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威夫哇夫
当我终于可以看清周围一切时,我发现整个大厅确实挤满了动物。在我看来,似乎乡下有的各种各样动物这儿都有:有鸽子、白鼠、猫头鹰、獾、寒鸦,甚至还有一头小猪从花园进来躲雨,还小心翼翼地在垫子上擦着它的蹄子,烛光在它湿漉漉的粉红色背上闪闪发光。
医生从鸭子那儿接过烛台,转身对我说:“哦,你得赶紧把这湿漉漉的衣服给换掉。——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汤姆·斯塔宾斯,”我答道。
“哦,你是鞋匠雅各布·斯塔宾斯的儿子?”
“是的,”我说。
“你父亲手艺特棒,”医生说,“瞧见这个没有?”他抬起右脚,给我看他穿的那双特大的靴子。“这就是你父亲四年前给我做的,我一直穿着,真是不错。哦,我说,斯塔宾斯,你得赶紧把这身湿衣服给换掉。等一等,我再找些蜡烛出来点上,然后,咱们就上楼去找些干衣服换上。看来,在咱们把这些湿衣服拿到厨房火炉上烤干之前,你得先将就穿一下我的旧衣服啦。”
医生又点了几支蜡烛,我们就去了楼上。他从卧室取出两套旧衣服,我们各自换上了干衣服。
“现在咱们该弄点儿吃的了,”医生说,“你自然是要留下来和我一块吃晚饭,斯塔宾斯,对吧?”
“太谢谢您了!我到是想留下来,可我要再不回去的话,我妈不知我去那儿了,会担心的。”
“哦,亲爱的斯塔宾斯,”医生一边往火里扔着木柴,一边说,“你的衣服还没干,你得等着,对吗?趁烤干你衣服干的时候,咱们早点弄晚饭吃——你看见我把包放哪儿了吗?”
“我想可能还在前厅里吧,”我说,“我去看看。”
我在前厅门口找到了那个包。那是一个黑色皮包,已经陈旧不堪,其中一条拉链早已坏掉,拉不上了,医生用线把它从中间捆了起来。
我把包拿给医生,他说了声“谢谢。”
“您出门旅行就只带这个包吗?”我问道。
“是啊,”医生一边解开绳子,一边说,“我不喜欢带太多的行礼,太麻烦了。人生很短暂,何必太讲究,真没必要的,你说是吧——噢,我把香肠放哪儿了?”
医生在包里摸来摸去,先是摸出一大块新鲜面包,接着又掏出一个带古怪金属盖的玻璃瓶子,凑近灯光,仔细地瞧了瞧,然后才放到桌上。我看见里面装着奇怪的水生物,正在里面游来游去。最后,医生终于从里面掏出一串香肠。
“现在,”他说,“我们就需要一口煎锅了。”
医生找出煎锅,开始弄吃的。我又去看了看桌上玻璃瓶里那游动的古怪小生物,之后问道:“这是什么动物?”
“哦,那个呀,”医生转过身说,“那是‘威夫哇夫’。全名叫‘海马皮皮淘皮特斯’,但当地人都叫它‘威夫哇夫’——我想大概是因为它们游动时摆尾巴的方式很特别。我这次出行就是冲着它去的。你晓得吧,我最近正忙着学贝类语言呢。我敢肯定,贝类一定有它们的语言。像鲨鱼语言啦,海豚语言啦,我多少也会说几句。但目前我最想学的还是贝类评语言。”
“为什么?”我问道。
“哦,是这样,有些贝类是我们所知的最古老的动物。人们在岩石中发现了好几千年前的贝类壳,不过都变成化石了。所以我想,要是我能学会贝的类语言,肯定能了解这世界很久以前的情况。明白了吧?”
“但是,难道就没有别的动物能告诉你这些情况吗?”
“我认为没有,”说着,医生用叉子戳了戳锅里的香肠。“说实话,以前我在非洲认识的那群猴子倒是告诉过我不少过去的事儿,但也只不过是近千年的事儿罢了。是啊,我敢说只有贝类才能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最古老的历史,别的动物都不行。你知道,远古时期的其它动物大都已经灭绝了。”
“你已经会一点贝类语言了吗?”我问。
“不会,我才开始学。我几经周折才在东地中海找到了‘威夫哇夫’,不过它恐怕帮不上什么忙。瞧它傻样儿!”
“是有点儿傻,”我赞同道。
“啊,”医生说,“香肠煎好了,来,把盘子拿过来,我给你来几根。”
我们在餐桌旁坐下来,开始享受一顿美餐。
“您会说松鼠的话吗?”我问。
“当然会,很简单的,”医生说,“你自己也能学会,不会太费劲。不过,你干吗问这个。”
“因为我家里有一只松鼠,病得很厉害,”我说,“是我从老鹰的爪子下救回来的,它有两条腿伤得很重,我很想您能给它看看,要是行的话,我明天就把它带过来,好吗?”
“哦,要是它的腿伤得厉害的话,我想还是今晚就去。也许已经太晚了,作用不大,但我还是现在就跟你过去看看吧。”
于是,我赶紧摸了摸火炉旁的衣服,已经很干了。我拿着去楼上卧室换了,下来的时候,医生已经拿着塞满药品和绷带的黑色皮包,正等着我呢。
“我们走吧,”他催促道,“雨已经停了。”
外面,傍晚的天空被落日的余晖映得一片通红。花园里,画眉鸟在枝头婉转鸣唱。我们打开大门,顺着下面的大路往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