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仗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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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新友相携远,旧恨死复燃(1)

萧思君和玉苏蛟两人陪同着穆淇奥护送刘氏母女回穆家庄。众人一路专挑大道而行,所过之处皆是一片青莽莽的草原,虽然杂草丛生,但也挡不住众人的视野,一眼望过去,极尽天边,尽收眼底。

萧思君不禁暗暗感叹这穆淇奥所带的道路确实是好,这样开阔的地形,便是夜半时分也不怕有贼人埋伏偷袭,更何况现在午后刚过的青天白日之时呢。

想来也是人数众多,使大家颇有些心安。时间一久,众人也就都放下了心防,渐渐攀谈闲聊起来。

聊了几句,话题又回到了武艺上,当时穆淇奥用着家传剑法却在萧思君赤手空拳下吃了大亏,自然对萧思君的武艺十分感兴趣,便问二人:“我虽与两位相识,却还不知道二位师承何处,不知可否赐教?”

说到这里,玉苏蛟倒是显得颇为得意,鼻子里哼哼两声,微仰头笑道:“说起我身边这位念兄,那可是大有来头,他是当今武林第一门——真武门下弟子。至于我,却是不能将师门轻易示人的,还望穆兄见谅。”

其实当时只有萧思君与穆淇奥动起手来,这玉苏蛟的身手穆淇奥是半分也没看见,自然也不太在意,于是便拱手道:“玉兄弟言重了,的确不少门派都有些避讳规则,既然玉兄弟不便说,那我自然也不能强迫。倒是念兄,难怪如此年轻就有这等高绝的武艺,原来是真武门的高徒。”

玉苏蛟灿然一笑,表面是对穆淇奥谅解的感谢,实则心中暗道:你穆淇奥常不出这穆家庄一步,身边众人都捧你爱你,你又怎么知道这天下之大,能人之多?你只看念故学赤手空拳便能胜你,哪知他那一掌原可摧心断肺,若非他手下留情,此时就是三个你也被他打死在当场了。

萧思君拱手道:“穆兄过奖,倒是穆兄最后那一招飞剑势如闪电,其招法之快可谓在下平生仅见,不知穆兄那一剑是什么招数?”

穆淇奥回想了一下:“那一剑是我‘穆家剑法三十六式’中的‘射日式’,这招是九剑连刺,一剑快似一剑,一剑强似一剑,待第九剑时,可直刺杀敌,也可撒手飞剑,其势之疾、其力之猛,似有当年大羿射日之势,故得此名。传说这九剑刺出时,便是绝顶高手也是决计躲不过去的。”

萧思君想起他那一剑,当时他只使出三剑,那剑飞来便似闪电般迅猛,兼之能将铁锁一剑劈开两半,便可知那一剑威力如何。以此推测,莫说是第九剑,便是到五六剑的时候,萧思君也没自信能招架得住了。

萧思君在心下感叹一句: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随即对穆淇奥道:“那还要多谢穆兄当时手下留情了,若是当时穆兄将九剑用全,那在下的性命恐怕就交代在那了。”

穆淇奥闻言,眼神微微向外一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不瞒念兄说,这一招看似简单,实际上出剑越多,难度便越高,每一次回身刺剑都要在这瞬息之间将体内真气运转一周,待到数剑之后往往就没了后力。因而能将这九剑使全的,似乎只有创出这一招的穆家先祖一人,小弟我学艺不精,至今也不过刺出三剑罢了。”

萧思君思索了一下穆淇奥话中的意思,想来他这话也没错,且先不说这一招修炼的难度,单说这招式的威力,倘若穆家历代人人都能使出九剑,那武林还不唯穆家马首是瞻,代代如此?天下武功哪一个不是威力愈大、招式愈精便修炼愈难、危险愈甚?若真有个轻易便可练成的绝世神功,江湖中还不人人挤破了头去争抢?

三人又讨论了一些关于魔教往事,及最近江湖轶事的话题,边走边聊,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众人信马走过一条小道,这小道两侧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竹林,翠绿的竹子皆长逾三丈,郁郁葱葱地将小路遮盖个严实,还好有马蹄下幽深曲折的石子道,萧思君才不至迷失了方向。

穆淇奥抬头看了看两侧的竹影,阳光透过竹枝竹叶的缝隙,在他那张颇为英气的脸上留下点点光斑。他冲两人道:“据家父所言,当年穆家庄被魔教所毁,庄里人丁死伤惨重,而后家父在前任真武掌门萧天赐的助力下,携剩余家眷逃至此处,便在此建了几所小屋,后来蒙圣恩赏赐,将小屋重修扩建,才有了如今的穆家庄。这片竹林便是当年家父刚到来时与众家眷亲手植下的,如今已长得这般茂盛了。”

玉苏蛟听了,看看萧思君,笑道:“哦?这么说来,穆兄与念兄两位还颇有些缘分呢。”

萧思君笑笑,想想穆淇奥所提之事,应当是两人父亲还年轻时候的故事,想来距今也有二十年之久了。便对玉苏蛟道:“俱是长辈的侠义故事,我等只能向往罢了。”

穆淇奥听了萧思君的话,也是一脸的向往,但其中又有些不服输的意思在,他朗声道:“要说向往,我当然向往他们的故事,不仅是他们的武艺高强,更是他们行侠仗义,快意江湖的精彩故事。但我今年不过一十六岁,待我入了江湖,还有数年、数十年的光景打拼,谁又能知我将来的故事,便没有父辈们精彩呢?”

玉苏蛟听得这话,拍手笑道:“穆兄这话说得极好,听得小弟我也是心潮澎湃,我等闯荡江湖,又有哪一个不是想留下名号,供后人向往的呢?”

萧思君也觉得二人的话甚合心意,虽然提到“萧思君”三字,如今在江湖中已是如雷贯耳,但这也多是依托了真武门的名号,他本人在江湖上却几乎未曾露面,他可不希望在几十年后,提起自己的名字,大家心中只能想到“真武门掌门”这五个字。

三人聊起将来闯荡江湖,越聊越是兴起,似乎这三个还未涉足江湖的少年人,早已在江湖中闯出了名头,闹得风生水起了一般。

聊到开心处,三人不禁都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冲破了云霄,似乎在宣告着三个将来在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就此横空出世了一般。

不知不觉间,三人带队穿过了竹林,原本幽深狭密的空间一下子豁然开朗,在林间隐匿了许久的日光此时也一股脑地倾泻下来。

萧思君微微眯起眼睛,见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丘上赫然耸立着一座古朴的庄园。仰头看去,能看见厚重的山门和两侧青白色的石墙,两丈余高的石墙上布满了斑驳的苔痕,似乎在诉说着这座庄园的历史。

几株桃树的枝丫伸出了墙外,早开的桃花在这整体青白颜色的墙体上点缀上了零星的粉红,倒是给这片看似严肃的领地带来了些许的生气。

说来真武山上也有一片桃林,只是相对地理位置偏北,又在高山之上,气候偏寒,所以萧思君下山的时候还没开出一朵桃花。看着这幽静的庄园,零星的桃花,萧思君不禁叹道:“此地幽静深远,安逸自然,实在是个好所在啊。”

穆淇奥脸上灿然一笑,随后又显得有点抱歉,对二人道:“这里便是穆家庄了,此处有石阶百级,地势颇陡,寻常马匹登不上去,还得劳烦二位下马步行了。”

萧思君与玉苏蛟齐道:“理当如此。”

原本穆绍风便是颇有名望的武林前辈,便是平坦大路,他二人也不敢就这么大大方方的骑马入庄。二人弃马就步,跟着穆淇奥拾级而上。

三人功力在身,便是这百级石阶如何陡峭,三人也只管谈笑风生,丝毫不觉疲累。刘氏母女身子尚未恢复,但在穆淇奥一众手下的搀扶下,也算跟上了步伐。

不过多久,众人就来到了山门前,早有人上前叫了门,众人便抬步迈入穆家庄中。

这穆家庄园子占地虽大,但其中建筑倒不算多,更没有高耸的楼阁,各处居室房间建的清幽典雅,倒是颇有些江南小镇的意味,唯有最里面的正房算得上高大,因而即使刚进门也能一眼看清。

相比于建筑,这庄园里绿植倒是颇多,各类果树名花可谓一应俱全,步道只以石子铺就,路线直来直往,全然没有江南临水长廊,曲径幽折的意境在里面。

穆淇奥带众人来到里面的正房,走进去就是一个装点颇为大气的厅堂,应当就是会客所用。萧思君见穆淇奥屏退了手下,然后冲内堂喊道:“爹,孩儿来给你介绍几位朋友认识。”

见没人出来,穆淇奥又喊了几声,少倾,一个声音从内堂传出:“何事如此喧哗?”

萧思君听着声音心中一阵震颤,这声音不是响彻山河的暴喝,亦不是震撼四海的怒吼,这只不过是一个人家长里短的平常问话,但就是这样一句话平常的话,却是裹在层层的真气中荡入萧思君耳中的。

萧思君心中暗暗叹道:好深厚的内功!

再向内堂方向看去,见随着话音而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看来四十多岁的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留着修剪整齐的络腮胡子,一双眼睛似一对利剑般扫过在场众人。

那男子穿着一身紫色的锦缎长袍,踏着双皂云靴,腰上缠着条蜀绣的腰带,上面绣的是二龙抢珠,腰带上还坠着一块无瑕的白玉佩。那男子衣着显得雍容华贵,但面容却冷峻沉稳,与这身奢华的衣着有些违和。

穆淇奥见那男子来了,便迎上前道:“爹,孩儿给你介绍两位朋友。”

穆绍风向着穆淇奥身后看去,自然也看见萧思君和玉苏蛟两人。他与萧思君目光瞬间对上,突然他眉头一紧,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萧思君心中一紧,想来是穆绍风认出了自己,于是抢在穆绍风开口前上前拱手道:“晚辈真武门弟子念故学,拜见穆庄主。”

玉苏蛟见萧思君行礼拜见,自己也赶紧有样学样,走上前躬身拱手道:“晚辈玉苏蛟,拜见穆庄主。”

穆绍风脸上微微一抖,眼睛稍稍睁大了一些,转而又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念小兄弟啊,老夫以前去真武门探望萧思君萧掌门的时候也曾与小兄弟有过数面之缘呢。”

萧思君赶紧附和道:“正是正是。”心下想着既然他把自己的名号搬了出来,便必然是认出了自己无疑。

穆绍风有转向玉苏蛟:“倒是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啊。”

玉苏蛟道:“念兄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晚辈又是江南出身,和念兄有些缘分,便就此与念兄结伴而行,也好做个向导。”

穆绍风笑道:“极好极好,你们年轻人意气风发,行走江湖,倒是让老夫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少年的时候。”说着大手一挥:“各位赶紧入座吧,都站着谈话,该说我穆家庄待客不周了。”

众人见穆绍风说罢便在主座落座,便也纷纷于两侧坐下。

穆绍风自然也看见坐在后面的刘氏母女,便柔声道:“弟妹与侄女也来了,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倒是刘贤弟怎么没一同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