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妈呀，这难道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
在餐馆外等了十多分钟，靳择西口中的“朋友”——程晋就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谈酥酥眼前。
一见到谈酥酥，他就咧嘴笑：“学姐！”
刻意无视靳择西凉飕飕的目光，他热情地夸：“一段时间不见，学姐又漂亮了！要不是阿择站在一旁，我都要认不出了。”嘴甜得不行。
看着他走近，谈酥酥好奇地问：“你怎么也来C市了？”
程晋点头：“可不！”他瞟了一眼双手抱胸、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靳择西，贱兮兮地说，“兄弟在哪儿我在哪儿，我这不是陪着他一起来C市玩几天嘛。”
谈酥酥了然，打趣他俩：“还一起旅游，你们俩够亲密啊。”
“那当……”接收到靳择西飞来的不冷不热的眼神，他赶紧打住，“谁跟他亲密了，我纯粹是在家里待腻了！他可是孤家寡人一个，才不需要我和他亲近呢。阿择，是吧？”
靳择西懒得搭理他。
谈酥酥点点头，没有细想他的前言不搭后语，招呼道：“我们进去吧，我朋友正在里面等着。”
瞧着谈酥酥率先推门进去的背影，程晋撇着嘴小声冲靳择西说道：“我说你正单独跟学姐在一块呢，怎么会突然喊我来，原来是还有外人在啊。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没顾上和新认识的妹妹告个别就赶过来了，兄弟我够意思吧？”
靳择西双手插兜，神情悠然：“叫你来就来，少废话。”
“怎么还搞得跟联谊似的。”程晋嗤一声，半开着玩笑，“我说，要是里头那姑娘不好看，那我可就当场走人了。”
靳择西不耐烦：“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说起来，你们进展怎么样——”
话音还未落，几人就走到了单独隔开的小包厢里，程晋默默打住了话头，望着里头等候的人。
他眼睛微微一亮——
倒不是被惊艳的，而是被惊吓的。
里头的施梦余帽子、口罩、眼镜一应俱全，包裹得严严实实。见了他们，她跟特务接头似的谨慎地点了点头，偏头问谈酥酥：“怎么来得这么晚？”
谈酥酥无语，在她身旁坐下，顺手拍了一下她的帽子：“你不热吗？”
“身为明星，不怕热的这点技能还是得有的。”施梦余抬高帽檐，给了她一个媚眼，“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我可没带笔签名。”
谈酥酥很艰难地从她厚厚的墨镜里接收到了她的媚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嫌弃地说：“你想得有点多吧！”
施梦余“刷脸”能不能被认出来，她不敢说，但现在这样子肯定引人注目就是了。
装腔作势不过两分钟，施梦余就热得不行了，她把帽子、口罩、眼镜一股脑摘了下来，泄气地说：“算了，算了。相比认出来，还是凉快更重要。”
她戴墨镜其实主要是为了遮眼睛，昨晚哭得太惨烈，现在还没能完全消肿。好在白天拍戏她只用提供一个背影，不然估计会惨遭导演换角。
她摘下一堆遮挡物的那一瞬，坐在对面的程晋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觉得她特别眼熟。
“你不是那个……那个什么……我是不是在什么电视剧里看过你？”他难得有些结巴，怎么也叫不出对方的名字来。怪只怪施梦余实在太“十八线”了，从这个剧打酱油打到另一个剧，演的角色无足轻重，且戏份太少。
虽然程晋喜欢插科打诨，为人非常不正经，但实际上长得并不赖，站在靳择西身边也是毫不逊色的，所以施梦余一直默默观察着这位小鲜肉。闻言，她自然地接过话茬：“对对对，我就是那个什么，演电视剧的。”
她主动朝程晋伸出手，热情地说：“既然你们是酥酥的学弟，就也是我的弟弟，叫我施姐姐就好了。”
靳择西点了点头，瞟了眼谈酥酥，自然地喊：“姐姐。”
谈酥酥不由得腹诽，面对自己时倒不见他这么有礼貌。
“什么施姐姐，我看是西施姐姐吧？”程晋习惯性地调笑。
施梦余扑哧一笑，觉得年纪小的小弟弟撩人的手段真是青涩又有趣，并不觉得冒犯。她爽快地应道：“也行呀。”
见她性子直，程晋脸上蓦地腾起一股燥热，摸了摸鼻子，什么贫嘴的心思都没了。他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我去，缘分啊。”
施梦余笑得眉眼弯弯，得意扬扬地凑到谈酥酥面前：“看吧，果然还是有人能认出我的。”
“是是是。”谈酥酥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她嘴里，也不打击她，“毕竟是西施姐姐嘛。”
“西施姐姐”心情很好，挥手叫服务员过来：“再加几个菜，今天西施姐姐请客！”
吃过饭后，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时间，靳择西和程晋去买爆米花和可乐了，谈酥酥和施梦余坐在沙发上等他们。
施梦余装文静装累了，见他们终于不在了，释放本性拉着谈酥酥问个不停。在知道了来龙去脉后，她啧啧感叹，觉得靳择西小学弟还是挺懂套路的嘛。
“大公司老板……的儿子为了你，带着自家新制作的动画巴巴地来找你，历经千辛万苦也要与你合作……妈呀，这难道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
“得了吧，你少给我贴金，跟我没什么关系啊。我们工作室在业内本来就很出色，有很多大神级配音演员，配过无数经典电视剧，经验丰富。他们公司信任我们工作室，也是因为我们工作室本身就优秀，你的脑洞不要开这么大。”
施梦余两眼放光，满心的粉红泡泡：“但他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嘛。”
谈酥酥望着上方小屏幕里播放个不停的预告片，有些心不在焉：“人家自己都没说什么，你干吗急着拍板下这个定论？”
“这还用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谈酥酥习惯性地跟她拌嘴对呛：“我可看不出来。”
施梦余反击：“我看出来不就行了？”
“哎，对了。”谈酥酥突然反应过来，转移了话题，问她，“今天咱看什么电影啊？”
施梦余乐了：“马上进场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到底什么电影？”
“恐怖片。”
“恐怖片？”
谈酥酥变了脸色，收拾东西打算起身走人。
施梦余一脸哀怨地撒娇：“都说了我失恋了，正伤心寂寞冷呢，你都不愿意陪我看一看恐怖片，让弱小可怜的我借这个机会钻进你怀里寻求安慰吗？”
谈酥酥毫不犹豫、冷着脸果断摇头：“不愿意。”
“……”
那头，靳择西和程晋也在闲聊。
程晋恢复了正经，继续吃饭前未完的问题：“阿择，你来真的啊？”
“什么？”靳择西低头掏钱包。
程晋朝身后一努嘴：“喏，学姐呀。”
“怎么？”
“你真的……”他把“喜欢”二字憋了进去，换了个更恰当点的问法，“想追她？”
靳择西睨了他一眼，没有否认：“不行？”
程晋犹豫着说：“可她好像比你大四岁吧？”
他在谈酥酥面前，虽然也开玩笑，但实际并不敢太过火，再加上谈酥酥工作性质使然，在他心里，对她更是有一份尊敬心在的，靳择西却想染指她？
是的，染指，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么龌龊的词。
染指他崇拜的配音界女神。
靳择西神情不变，满不在乎地反问：“所以？”
所以？程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跟他认识这么久，从来都是女生倒追着他跑，而他一直态度无所谓，合眼缘的话，谈就谈了，从不会给予太多，且全程保持冷静。还从来没见过他因为一个人这么上赶着追过去，敢情当时选择E大不是一时抽风而是早有预谋啊。
靳择西和家里关系不好他不是不知道，这次居然因为配音这档子事，主动和他爸打好关系，为的……不就是有个由头见见学姐嘛。
按理说，之前也有高年级的学姐追求靳择西，如果靳择西好这口，也犯不着等到现在啊。
而且，什么时候见靳择西对一个女生这么上过心？
想到这里，程晋不由得有些感动，把刚才关于“染指”的腹诽忘了个精光。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靳择西此番十有八九是遇见真爱了。他一脸凝重地拍了拍靳择西的肩膀，正色道：“行！当然行！做兄弟的不管怎样都支持你！”
“嗯。”
靳择西自然不知道程晋的一番心理变化，又恢复了一张冰山脸，结了账后，自顾自拿了两桶爆米花，然后朝程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拿剩下的四杯可乐。
程晋蒙了一瞬，在思索了几秒怎样才能用两只手拿四杯可乐，想来想去想不到结果后，他的一腔感动化为愤怒：“靳择西你还是不是人啊？”
施梦余本来只买了两张电影票，知道多了两个人后，再买票的时候，已经买不到挨在一起的连座了，四个位置两两而坐，相隔好几排。
施梦余拉着程晋抢先占据了两个连座，故意把剩下的两个位置留给了谈酥酥和靳择西。
谈酥酥知道施梦余对靳择西小学弟印象很不错，饭前饭后他都异常绅士，主动添茶加水，丝毫不是在她面前无赖幼稚的样子。
对于施梦余有意将他们凑对的行为，谈酥酥倒是无所谓，很快坐了下来，令她心事重重的是另一件事。
电影很快开场了，谈酥酥神经紧绷，不由自主地攥紧手指，指甲掐入掌心。她耳朵里嗡嗡作响，也不知道是真的耳鸣还是心理作用，仿佛下一刻所有嘈杂的声音便会归于可怕的平静。
她闭了闭眼，安慰自己，医生说过不会有事的，前段时间不是还去了KTV吗，那么大的噪音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察觉到谈酥酥的紧张，靳择西蹙了蹙眉看着她：“怎么了？”
谈酥酥摇摇头，没说话。
靳择西安慰她：“别怕。”
谈酥酥心里觉得好笑，她的确不爱看恐怖片，心里也清楚电影里都是假的，不会害怕到哪里去。而且，她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在学弟面前露怯。
于是，她故作老成地说：“放心吧，学弟你都不怕，我怎么会怕？”
她潜意识里还是把他当小孩儿。
靳择西抿了下唇，别开眼专注地看电影。
也许是刚才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谈酥酥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投入地看电影。
在恐怖画面出现的那一刻，她正要闭上眼睛不看，一小片阴影挡在了她眼前，隔绝了全部恐怖的画面。
是他的手。
谈酥酥一愣。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谈酥酥却突然觉得很静，她很静，身旁的靳择西也很静，静到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每一下都清晰无比。
谈酥酥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划过他的掌心。
明明该痒的是他的掌心，她却莫名地觉得自己的眼睫毛有些痒，连带着心好像也被挠了一下。
很快，他的手便收了回去。银幕里的画面回归正常，剧情继续有条不紊地往下发展。
谈酥酥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若无其事地认真看电影，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弯唇笑了笑。
一直坐在后排的程晋将前面他们的动静尽收眼底。
出了电影院，他故意撞了撞靳择西的肩膀：“哎，装得太过了啊，差不多就得了。”
施梦余听见了，兴冲冲地搭话：“装什么？”
程晋挤眉弄眼：“装情场老手。”
施梦余不客气地放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形象全无。
谈酥酥：“……”
靳择西不冷不热地直接一脚朝程晋踹了过去：“话这么多？”
“别别别，”程晋嘴上求饶，实际却嬉皮笑脸的，“我错了，我错了，不是装情场老手，我们阿择本来就是情场老手，哈哈哈！”
“滚。”
谈酥酥心疼了程晋一秒，他大概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睡了一个饱觉，次日，谈酥酥精神抖擞地来到了工作室。
她早，靳择西却比她更早，他甚至还带了满满一桌子的早餐，种类齐全。
但实际上，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再过一个钟头，都可以直接去吃中饭了。
接收到谈酥酥狐疑的眼神，靳择西耸了耸肩：“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索性都买了。
谈酥酥：“……”
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就是不一样。
谈酥酥客客气气地道谢：“谢了，学弟。”然后招呼着同事一起吃。
同事问起是谁准备的早餐，谈酥酥也不邀功，和善地答一句，是关系不错的学弟请客。
她刻意在众人面前反复强调“学弟”二字，“学弟”本人靳择西没什么反应，她倒是很满足。
她随手撕开一袋面包，对靳择西说：“以后不用这么破费。”顿了顿，她又笑了，“哦，我忘了，项目结束后你就会回去了吧？”
靳择西思忖了半秒，弯唇回答：“大概得待个几年才会回去。”
谈酥酥惊诧，紧接着就听到他不紧不慢的后半句话：“一直忘了告诉你，我考上E大了。”
谈酥酥一噎，老半天才扯着嘴角笑了笑：“恭喜，恭喜。”
吃过早餐后，谈酥酥便进入配音间，准备开始男主角的试音。事实上，其他角色的配音工作已经全部完成，就只差男主角的了。
说不着急是假的，毕竟她不想成为拖后腿的那一个。
调试话筒的时候，靳择西也走了进来。
谈酥酥皱着眉看他：“你进来做什么？现在不是参观的时候，配音是一件很严谨、很神圣的事情，不能随便开玩笑的。”
“我知道。”他在她旁边坐下。
“那你进来做什么？”
“指导你啊。”他扯唇一笑。
谈酥酥无奈，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性子哪里会懂配音。但她又不好真赶他走，在外头还可以说他几句，在工作室里，一个没处理好就会被领导认为她不配合工作。
“那你别打岔。”她叮嘱。
“嗯。”
靳择西一改之前的散漫，很专注地看着面前需要配音的动画画面。
简单地试完几句对话后，谈酥酥看了靳择西一眼。
靳择西还是摇头。
谈酥酥是真的有些沮丧了，但又不想在学弟面前表现出来。
她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让我来配男主角？”
“你的声音很适合，强装可爱不适合你。”
谈酥酥的本音偏低偏清冷，很适合这类不染世俗的翩翩公子角色。
“声音辨识度高是好事也是坏事，配音演员本就该消化各种类型的声音，不能被禁锢在同一种声音里。”
“我知道，但你适合。”
谈酥酥又跟他聊不下去了：“我当你是夸我好了。”
“就像念诗时那样。”他突然说。
“念诗？”谈酥酥皱了皱眉。
他的要求很古怪，让谈酥酥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念诗？”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子上用来记笔记的马克笔，蓦地勾唇笑了笑，半垂着眼睫，开口：“我越是逃离，却越是靠近你；我越是背过脸，却越是看见你。我是一座孤岛，处在相思之水中。四面八方，隔绝我通向你。”
他一停，平静地看了谈酥酥一眼，不再言语，起身走了出去。
谈酥酥却有些愣神。
他背的是伊朗诗人埃姆朗·萨罗希的诗，这首诗，谈酥酥很熟，她也曾读过……让她惊讶的是，他读得饱含深情，仿佛他就是诗人本人。
她好像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情感。
投入情感。
的确，近两年她更追求技巧，上到老人下到孩童，力求每个年龄段的声音都做到惟妙惟肖，角色哭她也哭，角色笑她也笑，可还是缺失了一点什么。
是了，她打心底里，没有把自己完全代入角色当中。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陷入了瓶颈，止步不前。
她很快心领神会，聚精会神地重新试音。
五个小时后，她从配音间走了出来，顺利地完成了男主角的全部配音。
想着要好好犒劳犒劳靳择西，毕竟他没有苦劳，勉勉强强也算有功劳。
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靳择西正和几个男同事围坐在一起组队打游戏，那边时不时还传来游戏失败后的骂人声和不甘心的“再来一局”声。
一点都不正经。
谈酥酥瞬间收起了她的全部感谢。
看到谈酥酥出来，靳择西收了手机：“不玩了。”
几个男同事三三两两地散开，其中一个八卦地凑到谈酥酥身边，拍拍她的肩膀：“你男朋友不错呀，送早餐还代练，我那个游戏号，停滞不前好久了，这次一下就升了好几级。”
谈酥酥在心里翻白眼，鬼知道他又胡说八道什么了。
她只好解释：“真的只是学弟。”
男同事明显不信，摆摆手走开了：“怎么就不见我有这么个贴心学妹？”
谈酥酥真的无奈了，却无法自证清白。
“酥酥。”
“嗯？”谈酥酥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
看到靳择西似笑非笑的表情时，谈酥酥不由得一恼，他再这么叫下去，她都要适应他直呼她名字的不礼貌行为了。
见她看过来，他朝她抬了抬下巴，倚着墙单手插兜偏头一笑：“很棒。”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了他这句夸赞，谈酥酥心里突然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
明明以前被同行夸过无数次，早该习惯了才对……好吧，大概是因为之前被他打击得太厉害了吧。
谈酥酥干脆地走了过去，在他微讶的眼神中踮起脚，毫不留情地在他头上胡乱揉了一把。
她一边揉一边故作凶狠地说：“说多少遍了？有礼貌一点，乖乖叫学姐。”
这个动作她早就想做了，怎么说呢，手感还挺不错的。
他恢复了散漫的表情，垂下眼睫静静地看着她，喊：“酥酥。”
真是固执。
谈酥酥懒得和他争，径直往外走。
走了几步，见身后的人不跟上来，她不耐烦地招招手：“还不跟上？还吃不吃饭了？你不饿我都要饿死了。”顿了顿，她背对着他微笑，“学姐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