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兴师问罪
翠玉楼里喧闹了一夜,十八九岁的蝶恋姑娘心不在焉地敷衍走了最后一个客人,轻轻捶着酸痛的肩膀回到自己的房间。
只见这蝶恋姑娘生得:
肤似凝脂白如雪,吹弹可破软如云。
一撇黛眉颦蹙起,若有凤凰停眉宇。
眉心一点朱砂痣,淡去浓妆淡颜素。
眼内桃花灼其华,云波跃起雾似雨。
目里盼盼含睇笑,薜荔女萝愿赠予。
腮红轻轻落悬壁,衬住螓(音:同“秦”)首托蛾眉。
倩倩成兮见巧笑,心猿意马欲作为。
柔荑(音:同“移”)玉手搭蝤蛴(音:同“求”与“奇”),瓠犀贝齿点朱唇。
纤纤杨柳舞芊芊,盈盈握下骨难寻。
似是新月足轻点,无风无尘荡步来。
香兰一味从口出,奈何落入风尘里。
一身疲惫的蝶恋姑娘落下一头秀发,在梳妆台上放下了手上的碧玉簪子。
看到天光透过窗纸照进了屋里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头先是舒展又是皱起了三四遍。
她眼带桃花和雨雾地望向关严的门扉,脸上掠起一丝丝失落和担心。这才起身一口香兰之气吹灭了灯里的蜡烛。
她踩着金莲步缓缓走到了床边,拉下了床帘子。褪去了肩上那袭黄色的薄丝衣,露出了白色的胸围(类似围巾)。
忽然,蝶恋一巴掌拍向床头,一脚蹬掉了脚上的绣花鞋。
“哎呀啊——”蝶恋先是拖着长音,又摆动着纤细的身子、芊芊的杨柳腰、还有两块酥肩,最后嘟着嘴撒娇撒泼了起来。
“咚咚!”恰是这时房间西侧的窗子这时候有人敲了两下。
“谁!?”蝶恋吓得赶紧穿上落下肩头的丝衣喊道。
“是我!三郎!”屋外那人低着声音像是要避人耳目地说道。
蝶恋听后欣喜地从床上跳起来,扫去了之前的不开心和疲惫跑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三郎!”蝶恋酥酥地叫了一声。
“先让我进来再说!”病三郎望了望两侧的巷子,见到没人立刻从窗子里进到房间里,并又把头伸向窗外见没人注意到他,这才把窗子再次关了起来。
“三郎!”蝶恋又嚅嚅的叫了一声病三郎,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咳咳!”病三郎剧烈地咳嗽了一阵,这才把住蝶恋的腰。而蝶恋似已习惯病三郎的咳嗽,把脸埋到了病三郎的胸膛里。
“三郎!”蝶恋抬起头来,红着脸仰望着病三郎说道:“昨天夜里我看到好多捕快抓了你呢!可是吓死我了!”
“后来才知道,那个不是你!可我没有高兴多久,又听他们说你真的被抓了!”
“可是吓死我了!”蝶恋泪眼婆娑的抱着病三郎哭道。
“还不是那该死的寇幽!要不是他和他那头该死的大黄牛!小爷我怎么能落在那帮饭桶手里!”病三郎气得咬牙切齿道。
“啊?!”蝶恋听到此话立即吓得脸色苍白、面无血色的喊道:“牛爷来这京城里了?”
“这......这怎么办?”蝶恋着急的道:“牛爷可是不好相与的!我看着他那笑容就害怕!”
“之前扬州的邓总兵差点就被牛爷砍死了,每次我提到牛爷,邓总兵就怕得要死。那可是总兵啊!我怕这京城里也没有几个能降了牛爷的!”
“这可怎么办啊?!三郎!”蝶恋不由得抱紧了病三郎。
“蝶儿,莫怕,莫怕......我的《再动红鸾黛眉颦蹙经》已经修行到了第五篇,胭脂煞也早早凝聚。现在就差接引天上的天罡之气了!”病三郎轻轻抚着蝶恋的后背说道。
“只要我能接引了天罡,就是第四品的气宗!到时候这天下大可去得!然后我带你游历天下,最后再回漠城让我胆小怕死的爹为咱们主持婚礼!”病三郎温柔地看着蝶恋姑娘害羞的小脸说道。
“三郎!你对蝶儿可真好!”蝶恋红着脸在病三郎胸膛上蹭了蹭低语道。“可......”
病三郎自信满满的说着:“蝶儿你放心,哪怕是寇幽也不是我的对手,上三品的气宗如今都躲在自己的山洞里坐死关!只要上三品不出,就是接引了罡气的四品气宗也奈何不了我!”
说到这里,病三郎突然尴尬了,心里默默补了一句:“除了寇幽那头该死的大黄牛!”
“该死的!”病三郎骂了一句:“要不是那寇幽的那头牛,昨天夜里我怎会再受一次罪,还又浪费了一件宝贝!”
“要不是那该死的牛身上没有妖气也不会说话,我都以为它是只妖怪了!”
“三郎,这世上怎么会有妖怪呢?牛爷那头牛许是只是聪明了些!”蝶恋嘟起嘴说道。
可她没想到她话刚落下,说世上没有妖怪,病三郎就道了一句:“我见过......”
......
寇幽在那护院的带领下,找到了一家护院相熟的客栈敲开了门,住了下来。
他安排大黄牛到客栈后院的马厩里后,回到房间枕肱曲腿、和衣假寐地躺在了床上。
他心里默默算着时间,果然在病三郎敲响了蝶恋姑娘的窗子前后功夫的时候。也就是五更天时分,刚刚天光的时候,也有人敲响了他住着的房间门户。
“扬州来的寇幽寇总捕头在里面吗?小的京兆尹捕快鲁迦,奉京兆尹徐大人之命请寇幽寇总捕头速到京兆尹相谈要事!”门外的人敲门后喊道。
“徐大人可说了何事?”寇幽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却闭着眼睛明知故问道。
“这个,这个......病三郎昨夜里在您走后走脱了,徐大人许是为了这事......”门外的鲁迦犹豫了一阵,尴尬道。
寇幽猛地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说道:“竟是如此嘛?本捕头这就起来。”
寇幽在后院找到了大黄牛,牵着它在鲁迦的催促下来到了京兆尹。
和昨天不同,这次没有人来给他一个下马威,衙门里的每一个捕快看到寇幽后都对寇幽点头问礼。
寇幽一路无事地走到京兆尹后堂。
他一进到后堂就发现了徐乐年那张冷着的脸比昨天的时候更加憔悴了,仅有四十来岁的徐乐年今天鬓角上还多了一缕白色。
“本官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小心些,小心些!”徐乐年铁青着脸开口道:“可你们两个呢!”
“尤其是你宫琼玉!就知道抢功劳!你抢功劳便抢吧!可是病三郎人呢!?”
“这人抓住了!还没有回到衙门里就被你弄丢了!”徐乐年的嘴都快气歪了。
“啪”地一声,徐乐年抓起一只茶杯摔在了地上,茶杯在宫琼玉和吴锦一二人脚下摔得四分五裂。
吴锦一嘴张开了半天又闭上了。反倒是宫琼玉抬了一下头又马上低下,话语里声音弱弱地说了一句:“我们也没想到那病三郎被锁得那么牢实突然就没了。那个时候天色太暗,一不注意.....一不注意人就没影了......”
“不是属下办事不利......实在是、实在是那病三郎有些邪乎......”宫琼玉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这话倒是说得不错,好一个‘邪乎’啊!”大堂里忽然响起了第四个人的声音来:“要是这个病三郎不邪乎,本侍郎我也不会让你们网成一个大茧子不是?”
寇幽寻声瞧了过去,见到一个身穿三品红罗官服、孔雀补子的年轻人,正是昨天被病三郎陷害的刑部侍郎王之载。
他此时俊秀的眉宇间透着一股怨气,不屑地瞥了一眼说话的宫琼玉宫捕头。“本官本是听说病三郎昨天晚上会去那翠玉楼,就想着看看你们京兆尹会有什么行动。”
宫、吴二人听到王之载的这话后,震惊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说话的王之载,心里想到:“你是认真的吗?你还能知道病三郎会去翠玉楼?你难道不就只是去逛窑子了吗?”
“谁曾想?谁曾想本侍郎居然让你们裹成了一个大茧子?!大粽子!!!”刑部侍郎王之载举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把茶杯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茶杯里的水洒了出来溅到了黑色的桌面上。
“这——我们也没有想到那病三郎竟会精通易容之术,我们更怎么也想不到他病三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您易容了。而且......而且大人您那时候也在咳嗽......”宫琼玉脸色尴尬地解释道。
“是啊!是啊!”王之载抚掌拍手笑了起来。“本侍郎也是没有想到啊!”
只听得王之载冷笑中说道:“本侍郎那是真的没有想到!本侍郎只是尿急跑到了巷子里。谁知就遇到了病三郎!”
“本侍郎若是认识他倒也罢了,偏偏本侍郎不认识他!”
“他那时候跟本侍郎相对走来,谁知他走过本侍郎身边的时候,突然在本侍郎脸上抹了一把!”
“本侍郎正觉得脸上多了什么的东西的时候,他又对着本侍郎脸上吹了一把胡椒末就跑!本侍郎哪里能跑过一个朝廷钦犯啊?却不成想就是这么几个呼吸的功夫......”
“本侍郎是真的没有想到啊!就这么几个呼吸的功夫本侍郎就这么成了朝廷要犯、钦犯病三郎!!!”
“然后被你们二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绑了起来!”表情愤怒的侍郎王之载歇斯底里地几乎大吼了起来,一口钢牙咬得咯吱咯吱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