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养她
安静的空间，安静的人，小轩还在病房外等着，大脑停止思考，甚至感觉自己几乎不再呼吸。以前的那种感觉又从最深的脑海中涌出。
“抑郁患者的五羟色胺分泌不足。常用的物理疗法和药用疗法只能缓解病情。”
“我知道啊，盐酸氟西汀正在服用，可效果不是很好。”
“问题不仅仅出在神经递质缺乏上。树突上的受体，考虑它们的数量及敏感程度是否足以正常结合并处理神经递质。如果受体没有足够的活性，信息将无法传递下去，那么不论大脑中有多少游离的神经递质都是徒劳的。受体缺陷能导致诸多的麻烦。国外在这方面研究比较深，你可以去美国的这家医院”
那医生递出一张名片，段叔接过来，自从小轩得了抑郁症他开始研读这方面的书籍，可当医生讲出这么多的专业名词他也是无能为力。
接过了名片，说了句谢谢，带着满腔的失落而归。
不行，他不想要那个女孩也经历这些的痛苦。
这一刻他觉得女孩就像另一个自己一样，倒霉，苦难，经受折磨。
女孩又醒了，这次入睡不久就醒了。
小轩蹲在病床旁，心中满是怜惜，为什么老天爷要和这样苦命的孩子开玩笑。
女孩的声音已经嘶哑，但仍然低声的抽泣。女孩躲避着小轩的眼神，蜷缩着的身体让她看起来那样脆弱。
女孩是突然性受到刺激，随着时间越长情况可能会越来越不好，现在自己开始注意躲避人，说不定后面的还会更加严重。
已是深夜，小轩用全是血丝的眼球瞪着眼前的医生。他不让自己带走女孩。气愤，无处发泄的愤怒。
“小轩，我找过我爸了，他说他会帮忙的，你不要着急了。”
“真的？我现在就要送她去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现在让我带走她就可以。”
“我爸说至少得一天的时间，是我们刚来医院时候问的。很快的，你不用这样。”
薛芊芊实在看不下去了，小轩此刻的状态就像一个疯子。
她捧住小轩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小轩，你冷静点，不要这样了，那个女孩我们都很心疼，可是你也要对自己负责啊。”
小轩推开薛芊芊的手，失落的坐在了椅子上，掏出了烟，但又想起这里是医院，又把烟装进口袋。
“你们怎么会懂那种感受呢？”
“我们怎么就不能懂了？”
“那种想死的感觉？还是想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辈子？”
橙子和薛芊芊无言了，默默不语。
那个医生看着三人，悄然退去。
小轩突然抬起头，看着橙子说：“我想再麻烦你一下，能帮忙让我收养她吗？”
橙子和薛芊芊被惊到了，小轩突然怎么了，怎么又想到这里了。
“我爸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现在我爸妈离开那么久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想替我爸妈收养她，我会照顾好她的，就当我的亲妹妹一样，而且因为一些原因只有这样我才能掏出给她看病的钱。”
“等我问问我爸。”
又一次，橙子今天第二次打电话给她爸了，而且现在的时间是深夜。
“爸，抱歉，我又让你睡不好了，我想让你帮一件事。”
褚青城摸了摸妻子的头发，示意她没有事，让她自己睡觉。而他则起床出了卧室，走到了书房里。
“今天刚打过电话，是不是还是因为那个女孩的事情？”
“嗯嗯，我一个朋友想收养她。”
“小轩？”
“你知道啊。”
“猜的差不多了，可以，明天我会安排好的，这都大半夜了，你也不要再疯了，早点睡。”
“好的，老爸，我知道你最好了，明天等你消息。”
“嗯，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褚青城却没有离开书房，而是坐在了椅子上，思考着什么问题。
橙子把消息告诉小轩，小轩如释重负。被薛芊芊和橙子拉着去休息了。
第二天八点钟，小轩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左岸打过来电话，说那个傻女人的尸体就要被火化了。小轩问了地址，三人匆匆赶去。
左岸还是一如昨日的精神，似乎他每时每刻都精力充沛，而这种感觉也感染着周围的人。
进了殡仪馆，老远的看见了左岸，小轩就朝着左岸招手。等左岸过来，连客套的话都没有讲，就带着他们去了火化车间。
四个人站在炉前观察厅瞻看，尸体被当时的大火烧的差不多了，已经无法进行正常的遗体化妆了。
焦黑一片的尸体被推进了火化炉，小轩平静的看着。一夜的时间，让他稳定了很多，而他来这里不是只是帮那个孩子送她最后一程。
橙子和薛芊芊还担心小轩又失控，但现在看来还好。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可看见尸体就这样被火化，被无情的火焰吞噬，一点点化为灰沫。
左岸也司空见惯了，除了叹息一下，再也没有别的神情了，这是他的工作。
火化完毕后，出具骨灰，司炉工人将内灰移交给殡仪馆骨灰管理员，他们移步别处，等待着左岸去办理最后的手续。
和左岸一起的那个男人叫张子良，是殡仪馆的少主人，以前还和左岸是高中警校的同学。只不过后来感觉当警察不太适合自己，所以就离开了学校，到这里来帮忙了。
左岸双手捧着骨灰盒，对着张子良说了句谢谢。
张子良摘掉白色手套，问他晚上去不去玩儿。
左岸看着骨灰盒压抑的心情是需要释放一下，不然憋着真难受。说了句去，到时候给打他电话就可以。
两人告别，左岸离开了这里。
小轩还在门口等着左岸，橙子和薛芊芊去了车上，实在受不了这里的环境了。有很多家属都抱着骨灰盒哭，那哭声就像一曲哀乐。悲伤极了。
“好了吗？”
小轩看见左岸出来，问他。
“嗯，这事就算这样了。那个小女孩会等她情况稳定一点送去福利院。”
“不会的，我会送她去好点的医院治疗，她那样的情况送去福利院等于葬送了下半生。”
话题冷了下来，两人也走到了左岸的车那儿。
左岸打开车门，把骨灰盒郑重的摆在了副驾驶位。再抽出身来，扶着车门和小轩说：“就这样吧，我还要回去局里。”
小轩摆了摆手，转身打算离开。
左岸看着他孤单的身影，又开口说：“晚上一起出去放松一下？”
小轩听见，转头说：“有时间来。”
人世匆匆百年间，事后寥寥尘土罢。
小轩没有再去医院，他看见那个孩子那样的模样心里就难受。静静等待着橙子的消息。
橙子又一次的打电话了，只不过这次是打给她妈妈。
她母亲终于接通了电话，不过还没说几句话，就匆匆挂掉了，说是有点事儿。等忙完了就回电话，橙子闷闷不乐的，她母亲从来没有今天这样过，也不知道怎么了。
在中午的时候橙子接到了褚青城打来的电话，她爸说一切都办好了，让她等着，很快的。
真的很快，还没有半个小时就有人到医院向小轩要证件了，小轩从车上取来东西给了他，他又离开了。当三人吃完外卖，那人又来了。不过这次，还带来了领养证。蒋雪儿，这是她的名字，小轩第一次才注意，证件照片上那张小小的脸庞充满了孩子气，而她本人此时却还在病房里不吃饭。
有了这证件小轩终于可以带她离开了，他已经受够了。办了离院手续，把提前联系好的保姆叫来，送她们去了机场。
蒋雪儿就像没了灵魂，肉体变成了空空的皮囊，无神的眼睛看着天空，等待着下一站。
离开了，她必须去约翰·霍普金斯医院，那冲向天空的飞机留下了白色的气体，小轩一直没低下头，飞机不见踪影他还在呆呆的看着，他想，他一定要亲自接她回来，一定，他会照顾好她，直到她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属。
小轩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是多长，他只能等待。
就当三人情绪低落的离开机场的时候，橙子突然惊叫了一声。因为她看见了她的父母，怪不得两个人表现的那么怪异，其实早就准备给自己惊喜了。不过在这里遇到，真的很巧，但也很好。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毕竟，所有人都在努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