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阙里:衢州孔氏南宗家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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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南宗

第一节 南渡

北宋末年,金主问鼎中原。靖康二年(1127)四月,金兵攻陷汴京(河南开封),掳去徽、钦二帝,北宋灭亡。同年五月,宋徽宗的第九子赵构,在应天(今河南商丘)登基称帝,史称宋高宗,改元建炎,是为南宋。同年十月,宋高宗避敌扬州,以州治为行宫。

建炎二年(1128),宋高宗“诏东京所属官吏,奉祀器、大乐、仪仗、法物,赴行在所”,计划于扬州南郊举行冬至郊祀大典。是年冬,孔子第四十八世宗子、衍圣公孔端友奉诏陪祀,在从父孔传的支持下,命胞弟孔端操和部分族人留守阙里,与孔传率领部分孔氏族人祭告先祖,辞别林庙,于十一月抵达扬州,参加壬寅冬至日郊祀。

建炎三年春,金兵大举南侵,杀过淮河,直指扬州,宋高宗仓皇南渡。孔端友偕孔传等,奉端木子贡手摹孔子及亓官夫人楷木像、北宋政和年间所颁铜印,率近支族人,随宋室南渡,一路颠沛流离。这段经历,民间流传“山神护圣像”的传说:

孔氏大宗南迁时,正值南方多雨季节,霪雨霏霏,天色灰蒙,江河横溢,道路泥泞。在兵荒马乱中,背负楷木圣像的衍圣公孔端友和孔传一行人,与宋室人马失散。这天,人们疲惫不堪,夜泊镇江北岸。正在酣睡之际,被追兵惊醒,他们只得摸黑拔篙起航。小船离岸不久,突然电光闪烁,雷声大作,风雨交加。一叶小舟,漂荡在江中,被狂风恶浪掀翻了。风浪中,孔端友紧抱住两尊楷木圣像,随波逐流,誓与先圣遗像共存亡。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忽觉有三位神人托着他,顶风破浪,逆流而上。天微明,竟然到了南岸。登岸后,众人焚香祷谢。香火缭绕处,幻出篆写的“鲁阜山神”四个大字。衍圣公恍然大悟,原来是山神护圣像来了。后为纪念此事,衍圣公在衢州建有鲁阜山神祠。清乾隆时,有冯世科先生作《鲁阜山神祠记》,记下此说。

二月壬戌,宋高宗到达杭州。孔端友和孔子世家众成员也随后到达。赵构打算偏安于杭州。“丁卯,百官入见,应迪功郎以上并赴朝参。”孔端友与孔传率部分族人前往朝拜,上疏叙述家门旧典及离祖丧家之苦,请求赐家安居。高宗念其“扈驾南渡”之忠诚和奉像南渡之功德,赐家衢州。

三月初扈从统制苗傅及刘正彦兵变,“迫帝逊位于皇子魏国公(赵)旉,请隆祐太后垂帘同听政”。四月,在太后和众多大臣重将的支持下,兵变被平定,宋高宗复位。五月,高宗北上常州、镇江,最后移跸江宁府,改名建康(今南京),表示志在抗金。孔子世家族人滞留杭州,期盼宋高宗抗击金兵,收复中原,回归阙里。

七月,升杭州为临安府,准备移跸迁都。八月,高宗从建康出发回浙。九月,“谍报金人治舟师,将由海道窥江浙”。高宗只得一路南逃。由建康经平江府(今苏州)至杭州,又由杭州逃至越州(今绍兴)再由越州而明州(今宁波),最后逃到海上,经定海(今镇海)前往台州、温州。金兵下海穷追三百里,因遇台风暴雨,被迫引兵而去。

关于孔氏南宗族人到达衢州的确切时间,未见史料记载。据《宋史·高宗本纪》记载,建炎三年十二月丙子高宗“至明州”;乙酉,金人大将兀朮“犯临安府”。可见至迟在建炎三年年底,滞留杭州的孔氏世家成员乘船离开杭州,历经千辛万苦,溯水而上,抵达衢州。先后随孔端友南迁的族人有端朝、端问、端己、端位、端植、端隐、端思、端弼、玠、瓒、琯等等。

建炎四年(1130)四月,金兵北撤,退守江北,宋高宗才返越州,题“绍祚中兴”匾,以其地为行都。同年,族长孔传出知峡州(治所在今湖北宜昌),衍圣公孔端友出知郴州(今属湖南)。

公元1131年,高宗改元“绍兴”。同年十月,升越州为绍兴府,以示“绍祚中兴”之意。绍兴八年,高宗定都临安。

此后,南渡的孔子后裔遂在衢州正式安家落户。金天眷三年(1140),与南宋政权对峙的金熙宗封孔端友留守之弟孔端操之子孔璠为衍圣公,主持曲阜祀事。自此开始,孔子世家内形成了两个宗子、两个衍圣公的局面。

宋金之间的争战形成了隔淮河对峙之势,南渡孔裔北归之途隔绝,但也被南宋王朝所重用。绍兴元年(1131),孔端朝赴任徽州黟县令。端问赴任洪州(今属南昌市)奉新县丞。端植去湖北,任通城令。端思在杭州就任府学教授。孔传曾知峡州,以功进秩右朝议大夫,后改知抚州军州事,兼管内劝农使,历中散大夫,晋封仙源县开国男。端隐为江陵府推官,端弼为大理寺评事。绍兴二年四月,“孔瓒补迪功郎,后知和州(今属安徽)”。

绍兴二年闰四月,直秘阁主管洪州玉隆观衍圣公孔端友卒,诏以其子玠为右承奉郎,封衍圣公。时玠年仅九岁,诸多政事及祀事,由其母及尊长孔传主持。孔传征得众宗室成员意见,上书朝廷,请建家庙于衢州。建炎年间,衢州处在追袭赵氏王室的东西两路金兵进军路线的中空地区,是两浙十三州府中,唯一没有遭受金兵烧杀抢掠破坏的地区。到了绍兴初年,衢州成了两浙各州府中社会最稳定、经济最繁荣的州府。绍兴六年(1136),诏“权以(衢州)州学为家庙”,并“计口赐田”,免租税,以供南宗按时祠祀,并赡养在衢族人。绍兴八年(1138)六月,诏赐衢州孔氏“田五顷”,供衍圣公孔玠祠祀。

靖康之变,曲阜中衰,而南渡族属因宋室南迁而形成南宗,衢州也就成为孔子后裔的第二故乡,史称“东南阙里”。他们以诗礼传家,贤才辈出,宦游于东南诸省。以衢州为中心,在浙江、福建、江苏、安徽、江西、湖北等地分徙出许多支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