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马

我们那里有一位老人，他的名字叫季莫费伊奇。他已经九十岁了。他住在孙子家，没什么事干。他驼着背，走起路来拄着拐杖，一步一挪地慢慢腾腾。他的牙全掉光了，脸上布满皱纹，下嘴唇老是哆哆嗦嗦的，他一边走路一边嘴里还叨咕着，可是只听见他的嘴唇啪哒啪哒地响，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们有兄弟四人，我们都爱好骑马。但是我们没有一匹驯顺的马，只有一匹老马我们可以骑，这匹马的名字叫沃罗诺克。

有一次，妈妈让我们去骑马，我们和大叔去了马厩，大叔给我们备好了老马沃罗诺克。大哥第一个骑，他骑了很久，骑到打谷场，绕过花园，当他返回来的时候，我们向他大声喊道：

“快跑过来！”

大哥开始用脚踢沃罗诺克，用鞭子抽沃罗诺克，沃罗诺克从我们身旁疾驰而过。

现在轮到二哥了，二哥同样骑了很长时间，他也用鞭子抽打沃罗诺克，它从山下跑过。二哥还想继续骑，但是三哥要求二哥快把马给他。三哥骑上马，同样也跑到了打谷场和绕了花园一圈，并且还跑到村子里，很快从山下跑过，直奔马厩。当它跑到我们跟前时，沃罗诺克已经累得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它的脖子和肩膀上都是汗水。

当轮到我骑的时候，我想给哥哥们一个惊奇，让他们看看我的骑术多么高超，我拼命地用鞭子驱赶沃罗诺克，但是沃罗诺克就是不想离开马厩。尽管我使劲打它，它还是不想动，它只是胆怯地不断往后退。我生气了，所以我使劲地用鞭子打它，用脚踢它，它哪儿疼，我就使劲打它哪儿，鞭子都打断了，我就用半截鞭子打它的头。但是沃罗诺克不管你怎么打，它就是不想再跑了。当我拐回来走到大叔跟前，请求大叔给我一杆结实点的鞭子，但大叔对我说：

“少爷，你还要骑，请下来吧，为什么要折磨马呢？”

我委屈地说：

“怎么了，我还没骑呢！你看，我现在正要跑出去！请你给我一杆结实点的鞭子，我要让沃罗诺克兴奋起来。”

大叔摇摇头说：

“唉，少爷，你没有一点怜悯心，什么叫兴奋？你知道吗，它已经二十岁了。现在马已经精疲力尽了，呼吸都很困难，它老了。它很老了！就像季莫费伊奇一样。假如你们骑在季莫费伊奇身上，使劲地拿鞭子赶他走，你们不怜悯他吗？”

听了大叔的话，我记起了季莫费伊奇，大叔说得对。我从马上下来了，当我看到它满身都流着汗，鼻子呼吸是那么困难，尾巴上的毛都脱落了。这时我懂了，马现在很艰难。可是我还以为，马和我一样快乐呢。我开始可怜沃罗诺克了，我亲吻了一下它流着汗水的脖子，请求它原谅我刚才还在打它。

从那时起，我长大了，懂事了，我懂得了怜悯马，当我看到有人折磨马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沃罗诺克和季莫诺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