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卷3-23章 舒参 ? 隐情
舒参紧随仲山甫和徐翎身后,被召公虎领入中军大营。
“太保,下官运粮延期,罪过大矣!”仲山甫最为内疚。
“我军不熟地理,倒也不全怪你,”召公虎劝慰道,“今周天子刚刚转醒,正要召集我等,诸位若是方便,可虽孤同去拜谒天子。”
“下官谨听帅令。”仲山甫自无异议。
“我等也愿前往。”徐翎指了指自己,还有身后的舒参。
“甚好,甚好!”召公虎说着,便领着众人朝天子行宫走去。
舒参放眼军营,周王师的士卒大多面色憔悴,疲惫不堪,像是遭受了天大的折磨。再看各诸侯国军的士卒,更是萎靡不振,一副失魂落魄之状。仲山甫督运的粮秣已经到位,召公虎命各营领回军粮,让这些饥寒交迫的士兵打了牙祭。
过去几天发生的一切,舒参在拜见召公虎前便有耳闻。大军在空桑之地被困数日,所遇之事无不光怪陆离,可谓状况百出,或是半夜狐叫,或是士卒发狂,或是身现紫斑,或是惊怖而死。但最让舒参意外的,是那个神奇的老神仙方回。
舒参从不信什么老神仙,就和他不信蚩尤怨魂一样。
可不管他信或不信,周王静都好端端地活着,虽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却是有惊无险。
平心而论,如果周王静御驾亲征时殡天,对于徐国而言是天大的利好,徐国可以偏霸一方,重塑徐偃王昔日的伟业。可既然天子无恙,徐国君臣也不敢显露沮丧之色,只得毕恭毕敬,恭听圣裁。
“尔等如何现在才到?”周王静大病初愈,只是斜倚坐着,以手托腮。
“天子恕罪,”仲山甫连忙请罪,“我等筹齐粮草,却遭遇连日大雨,又迷失了路径……”
“也罢,”周王静打断了他,“余并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他顿了顿,又问仲山甫道,“看你的气色,如何也如此颓丧?”
“天子明察,”仲山甫沮丧道,“运粮途中,微臣亦得了重病,昏昏沉沉,卧病不起。若非徐国君臣照料,怕是见不到天子也。”
“怎么?你也得了怪病?”周王静抬了抬眼皮。
“倒也不是怪病,与王师其余将士的症候不同,只是头晕乏力,常睡得昏沉。”仲山甫如实答道。
周王静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医官道,“也赐仲山大夫一爵药水,权当接风洗尘。”
“多谢天子!”仲山甫恭恭敬敬接过药水,仰头一饮而尽。
不过,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爵所谓的“圣水”对仲山甫似乎效用甚微,他并没有因此精神大振。
帐内一片交头接耳,但舒参明显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出现了异样。
“仲山大夫,”召公虎开始发问,“其他运粮的兵士,可曾出现类似症状?”
“王师士卒也有病倒的,其他……”仲山甫话说一半,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召公虎要问什么。
“徐侯,舒卿,”召公虎转向了徐国君臣,“贵国的士卒,如何未曾得病?”
“这……”徐翎被问得措手不及,一时答不上来,频频目视舒参。
舒参也是一凛,很显然,天子行宫内的王师君臣、各诸侯国君都起了疑心,开始怀疑徐国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种质疑合情合理,毕竟其他军队的士卒都得了怪病,为何唯独徐国部曲不受影响?这未免也太巧了吧?换作谁,都会怀疑是徐国人做了手脚。
“天子容禀,”舒参也有些慌了,“此事太过蹊跷,我徐国军士毫发无损,确是可疑……”
“余没记错的话,”周王静冷哼一声,“当初劝大军进军空桑国的,便是二位吧?”
“天子冤枉!”徐翎惊呼一声,“这……不是……冤枉啊!”他已然语无伦次,百口莫辩。
相比于有勇无谋的君上,舒参很快恢复了镇静。他绞尽脑汁,努力寻找理由开脱。眼下,自己的嫌疑确实最大,当初确是徐国君臣怂恿天子东征,而当大军在空桑遇险之时,偏偏又是徐军在外押运粮草,这种种的巧合叠加,徐人怎么看都像是设局谋害周王静的凶手。
“怎么?你二位还有何话说?”周王静中气不足,但显然已起了杀心。
“铠甲!铠甲!”舒参大叫了起来。
徐翎一愣,频频给舒参使眼色,但舒参不管不顾。
“铠甲?什么铠甲?”召公虎和周王静异口同声,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到舒参身上。
“各位请看,”舒参指了指自己的铠甲,又指了指其他人的铠甲,“众军之中,只有徐国的铠甲与众不同。周王师、宋军、卫军都换上了鲁国送来的铠甲,唯独轮到我徐国时,铠甲数量告罄,未曾分发,故而我徐军依旧穿着旧甲。”
“你是说,蹊跷出在铠甲之上?”卫伯和最先回过味来,“对了,寡人与太保、方叔等人皆未穿着铠甲,确是中毒最潜,而那些穿着新铠甲的兵士,大多都受那青丘狐的蛊惑,得了怪病。”
“然也!”舒参斩钉截铁,“青丘狐或许只是假象,而重点在于,鲁国送来的铠甲上必有致幻之物。”
“余看未全然也,”周王静站起身来,不以为然道,“余亦未穿着铠甲,如何也得了怪病?”
“夜明珠,”舒参愈发笃定道,“鲁国献给天子的夜明珠上,或许毒性数倍于铠甲。”
“好你个鲁侯!”周王静显然已被说服,破口大骂起来,“没想到,害余者竟是鲁国人?”
“天子息怒,”召公虎见状,连忙来劝,“此事尚未分明,请勿早下结论。”
“这还何不能分明?”周王静愈发愠怒,“鲁侯敖对余多有怨愤,又担心余怪罪其不肯出兵,故而行此毒计。鲁人在铠甲和宝物上涂毒,明以劳军为名,暗中却包藏祸心,意欲谋害周王师及诸侯联军。其心可诛,其人可诛也!”
“鲁公子元何在?”舒参奇道,“他不是还在军中么?”
可出乎舒参意料的是,当谈及公子元时,所有人都倏然沉默,脸上都挂着恐惧之色。
“怎么?”舒参感觉气氛不妙,“他畏罪逃了?”
“舒卿有所不知,”召公虎叹了一口气,“鲁公子元已然卒了。”
“什么?他死了?”舒参额头上渗出汗珠,“他是怎么死的?被周天子正法了么?”
“倒也不是,”召公虎低声道,“他是被吓死的,死状可怖……”
“吓死的?”舒参眉头紧皱,倒退了数步,“不可能,不应该!”
“如何不应该?”周王静没好气道,“他是个佞臣,就该死!”
“此事若与公子元有关,他不至于毒害自己吧?”舒参说出了他的推测。
“那倒未必,”周王静冷笑道,“周谚有云,‘多行不义,则必自毙,’此公子元之谓也。”
舒参摇了摇头,他认为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但也不愿顶撞周王静。
但这番话显然启发了召公虎,“禀天子,”老太保道,“臣觉得,有必要开棺验尸!”
“验尸?验谁的尸?”周王静面带不喜,“公子元的尸么?”
“然也,”召公虎道,“他死得太过蹊跷,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便依太保,”周王静尽管不悦,还是答应了召公虎的请求,“速速调查出真相,余便兵发曲阜,去找那鲁敖算账!
召公虎并不多言,只是谢过周王静,领着一众诸侯及王师将帅,出离了天子行宫。
王师后营。在这里,十余具棺木杂乱地陈列着。
按照随军医士的建议,这些将士得了怪病而死,必须就地掩埋,否则待到夏日初至,尸体便会传播瘟疫,为大军带来灭顶之灾。但即便如此,有些死者生前爵位较高,还是得运回各自故土安葬,故而用棺木盛殓,择日运输。公子元身为鲁国上卿,其尸身自然要被送回曲阜。
过去这几日,公子元的棺木都由其鲁国随从看守,可今日倒也奇怪,这些随从竟然不见踪影。
“禀太保,”看守棺木的将官无奈道,“这些鲁国人好生无礼,全都不辞而别。”
“也顾不上责罚他们也,”召公虎有更重要的事情,“将公子元的棺木撬开。”
“这……”那将官面如死灰,迟疑不敢开棺。
“无妨,”召公虎让方兴取来一泓“圣水”,“你先喝下它,便不怕受毒气所侵。”
“遵……遵命……”那将官无奈,只得将药水一饮而尽,便命手下士卒开棺。
吱呀一声,随着棺木被利刃撬开,公子元的尸身重建天日。
一阵恶臭袭来,在场众人掩面不及,都被熏得苦不堪言。
“搜身,”召公虎面无表情,“看看有何异样之处。”
众士卒难忍尸臭,哪里敢努力翻找,刚要凑近前去,纷纷被恶味逼退,在棺木周围吐得七荤八素。
“废物。”舒参幽幽一笑,抽出佩刀,便在棺木内翻找起来。
看了许久,这具尸体除了腐化得极快外,并无更多猫腻。可正当舒参准备放弃之时,刀刃恰好划过公子元的腰带,只觉其腰间微鼓,似乎有硬物在内。舒参定了定神,又憋了一口长气,换匕首将其腰带划开,原来带内藏有夹层,竟从中取出一块令牌来。
“此事何物?”召公虎见状,赶忙走上前来。
“似乎是,”舒参赶紧换了一口新鲜空气,“是令牌……”
“这是商盟令牌!”方兴突然大呼起来。
“商盟令牌?”众人皆惊问道。
“正是,”方兴再三翻看,确认无疑,“前年王师征伐西戎,便见过这等令牌。”
“这么说,公子元竟然是商盟中人?”召公虎这下吃惊不小。
“倒是看不出来,”舒参阴阴笑道,“没想到,鲁国竟然私通商盟?”
“这么说,公子元献上的三重厚礼,亦是商盟所赠?”召公虎迟迟回不过未来。
“这倒不奇怪,”舒参嘿然一笑,“礼无好礼,依参愚见,便凭鲁人倾尽举国之物力,又从哪里得来这上万具铠甲?更别说送给周天子那等稀世的夜明珠?只有商盟,方能下得如此血本。”
召公虎尽管仍将信将疑,但也不敢怠慢。他命人将公子元的尸首重新盛殓,又让全军将士取下新铠甲,换上旧装,将鲁国送来的劳军之物另行销毁。旋即,召公虎又赶回天子行宫,向周王静汇报商盟之事,并取来那对夜明宝珠,小心封于箱中。
当晚,召公虎加紧各营戒备,谨防商盟再行不利之事。好在一夜风平浪静,总算波澜不惊。
次日,周王静病情大有好转,召公虎便令周王师整装待发,离开空桑之地,沿原路撤回鲁国边境。
一路上,所有人心思各异。各军将士归心似箭,诸侯将帅心事重重,周王静想必更是憋着满腔怒火,准备向鲁侯敖兴师问罪。至于徐国君臣,由于商盟的凭空出现,其谋害天子的嫌疑得以洗刷,舒参和徐翎大呼侥幸,只顾闷头赶路。
好在大军出离空桑之后,沿途顺风顺水,风和日丽,令人愉悦。
一行车马来到鲁国边境,又有鲁卿前来郊迎。
“呸,他们还有脸来?”周王静毫不客气。
召公虎还是沉得住气,他让仲山甫先行去与鲁卿交涉,看看鲁国人如何反应。
仲山甫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耷拉着脸回到召公虎面前。
“怎么?”召公虎奇道,“你如何失魂落魄的模样?”
“啊……”仲山甫浑身哆嗦,十分不自在,“是他……”
“谁?”召公虎与周王静齐声问道。
“公……公子元……”
“什么公子元?”
“郊……郊迎的人,自称是鲁国上卿……公子元……”
仲山甫说这话时,音若细蚊,恐怕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你说什么?”周王静又恐又惊,“公子元还活着?”
仲山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很是迷茫。
召公虎怕军心动摇,连忙主动请缨,驱车前去会见那位所谓的鲁公子元。方兴、舒参自告奋勇,紧随其后,与老太保一同前往。
边境线上,鲁国郊劳的军队整齐肃列,但比起出征时的那次劳军,阵势要小上许多。
对方见周王师来人,连忙远来迎接,为首一卿笑脸盈盈,前来作礼。
“太保,在下奉鲁侯之命,特来迎接王师。”说话者样貌与鲁公子元十分相像,只是声音略显苍老。
“敢问足下尊姓大名?”召公虎无意寒暄,径自问道。
“在下鲁国上卿,公子元是也。”
“孤可曾见过你?”
那自称公子元者一愣,想了半晌,“在下久居曲阜,倒是初次拜会太保。”
“初次见面?”召公虎吃惊不小,“鲁卿何出此言?”
公子元一脸茫然:“周天子过境鲁国,君上刚刚知晓。不过,鲁侯遭逢母丧,正在宫中服丧,故而今日派陪臣前来郊劳。”
召公虎不置可否,便让对方取印信来看。
公子元虽不知老太保如何这般提防于他,但还是将鲁国的符节奉上,供召公虎仔细验对。
“这些倒都是鲁国之物,”又见对方取出一封密信,召公虎惊道,“这确是孤亲笔信笺,数日之前便已发出,你是何时收到?”
“昨夜方才收到,只是未看清送信人模样。”公子元愈发茫然,变得手足无措。
接着,召公虎又是一阵盘问,可这公子元丝毫不记得随军出征空桑之事。舒参细听其口音语调,也和几日前大不相同,浑然不像玩弄话术、老奸巨猾之辈。恰恰相反,这位公子元一副谦谦老者模样,倒与舒参印象中迂腐的鲁国人颇为相像。
可如果说,眼前之人是真的公子元,那棺木中躺的那位便是赝品。也就是说,鲁国或许与商盟无关,而是商盟派人假冒鲁公子元,引周王师进入圈套?如此分析之下,逻辑上似也通顺不少——鲁国尽管让周王静不爽,但历来不像叛逆之辈。
召公虎一面同公子元继续寒暄,一面派方兴前去公子元的棺木复验,果然,棺木中的死尸尚在,而且其死后面容坍缩,恢复了其本来样貌,可清晰辨认出生前乔装改扮的痕迹。
既然鲁国洗脱了嫌疑,召公虎疑窦已解,便请出周王静,与真正的鲁卿公子元会面。
不过,周王静对鲁国依旧没有好脸色,他见鲁国郊劳的礼物穷酸,只是冷笑道,“太保,这鲁卿带了多少物资劳军?”
召公虎面色尴尬,瞥了一眼跪伏于地的公子元,“这……只有数车军粮。”
“只有这区区薄礼,想郊劳王师联军?”周王静愈发愠怒,“哼!鲁侯好大架子!”
诚然,比起商盟的厚礼,鲁国的礼物实在寒酸。但所有人都知道,按照周礼,郊劳本来就是形式大于实质的仪节,鲁国今日所为,并无丝毫违背礼法之处。而此前假公子元劳军的重赂,反倒是大大逾制,有悖常理,只不过当日周王静贪图财贿,这才没能察觉诡计,几乎命丧空桑。
“君上恳请天子移步曲阜,再……再奉上重礼。”公子元战战兢兢,只是谢罪。
“不必了,”周王静面露鄙色,“传令,周王师不在鲁境停留,开拔洛邑!”
言罢,他头也不抬,便回到御辇之上,留下公子元在原地凌乱。这位鲁国老卿想破头也不会知道,周王静为何大为光火,又为何把所有火气撒到鲁国人头上?不管怎么说,周天子对鲁国的怨愤已达极点。
周王师准备西归,各诸侯国军也整饬兵马,依次辞别天子,各自回归本国。
徐军营内,舒参与徐翎窃窃私语。
“这么说,你早知道空桑中并无夷人踪迹?”徐翎没好气道。
“那是自然,”提到此事,舒参颇有得色,“空桑也好,青丘也罢,不过传言而已,其地早已荒废,又哪会有东夷之人残存?”
“只可笑那姬静贪功,召虎失察,竟然亲身涉险,去讨伐那缥缈之东夷,中了商盟之埋伏,被那假公子元耍得团团转,差点废了性命。”徐翎冷笑着,恣意数落着周王师将帅的无能。
“可惜,商盟几乎得逞,最终功亏一篑,未能成功……”舒参心意难平,颇有遗憾。
“说来也奇,那假公子元究竟被谁所杀?周王师又是被谁所救?”
“此非参所知也,你我以督押粮草为名,避开空桑之祸,却也不知周王师究竟如何脱噩。”
“难道说,”徐翎哼了一声,“真的是神仙方回显灵不成?”
“神鬼之说,我是历来不信的,可这次周人得了所谓‘圣水’,一夜之间解了巫教的幻毒,确是邪门得很。”舒参顿了顿,继续道,“就算不是神仙显圣,那一定是有高人暗中相助王师,既能解巫教之毒,又能破商盟之计。”
“莫不是那甚么方兴?”徐翎猜测道,“别看这小子年轻,行事却很不寻常!”
“或许另有其人,”舒参摇了摇头,“我与方兴有过接触,知他天分过人,素有智计,又兼急公好义,颇有侠风,故而颇受召虎赏识。可若要说他看破商盟诡计,又能配出解毒之药,却是万万不能。我遍观周营众人,还没有谁有如此之能。”
“但听军中传言,正是方兴夜梦方回,这才解了周人之厄……”
“此事甚是诡异,疑点颇多,还待后续探查。只可惜,事发之时我等不在空桑,故而不知其原委。”
“普天之下,还有谁会与商盟、巫教作对?又有谁在暗中保护周天子呢?”徐翎倒吸一口凉气。
“我尚不知晓,”舒参眉头紧锁,“不论如何,这些人不可小觑,是我辈之大敌也!”
听罢此言,徐翎面带忧色,在营帐内长吁短叹了一番。
“周天子大难不死,这天下之事,又难以预料也。”舒参也喟然感叹。
“谋主,”徐翎“嗖”地站起身来,“你说,我徐国是依附商盟有利?还是继续伺候周天子有利?”
“商盟也好,巫教也罢,都是殷人余孽,至于大周,那是姬姓社稷。他们互相倾轧,于我徐人最为有利。”舒参避重就轻,没有直接回答。
“那如今看来,是殷商能赢,还是姬周能赢?”徐翎并不甘心,继续问道。
“这些都不重要,”舒参微微摇头,“君上所谋者,是要取姬周而代之,还是偏霸一方?”
“这……”徐翎一愣,悻悻笑道,“图霸天下谈何容易!你若能助寡人雄霸江淮之间,成就昔日徐偃王之霸业,寡人便感激不尽矣!”
“君上知遇之恩,参敢不舍命相报?”舒参再三作揖,又道,“不过,周天子此番御驾亲征之后,虽险些遭厄,但对我徐国之倚仗,则有增无减也。”
“说的也是,”徐翎笑道,“姬静对我等徐国君臣,比起那姬姓同宗的鲁国来,要好上万倍!”
“周天子重用徐邦,则君上便可如此这般……”
说着,舒参在徐翎耳边低语一番,听得对方眼神放光,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你是说,”徐翎难抑兴奋之情,“东夷已灭,寡人要去接这巫教的东方使来当?”
“投靠巫教是假,为徐国谋利是真,”舒参促狭笑道,“这天下,还得越乱越好咧!”
“甚好,甚好!”
言罢,徐翎抚掌大笑,出帐收束本国兵马,辞别周王静,折返南下,回国都彭城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