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关河梦断
原本寂静如斯的场内，顿时因为这道突兀而起的声音掀起波澜。
无数双目光循着声音，齐齐汇向藏阁前的那道青年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意外。
“那个人是…”
“对了，志字辈的师叔中还有一人未出，始终在藏阁内潜修！”
“什么潜修，那是受罚，只因踏足了后山禁地。”
锐利的目光看向藏阁前的陈宇，赵志敬瞳孔骤缩，心头莫名升腾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他上前一步，强行挤出笑容道：“原来是甄师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不能随意踏出藏阁一步的。”
陈宇的出现，让在场所有人都很是意外。
象石高台上，丘处机诧异道：“甄志丙，道家经文数册，你都烂熟于心了吗？”
此话一出，所有志字辈的三代弟子全都目光戏谑地看去。
要是陈宇没有完成受罚内容，强行踏出藏阁，那就是无视掌教口令，将会面临的处置可想而知。
没有人认为陈宇真的完成了受罚，两月时间太短了，连创教之祖王重阳都做不到，他怎么可能？
于藏阁静修两月的陈宇身形挺拔，虽然样貌普通，但却给人一种莫名出尘之意。
他恭敬地冲着高台上的掌教与师叔一拜，回应道：“自然。”
话音刚落，人群中当即响起一声嗤笑，显然认为陈宇说谎。
丘处机同样如此认为，眉宇微蹙，道：“哦？既然如此，那本掌教就来考考你。”
拂尘挥动，丘处机张口即来，让其背诵道家经典第五卷的开头两段。
陈宇微微一笑，不急不缓，一字不落地应了出来。
王处一双眸亮起，好奇地看向陈宇，丘处机轻咦一声，再次开口询问。
藏阁前，身着道袍的青年负手而立，一边回答，一边想着场内迈步行去。
场内，所有人先是幸灾乐祸地看向陈宇，等待着他哑口无言，被掌教重罚，以儆效尤。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众人脸上的戏谑神情却是逐渐凝滞，没过多久，一抹诧异之色涌上脸庞。
白玉石块上，陈宇稳步而行，面对丘处机的问询妙语连珠，神情平静，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已答二十七问。
等到最后，更是径直将道家经文的最后一卷完整诵出。
“嘶……”
眼见丘处机不再发问，陷入沉默，所有低阶弟子全都神情大变，不可思议地长大了嘴。
两个月的时间，难道真的让那陈宇记住了数册道家经典？
这不可能，连王重阳和丘处机都做不到的事情，陈宇怎么可能…
“好。”
沉默片刻后，还是王处一率先打破平静，如释重负地轻笑起来。
他扭头望向身旁的丘处机，难得笑道：“掌教师兄，看来这甄志丙不简单呐，竟真的将数册经文烂熟于心，这样一来，他倒也能走出藏阁，参加这首席弟子之争了…”
丘处机大有深意地望向远处的青年，精光内敛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旋即点了点头道：“既然完成了受罚，的确有资格参加。”
得到掌教应允，陈宇先是取来一柄青锋长剑，旋即行至赵志敬面前：“我能走出来，赵师兄很意外吧？”
赵志敬眼角略微抽搐，脸色有些难看，哼道：“先前倒真是小觑师弟了，不过今日乃是论剑，师弟你几乎没有胜算。”
陈宇摇了摇头：“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眼见双方入场，王处一也不再拖延，当即挥动拂尘喝道：“赵志敬对阵甄志丙，论剑开始！”
话音刚落，赵志敬手腕忽抖，三尺长剑瞬间嗡鸣作响，抖出银花数朵。
他右脚猛跺地面，整个身子微躬，转瞬间就身形晃动，迅速来到陈宇面前，径直朝其胸口轰出一掌。
望着赵志敬那裹挟劲气的左掌袭来，陈宇不偏不倚，竟就这样向前踏出一步，同样探出左掌，运转内力击去。
“嘭！”
沉闷的击掌之声响起，赵志敬与陈宇双掌相碰，当即爆发出一阵不小的气浪，吹得石砖上灰尘飞扬。
暗劲反震，赵志敬向后退出一步，而陈宇则是噔噔噔连退三步，这才稳住身形，与之再次对峙。
“这就是出凡境二层的实力，果然不简单，但也没我预想的那般难缠。”卸掉手掌上的力道，陈宇心想。
眼见陈宇在对拼内力中落于下方，众多三代弟子皆是目光怜悯地摇了摇头。
赵志敬终究还是大师兄，武功修为最强，光是内力就胜过他们所有人。
陈宇虽然资质上佳，但苦修时日还是太短，纵使能从藏阁走出，也根本不可能有所胜算。
“真以为能记住数册经文，自身修为就能所有增长吗？这个甄志丙，托大了…”
场外，张志光摇头道。
徐徐收回手掌，赵志敬倨傲笑道：“师弟你这两个月内毫无长进，如何能胜我？”
“师兄不觉自己有些聒噪么。”举起长剑横于身前，陈宇道。
赵志敬闻言，脸色一沉，旋即同样紧握剑柄，霎时间剑光横起，伴随身形挪移，角度刁钻地冲着其左肋刺去。
全真剑法自赵志敬手中施展而出，当即引起场外一片呼声。
“赵志敬的剑法已经快要登顶，假以时日，定能悟出剑意。”将众低阶弟子的惊呼听在耳里，丘处机不由点头道。
人群中，少年杨过紧张地攥紧拳头，替场内的陈宇暗自捏了把汗。
眼前，赵志敬的剑光影重重，刺得空气嗤嗤作响，威势不凡，但落在陈宇眼里，却是无比缓慢，漏洞百出。
领域到全真剑意后的他，早已摆脱了剑招束缚，剑随心动，脑海中当即就是闪过五六种破解之法。
同样没有退避，在众人愕然的注视下，陈宇横剑而出，平淡无奇地迎着袭来的剑影而去。
见到此幕，志字辈的弟子们都是传出一声叹气，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陈宇落败的结局。
“当！”
激烈的火星在两柄长剑撞击时迸发，刺耳颤音下，想象中陈宇的溃败并未出现。
众人纷纷抬头，全都是瞳孔微缩，神情惊愕地看见陈宇一剑挥出，拍得赵志敬长剑一滞，失了锋芒。
自己满怀信心的一剑落空，让赵志敬的脸色微变，方才近距离地交手，他突然感觉眼前这位师弟像是变了个人。
他方才那一剑看似无奇，却偏偏挡下了自己的剑影，卸去了大半力道。
“难不成，对方对全真剑法的造诣在自己之上？”赵志敬的脑海忽然闪过这种令他心忧的猜想。
然而，不过几个呼吸，赵志敬的神情便是恢复正常。
他眉头微竖，暗自冷哼道：“这不可能，我才是全真剑法第一人，就算他真有突破，我的内力远胜于他，如何会输？”
剑刃扭转，赵志敬收回长剑，整个人再次冲着陈宇右肩轰去一掌。
陈宇脚尖点地，身形迅速倒退，同时不再硬拼内力，脚步晃动，手中长剑寒芒闪烁，连出数招。
“当”、“当”、“当”…
场内，两剑相击，刺耳的金属颤音不断，内力汹涌流窜，激烈异常。
所有人全都屏住呼吸观看，一时间竟停止了议论。
“这个甄志丙竟能与赵志敬过招二十余个回合，当真不简单，难怪王处一师叔曾赞誉过他的资质！”马志芳凝神道。
“可惜甄志丙修为尚短，内力不足，终究还是赢不了…”王志坦道出了真相，引得众人连连点头。
“嘭！”
数个回合之后，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赵志敬的脸色愈发阴沉，显然对自己居然没能在二十招内击败对方而不满。
“够了，这场论剑该结束了！”
伴随着一声质喝，赵志敬手中剑势大盛，竟是运转所有内力，震得剑身不断嗡鸣，旋即快若光电，冲着陈宇要害刺去。
“关河梦断！是关河梦断！全真剑法最后一招，想不到赵志敬竟然练成了！”
场外，王志坦等人被赵志敬手中剑光震撼，不由惊呼，高台之上，丘处机和王处一皆是神情一振，同样无比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