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攻防战
当何勇来到距吴县三里的地方，大队兵马便停下来，开始扎营。扫视着面前的城池。何勇反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是吴县县城？
何勇心底升起这个疑惑，不单单是何勇，孔有文、梁轩也是不敢相信，这昔日不过一丈多高的吴县，如今却是三四丈高，足足高了三四倍。何勇不敢相信这吴县只是沦陷在贼寇手中半个月而已。
惊讶归惊讶，但何勇很快就醒悟过来。
“攻城。”
随着何勇的一声令下，三四十盏口将军炮不约而同的发出怒吼。石弹伴随着炮火从炮口喷出，向吴县砸去。
只是这命中率着实有些可怜，三四十门的火炮，打到吴县城头的石弹不过是区区一两个。而打在吴县城墙上的，大多被弹开，留下一个小小的弹痕。
这盏口将军炮也算是老爷炮了，大概还是明太祖洪武年间配置给苏州卫的，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昔日的一百六十门盏口将军炮只剩下如今攻打吴县县城的这三四十门了，
而在城下，无数衣衫褴褛的官兵被驱赶着冲向城楼，庄鸿神色冷峻，看着冲来的这些人，将心中仅存的怜悯抛的干干净净。
庄鸿接过一张纸，上面清楚地罗列着算式，看了看结果，倒是和自己心算的结果差不多。
这些都是发射弓弩之前必做的准备工作，用数学来计算弓箭的落点，以此在最大程度上，杀伤敌人。
“放箭。”
“嗖嗖嗖”连绵不绝的箭雨朝着那些人飞去，无数人倒在地上惨嚎，有些人直接被射死在地上。还有不少人则是被吓的退了回来。
而两口佛朗机炮也发出的怒吼，向着何勇的大营砸去了一片铅弹。
“哪来的炮声？”何勇扶了扶自己的头盔，厉声问道。
孔有文吞咽了一口唾沫，道：“是贼寇从城头上打来的。”
“什么？”
何勇难以置信，“这贼寇居然有火炮？”
不过，当何勇看到从前方退回来的人群时，何勇顾不得其他，道：“督战队，凡后退者杀。”
顿时，一队人冲出，对着退回来的人群一阵冲杀，当即止住了后退的趋势，举着盾牌，再度向城头涌去。
庄鸿看着去而复返的官兵，便看到这些官兵后面，一些装备精良的人在其后，庄鸿当即便推算出这些人的身份。
“神臂弓准备。”庄鸿按着佩剑，果断下令道。
神臂弓名为弓，实为弩。曾被称为宋朝第一利器，其尺寸和张力都比普通的蹶张弩显著增强，而在工匠的改造下，如今神臂弓的威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南宋年间，一代名将吴阶正是凭借神臂弓这一利器，在仙人关一战中大胜金国名将完颜兀术。昔年势不可挡、无往不利的铁浮屠也在仙人关下遭到惨败。
只是，凡是有利必有弊，这神臂弓制作的艰难也是有目共睹的，往往制作一张神臂弓，这材料都要准备一年之久。若不是齐杉手下的工匠，将材料进行组合，这些神臂弓能否出现还是个问题。
“射。”
庄鸿一声令下，两支远比一般箭矢粗的箭以迅疾的速度飞出，其上，还绑缚着火药。
这是齐杉从后世火箭的发射得到的启发，火箭发射的过程中，会对地面产生巨大的反作用力，而这一原理，齐杉也告知了工匠。
只能说能玩得转器械都是天才，一点就通，当即，工匠便在箭杆上进行了改造，将一块火药安装在上面，在火药的帮助下，由神臂弓射出的箭矢飞的更远，也更具杀伤力。
更缺德的是，这箭杆上有两块火药，一块用作助推剂，而另一块就是射到敌人作为杀伤之用。
“噗！”
利箭射入一名穿着衣甲督战的人胸膛之中，贯穿而入，那人直直的被钉在地上，口中的鲜血沫子也吐了出来。原本作为依仗的盔甲，在这一刻，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连续射出几箭，先前冲出的那一只小队也意识到，自己这些人是被对面盯上了，不杀那些冲锋的人，专杀那些衣着完整、有着皮甲的士兵。
“我倒是小觑了这帮贼寇。”何勇听着属下的汇报，道：“传令，凡是登上城楼者，有功，赏银十两，可以选入亲兵行列。”
当这道命令传入前线的官军耳中，顿时，一个个脸上都变的通红。赏银十两，这可是从未有过的赏格，还可以选入亲兵，平日里，那些亲兵过的日子，可是羡煞旁人。
而且，成为亲兵，就不用再作为炮灰冲上战场，只会在关键时候，作为一支扭转战局的力量加入战场。
“冲啊!”
手握盾牌，顶着箭矢，奋不顾身的冲上城门，当来到城下，一架架云梯被架了起来。奋不顾身的向上爬去。
庄鸿感受到这些士兵的变化，眉头微皱。此时，旁边一人道：“统领，要不要咱们把火器用上？”
庄鸿没有做过多思考，便道：“还不到时候。”
“用金汁。”
所谓的金汁就是煮的滚烫的粪尿，当大火烧开，一股味道便从城楼上弥漫开来，然后被人浇下去，最先攀登云梯的都是一些衣着褴褛的官军，连衣服都没得穿，更何况衣甲？
在这个没有消炎药和抗生素的年代，受了伤沾染上这个，妥妥的死了。
顿时，攀登的官军被浇的皮开肉烂，与此同时，城楼上的滚石、檑木无情的砸下，庄鸿看着攻势依旧凶猛的官军，不由地将手中的剑握紧了几分。
当第一个士兵攻上城楼，旋即被三五个人合力杀死，然后被当做石头砸那些不断涌上城楼的官军。
冲上的城楼的这些官军，虽然其经验比庄鸿这些人丰富，但是，在体力上，义军完胜官军，半月以来，每日都有肉食作为营养补充，原本面带菜色的庄稼汉，在半个月齐杉伙食的改造下，变的壮实而有力。
和那些被视作奴隶的官军不可同而日语。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何勇手下作为炮灰的这些官军也感受到了恐惧，当激情消退之后，恐惧便向病毒一样散播开来，何勇设下的赏格也不再具有激励的作用。
何勇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扫了孔有文一眼。
孔有文当即明白，带着五百人向前冲去。有了这一支生力军的加入，官军的气势大振。
而这些人衣甲齐备，所谓的滚石、檑木对其杀伤有限，而金汁，只不过污秽了些。
一直关注着战场局势的庄鸿，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些变化，抽出佩剑，庄鸿沉声下令：“三眼铳，准备。”
顿时，那些何勇手下的私兵刚刚爬上城楼顶，便看见一洞洞黑色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这距离，不过三尺，三眼铳在这个距离，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打到人。
枪响之时，城门楼上冒起一股硝烟，而这并不意味着结束，恰恰是死亡的开端。
紧接着，前方刚刚放过的人立即绕到后面去，后面的三眼铳也及时的补上来，齐射法，这套战法在明初镇守云南的沐英手中便被发明了出来。
而如今，所采用的，不过是一种守城的方式，略为简化了而已，但其威力，并未因此缩减多少。
“将军，贼寇有火器。”满脸鲜血，脸色有些漆黑的孔有文向何勇回禀道。
“火器？”何勇不由的咬起牙来。
“这贼寇哪来的这些东西？”
何勇看着孔有文带去的五百人，如今回来的，不过稀稀疏疏一百多个人，不由的有些心疼，这些都是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
每一个，自己都花费了许多心血，一战就报销了三百多人。那死掉的那些炮灰，何勇并不感到心疼，左右再招募就是了，实在不行，强征也可以。
今日原本以为，一战就可以攻下县城，却没想到贼寇有这么多东西。
梁轩道：“将军，如今不是追究贼寇火器的来源，现在，当务之急，应该鸣金收兵，明日再战。”
何勇看了看那城头，恨道：“鸣金收兵，明日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