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杨素
渭水旁，清风徐徐，渭水急速的蜿蜒流淌远方，水击石声如同阵阵鼓声。杨广看着远方的萧妍在几个婢女的服侍下学习着骑马，发笑道：“杨公觉得南人为何羸弱至此？”
杨素平静的说道：“南朝动乱，政权更迭频繁，又偏安一隅，不思长进，故而羸弱。”杨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非是如此！”
“哦？”杨素有些好奇的问道：“那殿下觉得是为何？”杨广扭头注视着清澈的渭水，缓缓说道：“不过就是贪图安逸，久了，便也没有什么心思了，倒是内斗的紧。”
杨素点了点，说道：“殿下所言有理。”杨广意有所指的说道：“孤王近日听闻父皇要营建新都，有不少朝臣劝阻，杨公觉得如何？”
杨素神色如常，说道：“长安狭小，污水严重，至尊想要迁都理所应当。”杨广见杨素神色不改，暗道：果然老狐狸！这关陇贵族为何能如此嚣张，不就是因为他们的根据地在关中陇州一带嘛。长安正好就在关中，虽然新营建的首都大兴也在关中，但不能混为一谈。龙首原位于长安东南方，一但建立，可从四方移民充实人口，到了那时，关陇贵族的影响力可要降低一等。
杨广心知自己问不出来什么，便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郑重的说道：“如今我朝，北有突厥屡屡犯境，南有陈朝贼心不死，西边的吐谷浑亦是有所图谋，杨公觉得大隋应当如何走下去？”
杨素负手而立，目光浑浊：“杀一虎则百兽惧！”杨广讶然：“杨公之意……可是出征突厥？”杨素颌首说道：“大隋周围百族林立，唯突厥最为强盛，铁勒、契丹、奚族、南北室韦等族都臣服于它，打败突厥，百族自然畏惧。”
杨广有些烦躁的背过身去，他自然知道明年隋朝会出征突厥。可是自他这几月的经历之后，越发觉得此时的隋朝不应该兴兵，隋朝更需要的是休养生息。但是若不出征突厥，到时候，隋朝应付的可不单单就是一个突厥了，周边异族定会认为隋朝懦弱可欺，必然频频入侵劫掠。
杨广逐字逐句的说道：“庶民早已苦战，待兴兵伐异之后，我朝急需养精蓄锐，还万民安定。这南陈，姑且让他先逍遥一阵吧，到时隋可一战而定天下！”
杨素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广，低头说道：“殿下见识，臣不能及。”杨广好笑的摇摇头，指着渭水说道：“渭清见底而无鱼，泾浊不知其有鱼，杨公如何看此事？”杨素瞳孔猛的一缩，一字字地道：“泾浊而入渭，渭清归大河，绕长安而流。”
杨广又暗暗咒骂几句，这老头果然狡猾，之前他所说意有所指，是说表面上大家都是一心为公，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私心。这老狐狸则是回答，私心亦是公心，众人都是一心为了至尊，为了大隋。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乎！？”杨广撂下这句，便大步的向着萧妍所在走去，只留下杨素呆立在渭水旁。杨素目光莫名的注视了良久的渭水，微叹了口气，便骑上一旁的马匹，却是离去了。
杨广听见马蹄声，却依旧在前方替萧妍缓慢的牵着马，并没有转头去看。不过，这盛夏热的有些过了，萧妍的额头已经密布细汗，杨广也微微的出了些汗水。他扶着萧妍下马，在一处柳树下席地而坐，萧妍见状，便也如此坐下。
几个奴婢在一旁恭敬的垂手而立，杨广不知从何开口，斟酌一番后才说道：“母后似是对夫人十分喜爱，果真如此吗？”萧妍轻轻的点了点头，回忆道：“阿家对我是极好的，在宫中居住之时，常常与我一同进食，也常唤我过去作陪。”
萧妍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疑惑的问道：“殿下问这干什么？”杨广含笑说道：“没什么，就是那日看母后对你似乎十分宠爱，有些好奇。”
二人在树荫下又歇息了片刻，萧妍便又去学着骑马，她胆怯的坐在马上，颤颤巍巍的身形显得不稳，害怕的说道：“殿下可否慢些，臣妾还未学会。”杨广耐不住性子，刚才却是走的有点急了，也难怪不会骑马的萧妍有些害怕。
杨广将缰绳置于地上，绕到马侧，直接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催马奔驰。于是，在萧妍的惊呼声中，二人一骑绝尘，往长安而去。几个奴婢见了，急忙打马追去。
渭水离得长安极近，没有费什么时间，便进了城到了王府。杨广扶着萧妍下马后，看着她小脸煞白，不由得长笑道：“夫人无需害怕，这马极其温顺。下次在练习骑术之时，只需要像我一般便可。”
萧妍拍了拍胸口，急促的呼吸了几下，这才缓过神来，嗔怪道：“殿下刚才十分突然，臣妾吓了一跳。”杨广听罢哈哈大笑，拉着萧妍的手走进了王府，在府中唤来奴婢，吩咐道：“你去将李靖和裴寂二人唤来！”
之前王府成婚之时，李靖和裴寂便被安排到了府外，如今大婚已毕，杨广又想将二人接到府中居住。李靖和裴寂住的不是很远，片刻功夫，便走进来向杨广行礼，然后又向王菲萧妍行了一礼。萧妍款款站起，向二人还礼，杨广见萧妍十分得体，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杨广说道：“孤王回京已有数日，如今是否该回晋阳了，孤王有些放心不下。”李靖和裴寂自无不可，杨广见状便说道：“那孤王过两日便向父皇请辞。”说完又对萧妍柔声说道：“就是辛苦夫人了，并州苦寒苍凉，夫人居住日久便可习惯。”
萧妍温顺的说道：“臣妾与殿下本为一体，无需如此。”杨广听罢更对萧妍喜爱，说道：“孤王府中，余财不多，衣食节俭朴素。今日早膳时，见夫人似乎有些吃不惯粗食？”
“并非如此，只是臣妾久居江陵，有些不适应北方饮食罢了。待一段时日后，便会好起来。”萧妍俏脸微微一红，低头说道。
杨广点点头，又与几人畅谈一会，转眼便日落西山，又让奴婢去做些饭菜，准备与几人一起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