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漕匪与张千
张千其实一直算是载振最大的赚头,这个话不可以明说,到了北通州以后,吕万才看清楚自己大师哥的势力,在一个老的城隍庙里,张千卸下一应物事,然后走到后堂,从包里拿出一个蜡头,点了城隍庙上面的一盏气死风灯,少了一会风灯原来是一个一个架子上面是一盏孔明灯,下面系着面线。灯慢慢的升了上去,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但是世道不会那么简单,由远及近,慢慢的有了马蹄,虽然只是三骑,但是品字形排列,似乎是少有的骑军。马慢慢近了,一个汉子下马,直接站定,紧走几步,一拍马臀,马自己似乎知道在干什么,就走到一边有一个木盆喝水去了。
“千总,您来了?”排头的汉子深深的作揖一下。
“嗯,最近你们干得不赖啊!我一路上尽是听你们的事儿了!可以啊你们,这活是越来越顺溜了!”
“千总,您说的,要不是您的消息灵,我们怎么能做的这么好的呢。贝勒爷还好么?”
“贝勒爷,不用你们操心,贝勒爷那是谁,贝勒爷啊!日子甭提多好了,你们好好的干,将来好日子长远着呢。”张千这时候收起了平日的脾气,一脸的正经。
“贝勒爷是什么人,有本事,我们知道,您许久没来了,这会儿来是……”。
“怎么了?当你们的当家的,似乎我还不能来了是怎么着?”
“您说的,您看您,这都是您代贝勒爷看着的,我们怎么就不让您来了,而且,说心里话,随着话说我们是您的下属,其实我们不都是您教出来的么?和儿子一样,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嘿,最近少去园子,你们听说书的来吧?看样子最近皮痒了?交代的事都做了么?你们就这样?”张千急眼了。
“千总,您这是冤枉了小的们了,没敢怠慢,那老婆子在北通州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他们现在就住在固本茶社,”汉子在前面继续说着:“固本茶社在本地有点名气,白天就是寻常的茶社,晚上可是北通州最大的牙行,这里黑道、白道要用能人都会去固本茶社。这股本茶社的真正话事的人是一个叫刁三娘的女人,背景查不清楚,但是似乎在关外很有势力,为人做事很公道,所以北通州地界上没人为难她……”汉子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听得张千只嘬牙花子,一直到汉子开始说刁三娘的屁股如何的扭以及之前无意之中蹭了一次的时候,张千开始不耐烦了。
“给你们做脸了是不是?还没完了?我就是想知道,老太太在北通州到底有没有根!明白了么?简短点,爷没那么多闲工夫!”
“没根!”
“固本和她没瓜葛?”
“必然没有!”
“固本在这里头干嘛?”
“必然帮忙招人呢。”
“你怎么知道?”
“牙行。”
“牙行个屁,说话!”
“哦,牙行有牙行的规矩,这规矩就是牙行必然只能找人寻人做人,如果身子不正偏帮了任何一方,这要是犯了规矩,那么整个黑白两道,特别是黑道就认为以前的活坏了是为什么?人不对呗,这翻起来旧账,一篇一篇的来,那么这事就有得烦了。那么固本的刁三娘能跑到哪里去?必然去哪都是死路一条啊!……”汉子破嘴嘚嘚嘚嘚,如入无人之境!
张千默默的站了起来,开始在身后的一堆破烂里找东西,寻寻觅觅,找找看看,汉子突然不说了,惊恐的看着张千。
“继续说,不许停!”
汉子值得结结巴巴的开始继续说……
一阵阵哀嚎,从城隍庙里传了出来,汉子的叫声尖利,还夹杂着张千的怒骂。
“唉,你说你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每次千总来,你只要话一多,就挨打,可是每次你都那么多废话,你到底是图什么?”伙伴在马身上询问。
“我也懂,更知道,但是不说难受……”汉子一脸青紫色,一说话脸疼的直抽抽,但是依然忍不住在说。
张千在固本茶社附近,找了一个住处就那么大剌剌的住了下来,每天也不避讳,到处溜达,除了去城隍庙有点鬼祟以外,打着给贝勒爷买玩意儿的旗号在北通州是一通闹腾,北通州很多黑道都暂时偃旗息鼓了,主要是怕触了霉头。
第三天头上,他下午,在周围人都昏昏欲睡的时候来到了北通州码头西面的大邱村
Vieane在王府实在是住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不是在住,就是在一个监狱里待着。他这几天,似乎有点意思了,通过门房,他请了艾贝勒来到庆王府,在一个偏厅,终于见到了之前自己的老朋友。
“哎呦,我的艾贝勒!”Vieane现在见到艾贝勒的确是已经情义千秋的感觉了。
“不至于的,Vieane,你看你过得多好啊,锦衣玉食啊!而且刚才我看您这个门口的派场怕是不小哦。”艾贝勒冲Vieane挤了一下眼睛。
“您就别说这个了!我真的是后悔啊,我作为一个异族人在这里干嘛那么招摇,一心思想赚钱,但是赚钱是那么好赚的么?”
“其实,我觉得庆王给你的机会算事不错,是一个好差事。”艾贝勒刮了一下子盖碗。
“你!”Vieane其实不笨也不傻,只是慌了,现在他突然明白了,是艾贝勒出卖了自己:“你出卖了我?”
“朋友,老朋友,你这话说的,”艾贝勒用右手的食指冲着四周划了一下。Vieane会意了,但是还有一些不明白。
“我是引荐,您知道么?什么是引荐?就是我自己也需要搭进去,我要一起做事,我也必须要一起过活,什么是过活儿?就是你做的事如果结果不好,我也要背负至少一半的责任,这就叫过活儿。您、我都是体面人,怹更不用说了,王爷,能耍我们俩么?”艾贝勒的手在身前轻轻的摇着,用手指蘸着茶水写了两个字,稍安。
“但是给我们的活,绝对没有那么好做的!”
“好活会轮到你我?早就有人巴巴的去干了,是你傻还是我傻?您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艾贝勒语气是那种恨铁不成钢,手下没停:先答应,一起想出路。Vieane觉得,这才是正理,一切都得有了自由再说,要不然什么话都是虚妄。谈话已然针锋相对,但是俩人手下也是没停,虽然Vieane中文很烂,但是艾贝勒可以看懂法文,两人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半天。
当艾贝勒被送出门的时候,Vieane心里踏实了很多。艾贝勒掩着袖口——走的时候用袖子擦了桌子,袖口湿乎乎一片。
艾贝勒载庆王府出了去,回身,走到偏口的另一个胡同魔头转弯又从偏门进了庆王府,在内侍的引领下,走到了庆王爷的书房。
“都聊明白了?”
“聊了,您呐,怎么能聊得明白?一个洋鬼子,事儿才明白,要明白难呢。”艾贝勒这时候似乎更像一个晚辈:“我明白您寻我来的意思,其实我也觉得Vieane来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收起你的片汤话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俩聊了什么,估计实在话都用茶水在桌子上写吧?真是一些贼精贼精的人呢。”庆王这会儿满不在乎,似乎觉得这些人在他面前再耍任何鸡贼,都无所谓。
艾贝勒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得从座上站了起来,呆立在一旁。庆王爷摆弄着茶碗,艾贝勒呆立在一旁,就这么一坐一站,都不说话。书房的门口已经没有了侍应,最近的人都在外跨院的门口,有侍卫几个已经把死了门,不许进出。
过了大约两三刻。
“还真是好涵养,我说艾贝勒,还是你的养气功夫好啊,这样站着都不急不气的,我是不如你呢。”庆王爷开了口:“罢了罢了,不逗你们哥俩了,我其实要的很简单,就是把现有的财务转到海外去,之所以找你们俩,一是有个牵制,单单用他我不踏实,二是世道不太平,我也需要给钱财加个保险,你明白么?”
“明白,的确是明白,但是不知道怎么做呢。”艾贝勒这会儿姿势都没有改过。
“那么就是你们哥俩想的事,和我没关系。”庆王爷这会儿似乎精力不济,有点犯困,拿起了茶杯。
“那么我现在再去找找他?”艾贝勒问庆王,但是庆王没有答话,过了半晌,才挥了挥手,艾贝勒躬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出去以后,艾贝勒长出了一口气,这世道,唉。
Vinane这会儿在屋子里才吃上晚饭,虽然饭菜很丰盛,但是他依然没有心思吃了,他知道艾贝勒肯定会被庆王叫去,谈的怎么样?其实他早就想被招安了,只是自己冒失的去说自己愿意,但是庆王信么?只有找一个中间的保人,艾贝勒最合适,因为其他人他信不过。与艾贝勒用茶水笔谈,其实也就是在说这件事,他相信,按照他们刚才定好的内容,艾贝勒应该可以谈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