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过往
嘈杂的打斗声吵醒了叶庭，感觉身边空空如也，猛地一下惊起，却牵动了胸口的伤，闷哼一声。
正贴着门边听着外头动静的玄玥被叶庭的动作一惊，回过神赶紧上前扶住，轻轻让人靠着，无奈失笑，“我在呢。”
被洞察了心思的叶庭微微垂着眼，让自己不去看玄玥，昏暗的环境成了最好的掩护。
门被猛地打开，玄玥早有心理准备，正是素儿和阿兰林邱三人，见终于来人，玄玥想站起，却被阿兰一把沾血的长剑抵住喉咙。
于此同时，素儿的长剑也抵在阿兰颈脖处，一时间僵持不下。
林邱看了看两人，按照自己的立场应该拦住素儿，可在一开始伸了伸手被素儿瞪了一眼后，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不去手，转身去查看叶庭的情况。
“把剑放下。”
轻声说了一句的叶庭见阿兰没有动静，微微皱眉，便想要伸手去抓住长剑。
众人一惊，好在林邱扶着，阿兰连忙趁机收回了剑刃，可再看，叶庭已经昏厥。
……
阿兰与林邱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叶言，互视一眼便纷纷单膝跪地，却在话为出口前被拦住。
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白离，“抱歉，他们是兄长的……朋友。”
说到朋友时，语气停顿了一下，声音很小，白离向两人点头示意，便看向一旁的玄玥和正在别扭中的素儿，随后与叶言说了声什么便离开。
他知道叶言应与其他人有话说。
扶起阿兰和林邱，“兄长还烦请你们照顾一番。”看出叶言是想与玄玥单独相处，想了想，还是闻言离去。
见两人离开，便回头看着玄玥，正了正脸色，“我们聊聊？”
玄玥逗弄着肉丸，似乎长大了不少，似乎感受到了周围不太对劲的气氛，小声叫唤一声便乖巧的趴坐在石桌上，任由玄玥逗弄也不再出声。
递了个眼神示意素儿离开，才看向叶言，下巴点了点对面的座位，眼神中似乎在询问着，要不要坐下说。却见叶言猛地跪下，“求你，求你放过兄长。”
玄玥对于叶言的动作似乎毫无意外，只是微微挪动了一下，将自己面对叶言，等着叶言继续。
叶言低垂着头，没有看玄玥，“我从未看过兄长伤的如此重，即使……”
玄玥微微歪着脑袋，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以前的他是什么样的？”
“以前？兄长是夜邻的太子……”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是更前的他。”不知为何，玄玥总觉得，叶庭在成为太子前，应还经历过什么。
叶言抬头有些诧异的看着玄玥，却见玄一手撑着下巴，手指挑动几下肉丸的尾巴，似乎知道叶言心中所想，“我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才问你。”
叶言苦笑，暗道这人的当真奇怪，“我告诉你，你能放过兄长吗？”
玄玥故露思索模样，沉吟一会，“看情况吧。”
虽如此说，但叶言哪里有得选择。
“母亲在嫁给……”叶言想了想，虽白荧鸾不再，却仍旧不愿提起那个母亲不愿提起的人，“母亲离家前，便与父亲生下我与兄长。”
“你父亲？”玄玥其实挺好奇那个能让自己那位父亲输的一塌糊涂的人，但叶言似乎并不想多说。
“后来被发现了，所以他们用我们威胁母亲，让她嫁给……那个人，但是母亲走后，却将我们送去了边境的兵营。”
“我是被兄长带大的。”
……
“小殿下，这有些干粮，你拿去，最近不安生，别去战场上捡兵器了。”
男孩身上单薄，没有说话，接过干粮后恭敬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去。
一个很小的杂货屋，被一个女孩收拾的很干净，见男孩回来，很高兴却似乎忌讳着什么，没敢大声，站在门后探着脑袋朝叶庭挥手。
叶庭走近，摸了摸叶言的脑袋，露出少见的微笑，将手中的干粮递给叶言。
叶言接过，打开，食物不多，可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已经够了几日的口食，“兄长是不是可以不去战场了。”
“嗯，最近不去了。”
叶言年纪不大，却在这看多了士兵受伤甚至死亡，即使没亲眼见过战争，却潜意识了对这有恐惧，因此也并不希望叶庭去，即便那是已经结束的战场。
在听到叶庭的话，看着手中的干粮心中不由想着自己要少吃一点，久一点，这样兄长就能更久一点再去，甚至，下次又有了干粮，就可以一直不用去了。
叶庭笑看着发呆的叶言，心中对叶言的想法有些猜想，却不点破，轻轻摸了摸叶言的头，“饿了吧，我去热热。”
叶言摇头，拉过叶庭便要将其摁坐在地，叶言自然拉不动叶庭，但叶庭却有意配合，“兄长在这，我去。”
叶庭笑着点头，就在门外罢了，即便在屋内也能看到外头的动静，并不用太担心。
心中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做，就如那个大叔所说，最近不太平，叶庭叶隐隐有些猜想，许是真要打起来了。
夜邻与堃国僵持了这么久，若真打起来，定是做足了准备，这规模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可比的。
若真如此，虽说此处是偏后方，也并不安全了。
“你们要做什么？”
叶言的声音打破了叶庭心中的思索，微微皱眉。
“小妹妹别紧张，我只是来找你兄长谈些事情。”
“兄长……”
“找我什么事。”
正要说什么的叶言猛地回头，看到正在门口的叶庭，想了想，还是挡在前面没有动。
叶庭看出了叶言的紧张，几个大汉面前却还想着保护自己，轻轻唤了一声，“言儿。”叶言瞪了大汉一眼才一路小跑到叶庭身边，手上却死死拽着叶庭的衣服。
大汉看着眼中毫无波澜的叶庭，啧了声，“听说你会上战场捡兵器，给我们兄弟几个也弄几把。”
“没有。”
这附近谁都知道叶庭会捡兵器，用来换取食物，虽不受待见却好歹是个皇子，上头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弄死了，让人不好过就算了，真弄死，恐怕不好交代。
但如果哪天叶庭死在战场上，那便是意外，怪不得他们了，所以叶庭去捡兵器的行径，他们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也有同情叶庭两人的，每次都好偷偷给些干粮送与两人。
却终究只是极少数，谁也不愿为了他们得罪其他人，偏偏叶庭年纪不大却每次都安然回来，没顺了某些人的心意。
见叶庭回答的如此之快，大汉正好借机想要教训一番叶庭，冷笑一声，向前一步，“那我倒看看是真没有还是作假。”
见大汉要强闯，那屋子本就不大，还有些破漏，被叶言费了许多劲才收拾的像样些，此时见了这些人分明是要闹事。
叶庭一只手拍拍叶言抓着自己衣物的手，“你回去。”
本想反驳却对上叶庭的目光，让叶言心中一定，看了一眼大汉后便乖乖点头，躲在门后探着个脑袋看着外头的情况。
见叶言已经回屋，叶庭却仍旧原地不动，正要开口，却听，“滚。”
大汉一愣，半响才反应这个字是从面前的男孩口中说出，顿时一阵恼怒，伸手便要去抓叶庭，却被一个矮身躲过，不知何时已经绕道大汉身后，手中不知从哪拿来的小刀深深的刺进大汉的腰间，又被拔出。
大汉吃痛叫出声，想要伸手捂住伤口，偏偏那伤口角度刁钻，大汉手够不上，然而因为扭动身体导致伤口开裂，血流不止，再也不敢乱动。
他的同伴怎么也想不到叶庭会突然发难，且出手如此狠辣，正要动手却看到叶庭眼中无任何伤人后的害怕，反而有一种成人的深邃，看不出情绪，“滚。”
众人互看一眼，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好歹是个皇子，伤不得。”
众人恨恨的看了眼叶庭，便扶起大汉转身离开。
……
“之后，兄长身上便总是有些不起眼的淤伤，但，从未伤的如此严重，直到有一天母亲来接我们。”
叶庭看着面前那个自称是他母亲的人，许久，微微俯身跪下，口中小声道，“母亲。”
一旁的叶言见叶庭动作，犹豫了一下也学着叶庭。
“言儿。”
叶言一愣，刹那间回头，却见叶庭正站在门口，在阿兰的搀扶下看着他，微微皱着的眉告诉她，叶庭有些生气了，原本因回忆有些悲伤的心情变得有些像做错事被抓的孩子。
叶庭看了一眼玄玥，便挣脱开阿兰，前去扶起叶言，叶言才想起，原来自己一直跪着，许是跪的太久了，有些腿脚酸麻。
至于玄玥，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玩弄着肉丸一言不发。
“你先回去。”
叶言愣了一愣，却见叶庭正盯着玄玥，犹豫了一下便如当初一般，听话的离开，却未走远。
可不得叶庭开口，玄玥便率先出声，“生气了？”
张了张嘴的叶庭正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说话，看着玄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生气吗？可是却气不起来。
可是想起刚刚跪在地上的叶言，却又有些心疼，那是他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突然觉得，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窝囊。
“这些天你不要跟着我了。”
“嗯。”
见叶庭往叶言的方向走去，想起回答时语气的生硬，心中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说了，可是说出去的话，玄玥从不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