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机会

1948年德国遇到了一个大好机会并成功地把握住。这次成功是货币改革和坚决的经济改革相结合的结果，从而彻底地取消了全部经济领域中（从生产到最后消费）的一整套复杂的政府管制——这套随着人民不自觉的要求而来的政府管制现在已完全脱离了现实。今天很少人能理解到这种做法需要多少勇气和责任感。隔了不久，两个法国人柴克·罗夫和安德烈·毕埃脱曾对这次经济和货币两者结合的改革，做了如下总结：

“黑市突然消失了。橱窗里摆满了商品；工厂烟囱突然冒烟了；街道上货车川流不息。各处建筑房屋的喧闹声代替了废墟的沉默。如果经济恢复的情况令人惊奇，那么经济恢复的速度更加惊人。货币改革那天的钟声一响，经济恢复便在经济生活的各个方面开始了。只有亲眼目睹的人才能描写货币改革对陈列商品的数量和品种所产生的突然影响。商品货物一天一天充实起来，工厂也开工了。货币改革前夕，德国人还在漫无目的地走遍全镇寻找多余的食物。一天之后，他们不再向往什么，只想生产商品。前一天，人们还没精打采，而第二天全国都满怀希望地展望未来。”^注5

事实上，市场经济这一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创举是以几条法令和绝不妥协的决心开始的。创造一些新事物的决心表现于1948年7月7日的《联邦经济界经济理事会的法律与法令公报》中。而1948年6月24日宣布的《关于货币改革后的经营管理与物价政策原则的法令》虽被刊印在劣质的、至今已经褪色泛黄的纸张上，却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这种决心。这条法令授予经济署署长有权一下子将上百条物价和管制法令全部投入废纸篓里。在这些指导原则的范围内，由他“保留必要的经济调控措施，并详细规定哪一种商品及生产部门的物价管理应予取消”。我就负起责任在最短时间内把一般管制措施和物价管理条例尽可能地予以废除。

第二天公布了《关于货币改革以后固定价格和监督物价的命令》，废弃了几十条物价条例。我们采取了唯一可行的道路：取消一切无效的条例，并明确指出我们希望保留的条例。我们向着消灭官僚主义直接干预经济的最终目标迈进了一大步。1948年8月28日基督教民主联盟在英占区雷克林豪森举行会议时，我对这项措施曾做了如下解释：

“我们并无选择的余地。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所必须做的，就是解脱锁链。我们必须做好恢复公民道德的基本原则的准备，并从刷新我们的社会经济着手。

我们不仅采取了一些经济措施，还把政府管制经济转变为市场经济。我们已为社会与经济生活奠定了新的基础。我们必须摒绝不容忍态度，由于缺乏精神自由，这类态度将导致暴政与极权主义。我们必须为这样一种社会秩序而奋斗，这种社会秩序由于自愿结合和责任感而使社会成为合理的有机整体。”

在过渡到市场经济期间，幕后发生的事情，一般公众是很难了解的。举例来说，英美管制当局严格规定，法定物价如有所变动，必须事先得到他们的批准。占领军方面从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不但要改变物价管制，而且干脆要予以取消。战后不久，德国人就表现出这样的勇气，是跟占领军当局在刚取得绝对胜利后的想法格格不入的。

克莱将军大概是最高司令部中权力最大的人物，我得到了他的帮助。他支持我，批准了我的命令。这时德国消费品以及主要食品的价格管制不再受占领军的监督。但这项初步胜利并不等于在以后的岁月中，占领军当局就不再企图自作主张影响德国的经济恢复。在以后一段时期内，各种争论一次又一次地发生。首先就是拆卸武器问题，然后是降低税收、工会自由、物价管制、设立技术机构，以及修订对外贸易政策等等。

以上的批评，绝不意味着联邦政府和德国人民因马歇尔计划而对美国和美国人民所怀的谢意有所减少。这种慷慨的甚至是豪爽的援助，连同以后的各种援助计划，从1948年4月到1954年年底，共达15亿美元。此外，在马歇尔计划开始以前，占领地区政府救济基金^注6也拨出了大量财物，从1946年到1950年共计1，620，000，000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