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脆弱性研究新进展
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脆弱性研究不但在灾害、生态、地下水等传统经典学科领域开展,而且逐步进入经济、社会、人文等多个领域。在区域系统脆弱性和人地系统脆弱性方面成果颇丰,国内研究更是如此。
2.4.1 区域系统脆弱性
1.区域经济脆弱性
20世纪90年代,“既满足当代的需求,又不危及后代满足需求能力的发展”(Brundtland定义,亦称布氏定义)的可持续发展理论(Sustainable Development Theory)被提出,并在世界范围内取得政治上的共识[110]。联合国1992年发表了《21世纪议程》(Agenda 21),并以此作为联合国各组织推动可持续发展的行动纲领;为了小岛屿发展中国家(Small Island Developing States, SIDS)执行《21世纪议程》,1994年又通过了《巴贝多行动纲领》(Barbados Programme of Action),明确指出SIDS要注意解决经济脆弱性和生态脆弱性,还提出通过脆弱指数(Vulnerability Indices)等来整合生态脆弱性与经济脆弱性以反应SIDS的可持续发展状况。联合国开发计划署(The United Nations Development Programme,简称UNDP)于1999年正式提出的“经济脆弱性”的概念中,经济脆弱性被描述为一种承受损害的能力,即经济主体所具有的承受经济发展过程中未预料到的事件冲击所造成损害的能力[111]。
凯茨(Kates)等于2001年在《科学》(Science)杂志上发表的《环境与发展——可持续性科学》一文中把“特殊地区的自然社会系统的脆弱性或恢复力研究”列为可持续性科学的七个核心问题之一[4]。“保证安全和减少脆弱性”成为2002年世界经济论坛大会的六大主题之一,论坛的创始人克劳斯·施瓦布先生在这届年会上指出:“脆弱性是世界面对的一个现实……要实现可持续发展,首先就要减少发展的脆弱性[5]。”此后,经济发展的脆弱性问题越来越受到重视,学者们相继将欧共体[112]、非洲国家[113]、新兴市场经济国家[114]的经济脆弱性问题纳入到研究视野。不过,相对而言,国外关于经济脆弱性的研究对象更为宏观。
国内学者较早进行的是区域经济脆弱性的研究,随后扩展到区域社会经济系统,以及区域系统的脆弱性,呈现一种研究视角逐步扩展的趋势,此类研究也因此成为国内经济脆弱性研究的重点。当然,关于我国宏观经济的脆弱性[115]、旅游经济的脆弱性[116]也有学者涉足。
冯振环(2003)首先提出了区域经济发展脆弱性的概念[5],将其定义为衡量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一种度,指某个地区经济发展的稳定性差、对外部经济条件改变反映敏感、在外部条件干扰和变化下遭受某种损失的程度比较大;并对我国西部地区经济发展的脆弱性进行了分析与预测[117]。
李尊实等(2005)认为[118],在区域经济系统发展过程中,由于外部因素的影响所造成的经济系统稳定机制破坏和不稳定性增加就是区域经济系统的脆弱性;脆弱性是区域经济系统内部存在的本质特征,也有其外部表现。
赵国杰和张炜熙(2006)对海岸带经济脆弱性进行了研究[119],同样将海岸带经济脆弱性定义为一种度,即海岸带自然系统和社会系统遭受外部环境胁迫下的剩余影响和程度;并对河北省沿海各市的脆弱性进行了评价与预测。
曲波和丁琳(2007)在延续脆弱性是衡量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一种度的基础上[120],认为脆弱性与地区经济自我发展能力、对外部经济条件的敏感性、不利变化的经济替代能力等有关。
李鹤和张平宇(2008)认为区域经济系统脆弱性,是指由于系统对区域内外扰动的敏感性以及缺乏应对能力而使其容易向不利于可持续发展方向演变的一种状态;并对我国东北地区14个典型矿业城市经济系统脆弱性进行了评价与分析[121]。类似的研究还有王士君等(2010)以大庆市为例进行的石油城市经济系统脆弱性发生过程、机理及程度的研究[122],孙平军和修春亮(2010a)关于辽宁矿业城市经济系统应对能力和脆弱性的分析与评价[123],苏飞和张平宇(2010)对大庆市经济系统脆弱性的定量评价与分析[124],孙平军和丁四保(2011)所进行的阜新市经济发展脆弱性动态演变与关联分析[125]。上述研究的共同特点是将敏感性和应对能力作为区域经济系统脆弱性的主要构成要素,并由这两个构成要素出发构建指标体系,定量评价东北地区资源型城市经济发展的脆弱性问题。
2.社会系统脆弱性
李博和佟连军(2008)将社会系统脆弱性概括为[126],衡量社会发展水平的一种度,这种度与某个地区社会发展的稳定性、外部条件改变所反映的敏感性以及外部条件干扰和变化下系统遭受损失的程度等有关。
苏飞和张平宇(2009)认为社会系统脆弱性是由于社会系统对内外各种扰动的敏感性和缺乏应对不利扰动的能力而使系统容易向不可持续方向发展的一种状态,而这种状态在系统遭受扰动时才表现出来;在分析矿业城市社会脆弱性产生内在结构原因的基础上,从敏感性和应对能力两个方面构建指标体系研究阜新市各区县社会系统脆弱性问题[127]。
孙良书等(2009)认为脆弱性是系统处于没有抵抗力、没有恢复力的一种状态;根据自然灾害框架下的脆弱性理论,从胁迫现状和危险程度两个方面构建指标体系,运用PAR模型对东北地区典型煤矿城市的社会系统脆弱性进行了综合评价[128]。
李丽娜等(2009)在IPCC脆弱性的基础上,认为(城市)脆弱性是指一个城市系统及其子系统的组成部分在外界压力(胁迫和干扰)下有可能造成损害的程度,是压力状况、敏感性和适应能力等各个组成部分在不同空间尺度下相互作用的复杂关系;并依据压力—敏感性—恢复力理论建立了涵盖社会和自然的城市交互式脆弱性评估框架[129]。
刘继先等(2010)认为矿业城市社会脆弱性是矿业城市在社会发展过程中受到内、外部扰动的敏感性以及缺乏应对能力而使系统内部发生变化的一种属性;并对辽源市1990年至2007年间社会系统脆弱性进行了量化分析[130]。
周利敏(2012b)认为社会脆弱性是指社会群体、组织或国家暴露在灾害冲击下潜在的受灾因素、受害程度及应对能力的大小;社会脆弱性3个主要讨论面向是脆弱性是一种灾前既存的条件、灾害调适与因应能力、一个特定地点的灾害程度;将社会脆弱性评估模型具体化为空间整合模型、灾害周期模型、微观与宏观模型及函数关系模型[131]。显然周利敏教授的研究是灾害脆弱性的一种外延与深入。
冯振环等(2012a)认为,区域社会系统脆弱性是衡量区域社会发展水平的一种度,是区域社会系统存在的、当系统遭受内外部扰动时表现出来的一种与可持续相背的发展状态,并对京津冀都市圈内10城市的社会脆弱性进行了评价与分级[132]。
束良勇等(2013)认为社会系统脆弱性是指一个社会系统在受某种干扰或压力下,可能经历某种灾害的程度;这是一种源于系统本身的、只有在社会系统受到干扰时才表现出来的属性;并运用脆弱性指数对我中部地区矿业城市社会脆弱性进行了量化分析[133]。
3.社会经济系统脆弱性
夏建新和杨若明(2003)最先给出了社会经济系统脆弱性的提法,但并未就社会经济系统脆弱性概念、内涵等进行界定与分析[134]。
于维洋(2012)[135],王红毅和于维洋(2012a)[136],王红毅和于维洋(2012b)[137]给出了几乎相同的观点,认为区域社会经济系统脆弱性是指系统在特定时空尺度相对于内外各种扰动的敏感性和恢复能力,是系统的一种内在本质属性,在系统遭受扰动时才表现出来;并对河北省的经济社会系统脆弱性进行了研究。
4.区域系统脆弱性
人类的一切活动都离不开某一特定的地域空间,人类活动与这一特定地域空间的结合便产生了“区域系统”[138],近年来一些学者开始从脆弱性的角度去研究区域系统发展问题。
冯振环等(2010,2012b)认为,区域发展的脆弱性是衡量区域发展水平的一种度,是区域系统内部存在的、当系统遭受扰动时才会表现出来的本质特性,区域发展脆弱性可以分为累积式脆弱性、冲击式脆弱性和复合式脆弱性;对京津冀都市圈内10城市的累积式脆弱性现状、趋势、原因等进行了研究[139],[140]。
张炜熙(2011)认为区域系统发展脆弱性具有动态性、反馈性和时滞性等特征,根据外部特征可以分为累积式脆弱性和冲击式脆弱性;以河北省海岸带、张北地区为例,对脆弱性的现状和趋势进行了评价与预测[141]。
尹航等(2011)指出,区域系统发展脆弱性是复合系统内部存在的本质特性,受到内外部驱动因素的影响,区域系统同时存在结构性脆弱性和胁迫性脆弱性;从经济、生态和社会3个方面构建指标体系,运用Entropy-Topsis模型对黑龙江省1999年至2007年的脆弱性进行了实证研究[142]。
区域科学方面的脆弱性研究正在成为区域发展研究的热点,就如同生态脆弱性不单纯是自然生态系统自身的问题,需要涉及社会系统、经济系统一样,为实现区域可持续发展,区域经济发展脆弱性问题要研究,社会系统、自然环境系统以及区域系统整体的脆弱性问题同样受到学者们的关注。但是研究成果相对较少,而且研究对象多为矿业城市;脆弱性的概念等依然存在些许分歧,一般定义为一种度或一种状况,是系统内部存在的本质特性,内外部扰动下会表现出来;关于内涵和构成要素的探讨相对较少,学者们鲜有涉足区域发展脆弱性形成机理的研究。就脆弱性评价而言,相关学科的模型、分析架构被借鉴使用,但以综合指数法评价为主;尚未出现跨尺度的脆弱性研究和不同尺度上的区域发展脆弱性的对比分析[143],笔者在第4章将就评价问题作进一步分析。
2.4.2 人地系统脆弱性
人地系统,全称为人地关系地域系统,吴传钧院士(1991)给出的定义被广泛引用[144]:“人地系统是由地理环境系统和人类活动两个子系统交错构成的复杂的开放巨系统,内部具有一定的结构和功能机制;在这个巨系统中,人类社会和地理环境两个子系统之间的物质循环和能量转化相结合,就形成了发展变化的机制。”在脆弱性研究发展过程中,人地系统脆弱性是一个重要的分支,国内学者对此作出了重大贡献。
“人地系统脆弱性”这一词汇是蔡博峰等(2002)最早提出的,认为北方农牧交错带脆弱性(如沙漠化)原因在于自然系统和社会系统的相互作用,解决的重点在于着力调节社会系统[145]。
史培军等(2006)认为在可持续、气候变化等诸多领域中,脆弱性被用来测度人地关系相互作用(特别是当人类经济社会系统受到某种打击时)的程度,尽管在如何定量测度人地相互作用的脆弱性水平问题上学术界有分歧,但是脆弱性已经成为一个基础性的科学知识体系[146]。
那伟和刘继先(2007)认为人地系统脆弱性是一个相对性概念,具有一定的度量尺度;而矿业城市人地系统脆弱性是一种人类活动造成的胁迫型脆弱性,具有不稳定性、敏感性、易损失性等特征[147]。
辛馨和张平宇(2009)认为矿业城市人地系统脆弱性可被看作是由资源环境、经济和社会子系统脆弱性组成,其脆弱性指数可以由3个子系统的脆弱性指数加和组成[148]。
李博和韩增林(2010)强调沿海城市人地关系系统具有内部不稳定性,对外界干扰敏感,干扰容易造成损失和损害,并且难以复原;并以大连市为例,就其人地关系系统脆弱性进行了定量分析[149]。
孙平均和修春亮(2010b)在研究矿业城市人地耦合系统脆弱性问题时,同样强调系统内部结构存在的不稳定性、对扰动的敏感性以及缺乏应对能力,而由此造成系统容易向人与自然、经济社会与生态不协调发展方向演变的可能性就是矿业城市人地系统的脆弱性[150]。类似的观点还出现在韩瑞玲等(2012)对鞍山市[151]、王乃举等(2012)对铜陵市[152]人地系统脆弱性的研究中,但是评价方法并不一样。
田亚平等(2013)认为,区域人地耦合系统脆弱性主要是全球气候变化扰动下与自然灾害有关的脆弱性,主要要素是敏感性、暴露性和适应性;区域耦合系统脆弱性可被划分为基底脆弱性、潜在脆弱性和现实脆弱性;构建了针对南方水土流失敏感区人地耦合系统脆弱性评价的理论模型[75]。
哈斯巴根等(2013)认为生态地区人地系统是以经济系统脆弱性为主要矛盾的脆弱性耦合系统,压力、敏感性和恢复力是其基本属性;并对宝鸡市太白县2000年至2010年人地系统脆弱性进行了评价[153]。
人地系统脆弱性的概念争议不大,研究的对象以矿业城市为主;研究过程中已经突破社会和地理环境两个子系统的简单分类,就像研究区域系统脆弱性问题一样,许多研究从经济、社会、自然等子系统的角度展开;脆弱性的结构要素多以敏感性和应对能力为主,部分涉及恢复能力以及暴露性;并利用数学模型对脆弱性进行量化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