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活跃的社会活动家
除了发表大量掷地有声的精彩论著之外,生性好动、喜欢游历的钢和泰虽然此时没有周游世界的经济能力,但在北京,他却经常出没于各种社交场合,尤其是那些外交和学术场所,结交了不少朋友,也赢得了对方的尊重和喜爱。据有关材料看来,当时钢氏俨然是一位颇受北京上流社会和学术界欢迎的活跃的社会活动家。
在北大,除了讲课之外,他还参加了各种学术活动,而且积极投身其中。比如他应邀曾在北京大学做过多次学术演讲:1920年6月,钢和泰在北大发表演讲,题为“玄奘与近代之史学研究”,认为以《西域记》为代表的古印度游记多成于中国人,是研究中亚各国古史的重要依据和近代史学新发现的引导,希望中国学者发扬前人研究学问及记载真确的精神,“表现出同样的热忱,贡献出同样的著作”,给人以鼓舞和启示。1922年底,钢和泰在北京大学25周年成立大会上发表演讲“近年新疆的考古学上的发明”,由胡适担任口译,演讲稿发表后,引起同校教授叶瀚关于般若经的两点质疑。胡适代钢氏作答,指出所疑二点皆是叶的误会,而非钢的错误。答词中对迦叶品的如数珍宝,显然得益于深通宝积经的钢和泰。这次演讲后来也刊发在了《北京大学日刊》上。
当然,京城的各种学术协会和社会活动也一定是少不了钢和泰的身影,而且这些协会和活动的参加者都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学术大师或社会名流。
1923年,北京的东方学会成立,发起者为汪荣宝、柯劭忞、陈三立、辜鸿铭、叶尔恺、郑孝胥、王国维、罗振玉等。筹议之际,曾公宴中外名人,如铎尔孟、钢和泰、尉礼贤、福开森等,徐森玉、沈兼士也出席。
1924年1月4日(星期五)下午赴公使达夫伦替斯(Darfluentes)侯爵茶会,会见西班牙文学大家布兰塞·伊兰尼(Blases Ilanes)。与会者大多是住北京的各国知名之士,有胡适、蒋梦麟、辛博森、文纳,以及日本公使芳泽谦吉等。
同时,由于钢和泰在学术界的影响越来越大,各种荣誉性的头衔也接踵而至:
1926年6月,钢和泰男爵被选为故宫博物院委员会委员,是当时唯一的外籍委员。
1927年2月,被聘为北京大学国学门导师,属于“方言研究会”导师,刘复任主席,导师有王国维、陈垣、钢和泰、伊凤阁、柯劭忞、陈寅恪等学界名流。
同年7月和9月,钢和泰男爵接到东京(法国政府和日本政府合办的)法日会馆(the Maison Franco-Japanaise)法日双方主任的邀请,请他加入研究所,成为其中一员,住房免费,每月400日元,讲课另付酬金。可是他断然拒绝了这一邀请。直到1937年他去世前,欧亚各地源源不断向他发来类似邀请,都被他婉言谢绝。同年9月,被聘为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讲师。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钢和泰男爵早在1927年初就开始了在北京筹办他的中印研究所(Sino-Indian Research Institute),并多方寻求支持,这在1月28日美驻华使馆(位于北京大洋宜宾胡同19号)官员毕安祺给钢和泰的信函中可以明确得知,后者除了因为对一尊镀金铜制雕像困惑不解而致信求教于钢氏(地址是北京东城区笔管胡同,部分内容无法辨识)之外,明确提到“我很高兴能够对您说,我已经按时开始了有关您的喇嘛庙和中印研究所的报告”云云。而工夫不负有心人,同年8月,钢和泰得到位于越南河内的法国远东学院(the École Francaise d'Extreme-Orient, Hanoi)资助2000美元(相当于2160银元),以支持他在北京的中印研究所的研究工作。这大概是钢氏筹建中印研究所之初得到的一笔不菲的经费资助,这笔资助使得研究所的工作可以正常进行。后来,钢和泰在1929年正式就任哈佛大学中亚语文学教授之后,该研究所被哈佛燕京学社“收编”,从此,成为当时在中国的中印研究方面的一个重镇。当然这是后话。有关中印研究所,下文将另有详述。
钢和泰男爵教学与社会活动之频繁,我们不能事无巨细,一一描述,但是我们在此可以摘录一下《钢和泰学术年谱简编》中1921年的部分活动记载,就可以窥见其繁忙活动之一斑了:
约在年初(日期不详,字迹不清)查尔斯·艾略特从东京回信,感谢钢氏去信确认已经按时收到他1920年9月寄出的信函及《撰集百缘经》(Avadanasataka)。
5月11日,胡适先生“与Baron Stael-Holstein(钢和泰男爵), Prof.Bevan, Mr.Gravi同去参观京师图书馆”。24日,胡适到俄旧使馆赴宴“同席的为钢和泰男爵与丁在君”。
27日,“七点,文友会在来今雨轩开会,到者二十七人,钢男爵演说《佛陀传说中的历史的部分》,钢先生是俄国第一流学者,专治印度史和佛教史”。
6月16日,钢和泰致信Crane先生,信中曰“随信附有外贝加尔(Transbaikalia)宗古寺(满洲里和Tchitu之间)活佛大札。希望你别介意我信中提醒你对活佛鼎足顶礼。……祝你旅途愉快”等等。
9月22日,据胡适日记载,钢和泰先生邀请他与梁启超、丁在君赴晚宴。胡适还谈到了钢氏最近的学术研究,“钢先生近治《宝积经》的一部分,用四种中文译本与梵文本及藏文本对勘,用力至勤,极可佩服。近来他又研究菩提流支译的《大宝积经论》(金陵本),用藏文本对校,校出许多错误来。……钢先生这番功夫,于我们大有益处。他期望大学能设一个Department of Indian and Central Asian Philosophy(印度与中亚语文学系)。”
9月25日,胡适先生为钢和泰事致函蔡孑民(元培)先生,信中说:“钢和泰先生前夜谈及巴黎、伦敦、柏林之东方学者先方着手整理《佛藏》,有信请他在中国方面觅人分任此事。他把信给我看了,信上说他们可以供给他需要的书报杂志等。他因谈起,北大可以向欧洲各东方学研究机关索取各种书报,他可以担任通信接洽的事。……我又想图书馆本有‘东方室’久同虚设,不如给他管理,将来一定有大成绩,因为他的学业名望是欧洲东方学者都公认的。”
10月23日,胡适“读钢先生的古印度史讲义稿;其首论梵文一篇,甚有用”。
10月24日下午,胡适“为钢男爵译述二时”。
10月31日,胡适“为钢先生译述二时。钢先生因为我肯替他翻译,故他很高兴,此次的讲义皆重新写过,我也得许多益处”。
11月7日、14日,胡适“为钢先生译述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