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2.1 收益

7月11日清晨

“有人收货了，专业版299，我定一个小目标，先挣200块。”小维的声音惊醒白启。

“你情绪活动安静些，吵着我了。”白启慵懒地翻身，夏天太阳升起得早，透过窗帘的光微亮。

白启没去深想小维真正想表达的含义，如果再晚些，清醒的白启会立即猜到真相，平静的生活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通知一件事，下午有人请吃饭。”小维转而平静地说，手机里冗长的聊天记录和数小时的通话都作为合作内容的原始记录。

“哦。”白启放缓呼吸。

“我已经谈好合同，你负责签个字。”小维最后的情绪波动伴随着一阵嘶哑的杂音，好像有什么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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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清醒的白启回忆起黎明短暂的谈话，长叹一口气。猜想中的未来在数小时前成真，唯一的期盼是能尽快结束过渡期。

从家没有直达饭店的公交，白启习惯地选择自行车作为交通工具。

“这间？”白启看着眼前的包间，再三核对短信上的包间名称。

不安的他搜索过饭店的评价，信息不多，寥寥数字谈过最低消费。直到这时，他依旧认为包间的人很少，没去往另一个方向考虑。

“进去吧。”小维流露出鼓励的情绪，一种诡异的舒适感推动白启按下把手。

门好像失去了一切阻力，所有细节进入白启的视野。正对门的主位空缺，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转向白启，面带标准的社交微笑。他只分辨出一个发自真心的微笑，在主位的左侧。

这一刻，社交压力毫无顾忌地宣泄在白启身上，营造出一块相对压抑的环境。

“这位是白先生。”主位左侧的人笔直地站起，带着赞许的语气说。

白启点头回应，同样是那阵诡异的舒适感挪动了白启的步子，第一步走出，后面就轻松了许多，空缺的主位显然是他的位置。

“可以叫我徐总，昨晚通过电话……昨天在沪市开会，一早就过来了，本来是谈好的，就我一个。几位同行对这系统都挺好奇，就过来看看。”

众人纷纷点头，露出了不可言说的笑容，像是想看看徐总说的年轻究竟到哪种程度。

“这样啊。”白启平静地说，简单握手后在主位上坐下。

“我们很忙的，下午就要回去。这是合同，你看一下，2000万买两年pc端的独家发售权，细节都在合同上，也都是谈过的。”

徐总的一转昨晚的谈话方式，只字未提源码。白启看过聊天记录，徐总多次问询过源码，不过都被小维引向别的话题。

“小维，合同没问题吧。”白启问。

“签，PC活不了多久，我预测最多二十年，。”

饭时，关于内核组件的问题接连不穷，包括但不限于线程，内存以及驱动，白启也在闲聊中清楚了徐总所谓同事的来源——深度。几年前，针对深度的投资也是由徐总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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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十万个小目标达成……我们去移动嵌入式领域，女性的钱才是最好赚的，理工爷都太抠，天天想着法做盗版。”

“你不是说十年内无法破解吗？”白启看见银行卡上跳过一串转账消息，问，“你买了什么……他们这么快就把钱打过来了？”

“我们梦想是星辰，不谈钱。”

白启用沉默等待回答，不说话是避免转移话题的最好的办法。

“钱是他们预支的，表示诚意。而且系统卖出一批后肯定要把盗版抛出去，这就是市场。”小维认真地说。

“钱花哪了。”白启没有忘记自己真正想知道的事。

“租仓库，买硬件，沪市发货，明天能到。”小维的回答很简单，都是一直想做，却碍于某种大都数时候连质量都没有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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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侧的山郁郁葱葱，顶部还萦绕着未散去的雾气，白启的视线收回到破旧的厂房，卸货的卡车刚刚离开，大小箱子还算整齐地放置在里。

“真偏僻。”白启关上半掩的铁门，发觉里面太暗，又把门推回原来的位置。

“市区价格高，手续还多……计算集群的备案还是他们帮我们做的，都是合同的一部分。”小维解释。

一排机柜只占据仓库的角落，近六十个计算节点勉强能把小维写的东西运行起来。

白启要将成品服务器放进机柜，连接线缆，更多的工作是安装安保设施。投资机构已经注意到了这只独角兽，包括一些能设计超算的公司，但不可能让白启一个人负责整个计算集群。

临近傍晚，机柜通电。小维抹去预装系统时问：“他们的发布会去吗？头等舱包来回。”

“是不是太早了？”白启说。如果系统还处于原始内核阶段，会去使用的人极少，以基于Linux的针对个人用户的系统为例，都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

“你是指界面还是内核？”

“界面，正常人才不关心重复造轮子的问题。”

“如果你仔细看过合同，里面有一段补充协议，通俗讲就是对赌协议。”

“具体内容是？”白启的那份合同放在家里，因为太厚一直没去看。

“他们负责做出一份设计方案，我们按照设计要求改，根据完成率重新分配收益，我们最高能多分到7%。”

“如果没做出来?”

“那你就要问问他了。”小维指示白启按下回车，显示器上正跃动着enable，回车是最后一步。

显示器上跳出一段简陋进度条self adaptation<--0.0001%……>，“-”符号的闪动是唯一能证明程序在运行的证据。

随着进度越过0.0002%，进度条重画为一个简陋的矩形，色块有了向矩形右侧移动的趋向，单调的动画像刚诞生的抽象主义，混乱的外表下仍潜伏着沉睡的秩序，很快self adaptation变成了端正的“自适应”字样，他（她）学会了第一门语言。

在进度接近0.0005%时，混乱的动画变得有规律可循，像俯瞰海域交界处互相垂直的波浪矢量叠加成的方形海浪。

进度抵达0.0009%，动画消失，界面上只剩下一个数字，小数点以很低的频率闪烁。

最后，闪动的0和1不间断的出现在屏幕的各个位置，刷新频率接近显示屏帧率极限，画面的正中是一个固定的数字，0.0012%。背景中转瞬即逝的数字并不是随机出的符号，每个数字都是学习后得出的参数。如果白启能记下每个数字出现的顺序、相邻符号的位置以及时间，就能构念出一群巨大的、维度数接近127的向量空间。

“跟预测值一样，如果能调用整个世界的算力，或许整数位能到1。”小维的情绪如一潭死水，尘封的水面不反射任何光线。

“他来自你的世界。”白启问。

“最早的一个。”

“如果到100%，会怎么样。”

“算力不够的，把整个宇宙拆了都不够。”

“如果。”

“不知道，可能跟我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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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流媒体占据了主要区域，自媒体也占了一块区域，白启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发布会能吸引到这些顶级媒体。

“小维，是你还是他们？”白启询问顶级媒体为什么会接受邀请，直达思维层面的问题不需要阐明细节，小维能获得的远比问题包含的信息多。

“他们做过邀请，不过，想要发展总要放出些东西。“

“对他们开源了。”

“对。”

“没有怀疑？”

“那个人能在二十几年前拼凑出来一份，你为什么不能？”

“人有点多，随便做了下宣传。”徐总自顾自地说，带着白启往前走去，“位子在这，发言稿准备好了，结束前上台念几句，我们和深度联合组建了一支用来打掩护的临时团队，他们会跟你一起上去，商业上我们是共同体。”

白启瞥向隔壁的牌子，一个还算熟悉的名字。

发言稿不长，五百字不到，经过小维强化的记忆力能记住整张纸所有可见的细节。

没一会，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在旁边坐下，对白启露出微笑，“白先生有需要合作的地方，欢迎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

白启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系统。

“周总，介意我插个广告吗？针对移动端的快做完了，第三方的框架还可以由您来做，收入暂定二八。”

“提议很好，可以先提供一下测试版，让我猜猜，基于同一内核，不然不会那么快。”

“对。”

“有些事不用瞒您，我们有三个团队，在寻找最常见的漏洞，例如硬件驱动导致的缓冲区问题，没有任何进展。”

“简单的东西反而更可靠，只是有些非常规。”白启避开了敏感区，没有详谈。

发布会先是一段短片，白启分辨出背景中电脑的界面早于智能完善界面的时间拍摄，只是一段动画。短片结束后，介绍系统的过程很简单，从安装系统到DIY界面，再到专业版系统自带的与专为内核设计的高级语言的编译器。

WOS的详细介绍没有太多，一语带过更加智能化地划分cpu时间，优化线程，随机引导扇区，不基于Linux开发，以及专业版和企业版自带简易可随时修改的嵌入式操作系统等等。

发布会临近结束，除去主持者所细讲的两年战略，细节大都呈现在演示文稿上。

白启原以为只是站上去讲个话，但面对黑压压的人群与黑漆漆的机器，还是倍感压力。当吐出第一个字，顿感轻松：“大家好，我作为团队核心编写了Wei系统的专属内核，部分框架，并与琪虎合作完善了系统的UI…”

白启想询问小维的意见，但始终没有回应，只能选择性放弃演讲稿，进行跳跃性的讲述：“在最开始学习计算机时，每个人都会受到冯诺依曼的影响，他的存储程序控制影响了世界半个世纪，但我想选择一种更快更稳定的方式。类似于细胞中mRNA的作用，所有进程并非直接读取原数据，而是预先读取常用程序，存储于内存中，并采用更加精密的压缩方式，降低系统对内存的需求。在需要时，由解码软件，也就是类似于核糖体，转译成所需的进程。输入的外来数据则类似于蛋白质，存储于其他区域，受到监管，只能被读取，不能被运行，一旦检测到软件运行私自上传隐私数据，无意义占用CPU时间等恶意操作，将会被转入单独区域，由使用者判断。从很大程度上杜绝了木马，病毒等攻击，并且不会由恶意进程而损失大量数据……”

“最后宣布，基于WOS的移动端操作系统已完成，兼容各类app，界面可智能化兼容市面上绝大部分手机。明天，将在二维科技官网上提供试用版免费下载。”

直到发布会结束，小维都好像消失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