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罪的罪过
开庭那天,来了很多记者。我见到了吴越桐,他一看见我就情绪激动地站起来,被他旁边的人拉住,才不甘心地缓缓坐下,凌厉的目光却始终锁定着我。
席间还有雅琳的父亲楚叔叔。他本来是我平时连面都见不到的董事长,雅琳事件之后有机会见到他,我称他楚总,他亲切地要我叫他叔叔就好了,甚至提出要认我做干女儿,我连忙拒绝,说自己配不上这样的福气。楚叔叔表示,雅琳是他的命根子,我救了雅琳就是他们全家的恩人,他会待我如同亲女儿,并要当面向我鞠躬,让我受宠若惊。
雅琳告诉我她爸爸是最重情义的人,教导她要对我一生感恩。雅琳还告诉我他爸爸也曾有类似的经历。原来吴越桐的父亲曾是楚叔叔一起创业的兄弟,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楚叔叔为回报兄弟,一直视吴越桐为亲生儿子。
“他对小桐哥比对我还好呢,简直让我吃醋,搞不懂谁是亲生的了!”雅琳说这些的时候撅着嘴假装酸酸的,其实内心全都是甜蜜。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会和楚叔叔以这样的身份在法庭上相见。他神情冷峻,面无表情,看似波澜不惊,整个人却透露出刺骨的寒意。如果他认为我是杀害雅琳的凶手,心中会对我有多恨呢,不敢想象,我只能尽力回避他的目光。
审判结果出来,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因为林晚的精神鉴定书,法官判定我无罪。坏消息是我需要继续接受精神治疗直至康复才能重获自由。虽然离我期待的自由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因为可以和林晚在一起,我就不会害怕,日子也不会太难熬。而且只要能被“治愈”,我就能重获自由!
庭审结束时,我看向林晚,却发现他在不远处似乎和关欣在低声争执着什么,关欣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得很响。
楚叔叔在身旁人的搀扶下走向我,他步履迟缓而沉重,身体似乎大不如前。我紧张起来,感觉一股凝固的冷空气缓缓靠近。然而我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我是那个救他女儿的人,这让我始终保持着底气。
“楚叔叔,”我率先开口,“雅琳的事很对不起,但我并没有……”
然而楚叔叔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厉声打断我:“黎原呢?黎原在哪里?”他情绪激动,紧捏拐杖用力地在地上杵着,简直能把地板砸出坑来。
“黎原?我……我不知道!”听到黎原的名字我既恐惧又慌乱。
刘警官急忙护住我:“楚先生,您冷静!黎原落海后估计凶多吉少,我们正在扩大范围搜寻他的尸体,有消息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
楚叔叔摇摇头咆哮起来:“我要见到尸体!找不到尸体,他就是还活着!”
刘警官:“您的心情我能理解,请冷静!”
“叔叔,我们走吧!”吴越桐扶着楚叔叔欲离开。楚叔叔却突然转向我,举起拐杖指着我说:“你……你是会下地狱的!”
“不!”我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喊道,我已憋了很久,不能忍受这样的对待,发泄般地喊叫起来:“我没有杀雅琳!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叶小桃!你们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一时间空气凝固,吴越桐回头缓缓走向我,嘴里发出一声冷哼,凑向我的耳边:“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万事大吉,听好了,我绝不会放过你!叶小桃!”
林晚也许是听到了我的喊声,急忙赶过来推开吴越桐,护住我:“对不起,请不要刺激我的病人!”
“还有你!”吴越桐缓缓后退,不甘心的愤怒在他的眼睛里燃烧,他看向林晚,“包庇这个贱人,你也会付出代价!”
“别怕!”林晚安慰我,而我已经害怕得躲在林晚身后瑟瑟发抖。并不是吴越桐的威胁让我有多恐惧,而是,我接受不了吴越桐的巨大反差,他是小桐哥啊!在雅琳口中他那么可爱,“时而忧郁,时而逗逼,天马行空,狂拽酷炫,才华无敌……简直是宇宙第一男神。”。
我当时内心是不服的,不知道当他女朋友是什么感受,但是和他一起工作就太虐心了!记得本来预计的演唱会只差一个月了,结果原定的新歌他居然没有创作完成!一首歌录好几百遍还没有定下来。我每天着急上火夜夜失眠,劝他差不多点就行了,已经很完美了,赶紧完成任务吧,时间来不及了。他坚持说不行,即使放弃演唱会也要录到最完美的状态!
纳尼?放弃演唱会,尼玛票都卖光了好吗?我被这位大神搞得神经衰弱叫苦不迭,不得已向雅琳求助。没想到雅琳表示没关系啊,这就是吴越桐啊,由着他就好了呀!我心里默默吐槽:你们这些壕,任性就任性,干嘛要折磨我这样的普通人呢!
尽管工作合作起来很糟心,却不能否认小桐哥也是有可爱之处。记得有一天在录音间他看出我不高兴一个人在生闷气,他走过来不容置疑地跟我说:“喂,你,给我一百块钱!”
“嗯?”
“给我一百块钱,不给会后悔哦!”依然没有任何解释。
我只好糊里糊涂地掏了一百块钱给他。“干嘛?”
他接过钱放在灯光下仔细看,我奇怪地跟着看:“怎么了?”
“你这钱,怀孕了!”他一本正经地装模作样。
“什么?哈哈!……等等,你要变魔术对不对?”
我听雅琳说过小桐哥超爱变魔术,帅呆了。
“这可不是魔术……这是魔法!”他神秘兮兮,转眼间手指轻轻一搓,却一百元竟然变成两张。
“哇,好厉害!”我眼睛放光,“还能生么还能生么?”
“你太贪心了吧!不过,唉,好像还有哦!”他的手指神奇一动,两百元竟然变出一沓子一百元。
“哇哈哈,我发财啦!”我简直心花怒放,伸手要抓,他突然阻止:“等等——!”
他话还没说完,这么一拉扯,转眼一沓钞票就不见了。他仿佛早有预料的样子:“叫你别乱动嘛,它们生气不愿意见你了!”
“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见……那我的钱……”
他耸耸肩,坏坏地笑着说:“那我也没办法咯!”
“不对,你再来一遍!”我知道他在跟我开玩笑,完全是出于好奇,我想知道谜底,跟他较真起来。
“那你得再拿一百哦!”
“我才不给你呢,你个大明星还坑我小老百姓啊。快告诉我吧,这魔术怎么变的?”
“我说了,这不是魔术,这是魔法!”
这时突然有工作人员匆匆路过撞了他一下,从他的袖子里掉落出几张百元大钞。小桐哥顿时尴尬笑笑,急忙捡钱:“别瞎跑呀!怎么这么不听话……”
“哈哈!”我哈哈大笑,“露馅了吧!”
“还给你吧!其实……我是故意露馅的!就是想逗你笑笑嘛!”他虽然是故作轻松,其实已经脸红到脖子了呀。
吹牛吧!我暗暗吐槽,这算什么天王巨星宇宙男神啊?真是幼稚!
“笑笑吧,笑笑吧,别总是那么着急,演唱会来得及,一切都会顺利的!放轻松点好么?”他对我露出一排大白牙,工作上的烦恼烟消云散,那时候还真的觉得他是挺可爱的。
现在,我根本没有办法把回忆中的小桐哥,和眼前这个充满仇恨的凶狠男人联系在一起。明明是相同的一个人,怎么能变成这样。他如同我……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无穷无尽,没有谁是真的自己。那么我们到底是谁?是怎样的存在?这让我感到恐惧,陷入深深的凌乱和绝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