起来。
“南关来的世子殿下,不要以为本将军敬你三分就是怕了你,本将军敬的是为我大梁在南关守土的几十万将士!在这宫禁你要敢撒野,那本将军就敢当场拿下你问罪!”
大梁首重军功,对于从军将士的待遇向来优厚,也多有敬重。
大梁都城之中之所以常常有文官进言弹劾,大多都是斥责他们的无理野蛮,陈玉阳年纪尚轻却已经深得官场三味,一句话就将这件事的基调,与守土边关的将士划分开来,高调声明自己是是对人不对事的刚正不阿,只能说不愧是高干家族里出来的人才。
这位恶名昭著的南关世子,仅是回头看了任青一眼,再转过头来,面对陈玉阳的时候已经是满面春风的笑意。
他一把拉住不明所以,反应慢了一拍的陈玉阳,亲昵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
“玉阳兄别发怒啊,可是恼恨那日在青楼比较房中骑术时逊了我一筹,白白损失了好大一笔嫖资?来日方长,为兄明晚重新宴请玉阳兄,随了你的争胜之心如何?”
王青相的声音洪亮似是有意而为,倒是把陈玉阳一句话噎得不轻。
守城的这些军士大多都是寒门出身,除了平日工作与陈玉阳有些交际外再无其他。
自陈玉阳上任以来,他好色的性格大家多少也都了解一些,只是听到王青相这么直白显浅的曝光后,才明白这位相貌堂堂的顶头上司,是何等的荒唐好色。
感受到身边属下人怪异的目光,陈玉阳终于再也顾不上任青。
他努力挣脱王青相的搂抱,却惊觉对方力气大得惊人,他就像是青楼里被大汉强行XX的小姑娘一样,使尽了自己一身六品武者的气力居然都无法撼动分毫,脸都涨红了怒骂道:
“我看你是疯了!你纨绔子弟自甘堕落,哪个跟你去了那种地方,更别说比较....我呸!.”
王青相嬉笑如常的上下打量着陈玉阳,最后在他下体瞥了眼,透着些许猥琐:
“我早知道玉阳兄不会承认,若非那日大家坦诚相见,为兄无意见到你屁股上的一处祥云胎记,这事儿怕就诊的被你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
“你放屁!”
陈玉阳羞愤难当,这南关将士在京都市场都是士林文官们攻击的对象,大梁号称以礼治国,所以文官言党可谓是把持了世间的道德标准,嫖是风流,一掷千金买醉也是风流,可是要说到几个人聚在一起开无遮大会那就是下流了。
现如今的大梁与文人之间的关系正是如胶似漆的蜜月期,正因为有朝廷国家给捧着,所以京都的文人士子对于清白名声是非常看重的,大有你侮辱我一句我就杀你全家的架势.
要是让往来宫禁的文官,看到了自己和这恶名昭著的南关世子,亲密的搂搂抱抱,说些不着边际的下流话,那他这名声可算是毁了。
陈玉阳自打当上了这宫禁守将之后,好不容易得了朝中贵人一句气势不凡的称赞,在京中士林也树立了一个好形象,眼下这光景要是被有心人瞧了去,给宣传一番,那陈玉阳这些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名声算是毁了一半。
好不容易挣脱了王青相热情的拉拢,陈玉阳一身盔甲已经拉扯出了几分狼狈之感,盔斜甲乱。
他如避蛇蝎的往后退了几步,左右四下望了望,生怕这喜怒无常,胡言乱语的神经病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叫别人当真的听了去,厌恶又气恼的挥手:
“让他们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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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城门,任青打远从朱雀门见到外头一大帮子跨刀黑衣的侍卫围在一起,认出那是王青相身边的人,略微迟疑了一下,随既与王青相告辞,打算在这里就分道扬镳。
那日在别院里,任青受不了轻蔑,一气之下拔刀血战了一场。
她骤得二品功力,出手没个轻重章法,有不少在他刀下缺胳膊断腿的,说起来也是仇怨。
“世子殿下,宫中我没你熟,狄戎一事我就在府中静候消息了,有什么事派个人过来说一声,就此别过。”
任青对王青相点点头拱手就走,自宣德门守将陈玉阳一事后,这位世子殿下一路沉默不语,当嬉笑打骂的表情退去后,他一身气势颇为低沉,有种让人压抑的感觉,任青以为这是南关带过来的骄傲被挫败了,也不算什么大事。
“等一等!”
王青相忽然叫住了任青,后者看着他等下文,半晌后才听王青相有些诺诺的道:“对不起....”
对不起?
任青愣了下,片刻后才在王青相低声絮叨中明白过来,合着是因为陈玉阳的事让他觉得对不起自己?
这可不太妙啊.....
看着王青相毫无宣德门下时那种市侩猥琐,嚣张跋扈,反而变的唯唯诺诺的样子,任青倒吸了一口凉气,嘴上却跟着敷衍客气。
心里直犯恶心。
趁着王青相手下前呼后拥的时候,任青连忙转身,使出尚不熟练的轻身身法走了。
任青这道身法学自当年南关赠书的秦之火,源自秦家风火剑。
常言道剑走轻灵,刀行厚重。
这套剑谱上的身形步伐也是极尽灵巧迅捷,任青昔年参悟这套功法时功力浅薄,许多细微奥妙处并不尽如人意。
此时她功至二品,再次施展出来,走不出二里就已经渐得神妙,心中快意非常,恨不得当即就找个空地,将早就记在脑海中的风火剑痛痛快快的使一遍。
只是这一番念头,在他走到府宅大门前时,就完全熄灭了。
什么江湖快意,剑法奥妙,二品宗师,哪里比得上惜福软软甜甜的唤自己一声“阿青”更让人高兴?
任青上前握住铜环叩击,厚重的声响从大门远远的递向深宅。
她久别回家,也是几度生死来回,虽然只有短短几天时间,可对任青来说却如同隔世,如今家门在前,恨不得直接轻身翻墙过去,明知铜环三遍叩击足以,可仍是忍不住心急来回叩了好几遍。
不多时门内就传来寿伯急切的声音,连声道:“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