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绝对养成
秦岭在秦淮的房门前停了下来。对于一些无法掌握的事物，这个商界和学界精英明显无法甘心。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正人君子，有些人这样，但是毫无必要。
秦岭爱自己的女儿。何种爱呢？大概是亲情。父爱?也许。
但是不论那是什么，都已经变了一副模样。爱已经不再纯粹，或许掺杂了其它什么东西，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纠缠和畸形。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秦岭还记得，在女儿初中的时候，在她第一次胸脯发育的时候，第一次来来月经的时候，变化就已经开始了。
首先，这令他异常痛苦，但是随后，他就开始不顾一切的阻止她对外界的接触和探索。
他将与秦淮接触的人贴上标签，什么可以放行，什么不能通融。分门别类，一清二楚。对于她的同学和朋友，只需要一些好处，那么她脆弱的友谊就会迅速堕入金钱的深渊，如同夏天的死肉，肉质病变，腐烂分解，过程无比迅速，使秦淮根本没有反应的时机。
但即使这样，他也有疏忽的时候。
到了高中，秦淮的表现在此之前都令他满意。虽然对自己这个父亲颇有微词，或许某时某刻也无可避免的要恨他。但是她也从来都是将自己这个父亲放在了第一位。
她默默的忍受着我的禁锢。她可能发觉了，但是也可能没有。不过事实是，她在高中之前，她的的确确已经放弃了挣扎。
她不再尝试交友，不再对异性感兴趣，不再做一些出格的事。出格……这个词用得好，就像宋明理学高峰的时候，女人的一切打破常规，或者私自接触，都是“出格”。
那真是男人的天堂！
不，不过那也是地狱，那里没有秦淮。我的女儿，她不能离开我。
从高中开始，她变得更加冷漠。对于我这个父亲也不理不睬，她在逃避什么？异性，一切异性，包括我。
虽然出乎意料，但是我仍然有所准备。对于这种情况，我无疑可以放心下来，去做一些我喜欢做的事。
秦淮她已经不需要我担心，她将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对一些陌生的事物拒之千里。她曾经说：“我不去喜欢，也不稀罕被谁关注。”
于是，我放松了对她的监管。
但那个毛头小子，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治好了厌食症，使一个接触到男人就觉得恶心的女孩重获新生，他何德何能?
他只是一个在咖啡厅喝牛奶的贱种！他出现的形式是彗星撞地球，突兀的出现，然后盘踞不下，迅速夺走我的女儿，夺走我的另一半。
不可饶恕！
他换上和蔼得体的微笑，将手上的照片以显眼的方式摊在胸前。灯光亮起，灯光从他的身后照射过来，使他的整个阴影摊满了秦淮卧室的房门。
“砰砰砰。”敲三下，敲击声在黑暗中传到客厅里，别墅空旷的空间中，沉闷的敲击声如同塑料薄膜被撕扯发出的尖叫。
在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中，秦淮打开了房门。
房门斜开一条缝之后，里面明亮的光线立马沿着门缝投射出来，在漆黑的走廊上形成一片亮堂的区域。
看到外面漆黑的光景，秦淮皱了皱眉，谨慎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什么事？”她说。
“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睡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今天学校的一个老师在街上看见了罗裕，还拍了照片……这个，你要不要看看?”
深晓商场运作，对一切明争暗斗都烂熟于心，待人处事的谨慎和控制感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他显然对此异常享受。
所以他在此时此刻，对自己的话仔细斟酌，反复推敲，以求尽善尽美，使秦淮落入到自己的圈套里。简单，这就像是诱骗商业对手做出错误的决定一样，不过是心里战术。
至于对自己的女儿是否有必要如此作为，他只觉得还不够。
秦淮从他半遮半掩的手上看见了那张显眼的照片，不过是一张似是而非的街拍。当中的一个，是一个沉静的女孩。她一身青衫，清丽绝伦。
罗裕在照片的一旁，他和那女孩对视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嫦娥。”秦淮点头说。
“什么？”他惊讶的问。
秦淮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了一些异常的东西，这使得她不由得蹙起眉头。
“你到底在想什么？”她问。
“什么？”
“为什么这么做，包括上次给罗裕的支票，你难道对我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注意你的言辞！”秦岭说。
她不由得冷笑，眼神中充满了一种冷漠的怜悯。“虚伪！”她说。
她关上门。
任父亲在门外受着冷落。她蹬掉拖鞋，扑进了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黑暗的世界里空无一物，被窝里的空气刚刚变冷，但是又慢慢的浑浊，温暖起来。
秦淮抿紧嘴唇，蜷缩起来。
眼泪从她的鼻翼滑下来，从她的脸颊上滑下来，从她的嘴角滑下来。她目光呆滞，视线仿佛穿透了黑暗，到达了一个明媚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有一片宽广的星空。星空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罗裕，一个是她映像中在她小学时候的父亲，以及母亲。
罗裕的身体越来越高大，好像已经撑起了整片星空。反之，她父亲的形象如同废弃的臭水沟，逐渐散发了恶臭，在那上面，一些恶心的东西在慢慢盘旋。
她向罗裕伸出手去。
于是罗裕弯下腰，把她抱起来。
“你真重啊！”罗裕说。她笑了笑。
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在光影的交叠里，罗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现在她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被子里。在门外面，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她长舒了一口气。眼泪很快干涸成泪痕，使她的面颊有一种紧绷的触感。她仰躺着，目光停留在天花板上。
她叹了口气。
温暖湿润的气息从她的嘴里飘出来，在空气里旋转，声音在黑暗里回荡，越来越弱，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她闭上眼。决定谁也不去想。
我……爱……你。
她对着黑暗，轻轻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