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背影
青云，又见青云。
巨大的山脉，依然巍峨高耸，直入云端的山峰，依旧是仙气缥缈，庄严神圣。
因为事件的特殊性，道玄在第一时间就召见了苍松和田不易，至于随行而来的秋离落和各大门派之人，则是被安排在通天峰住了下来。
古朴的房间，一切都是那么的古色古香，算不得豪华，但也不算简朴，比张小凡的房间好上太多。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柔和的光线从房间的窗口处照了进来，晒在里面青石地板上，带来了慵懒的气息。
秋离落双目微合的靠在椅子上，看似在打盹，在他身旁的桌上，是一盏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对面的窗前，张小凡怔怔的看着外面翻腾的云海，双目没有一丝焦距。
突然，秋离落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双眼睁开，看向了紧闭的房门。
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秋离落抬手轻挥，紧闭的房门嘎吱一声，被无形的力量拉开。
阳光洒了进来，让屋子中的光线更加明亮起来，张小凡缓缓扭头望去，只看到门口站着一道身影，沐浴在阳光当中。
待到眼睛稍稍适应了阳光后，他的脸色顿时一白，只见田不易阴沉着脸色站在门口。
田不易吸了口气，走到秋离落身前拱手道：“秋宗主，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小凡。”
秋离落微微颔首，道：“可要回避？”
田不易脸色变幻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这些问题，不论如何都要披露，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缓缓转过身，向张小凡看了过去。
张小凡不敢和他对视，那一头雪白的长发，更是让他内疚，只得低声叫了句：“师父..”
田不易看了他半晌，没有应他，而是慢慢的走进，张小凡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但田不易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近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但这也让张小凡更加的茫然何不所措。
他知道此次回山，就会遇到这样的局面，还有更多人的审问和斥责，这一点，在昌合城的时候，秋离落给他讲的很清楚。
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准备，在面临多年尊敬的师父面前，却一点也不起作用，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田不易缓缓开口：“老七..”
张小凡身子一震：“师父。”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张小凡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向了闭目养神的秋离落，看向了面无表情的田不易，心中一团乱麻。
过了许久，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田不易盯着自己的这个弟子，缩在袖袍中的手，慢慢的紧了起来。
“刚才...”
田不易竭力隐藏自己的情绪，但眼眶还是有些发红：“刚才经过商谈，掌教道玄真人，明日一早要在玉清殿见你。”
这话，是对张小凡所说，也是对秋离落所说。
他不愿自己的小弟子受到迫害，但在大义前，他又无能为力，一切都只能指望这位神秘的天道宗宗主。
当前，他还不清楚两人间的关系，但却能感受到秋离落对张小凡的保护，不是虚情假意。
张小凡身体抖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时刻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清凉山峰，从大大而开的门口吹了进来，仿佛还带来树木摇曳的声音，但师徒二人却毫无所觉。
秋离落睁开双眼，望着那沐浴在阳光中的两人，那炙热的温度，就好似要驱散他们心中的阴影一般。
良久，田不易突然长叹一口气，仿佛下达了某个决心一般，直接起身，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在出门的瞬间，秋离落清晰的看到了，那一颗从他眼中滑落的泪水。
他依旧保持着严师的模样，不愿张小凡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张小凡望着那即将消失的背影，茫然若失，不禁怔怔的叫了一声：“师父....”
“老七..”
田不易声音依旧平稳，但背对着两人的脸，却是不住的抽搐，流露着异样的情绪：“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是魔教派来的卧底吗？”
张小凡咬住了嘴唇，双眼不知何时已经挂满了泪水，慢慢的，向他跪了下去：“师父，我不是，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
他低声的说着，对着田不易，也是对着秋离落和他的内心。
说的是那么的，斩钉截铁！
阳光中，仿佛响起了一声叹息声，当张小凡再次抬头时，那熟悉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怔怔的望着门口，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才缓缓起身，走到秋离落近前坐了下去。
秋离落看着他，叹息道：“你身上功法的来源，我很清楚，明日说出来吧...”
张小凡愣愣的看了过去，倔强的摇了摇头：“我当初答应过那个人的，死也不说，死也不说...”
秋离落张了张嘴，只能发出一声叹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起身走了出去。
自己不可能告诉他普智就是凶手，否者就与当日的话产生了冲突。
何况，有些事，还是要他经历为好。
这时候，窗前忽然多出了一道灰色的影子，嘴里不断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金色的阳光，照在灰色的毛发上，也变得灰暗起来。
小灰尾巴微微卷起，勾住窗栏，直接荡了过去，刚好落在了张小凡的身前。
似乎感受到了张小凡情绪低落，它也不再闹腾，直直的跃到他的肩头，将自己的头靠了上去，想要就此安慰他。
张小凡没有移动身子，任凭小灰的安慰，只是在口中慢慢的说道：“只有你和娘亲了，小灰，这个世上只有你和娘亲还在陪我了...”
小灰“吱吱”叫了两声，也不知道挺懂了没有，只不过，它的头，靠的更紧了。
秋离落在门外立了许久，这才转身走开。
小灰正是他从大竹峰挪移而来，在这个时候，不通人眼的小灰，才是张小凡最后的叙述对象。
轻轻摇了摇头，旋即转身向远处走了过去。
在前方的树荫下，田不易正独身立在那里，那宽厚的背影，此刻不再雄厚，而是那么的孤寂、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