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传统观
柏克将继承传统看做是英国政治特有的审慎,而不是一种性情上的胆怯畏缩。他指出:“我想我们幸福的处境应归功于我们的政治体制——归功于我们整个的政治体制,而不是我们——即在很大程度上既要归功于在我们若干次评判和改革中保留下来的东西,又要归功于我们改变了的或新加上的东西。我们的人民在保卫他们拥有的东西不受侵犯时,他们知道怎么做才真正合乎真正的爱国精神、自由精神和独立精神。我并不排斥改革,即使改革,其目的也是为了对传统有所保存。我将以巨大的苦衷悲情来修补这一制度,在我所有的作为中,我将追随祖先的成例,我将尽可能地按原有的建筑风格来修复这一制度。政治上的审慎是一种小心提防、周全稳重,是一种道德,而不是一种性情上的胆怯畏缩。因此,政治的审慎是我们的祖先在采取果敢行动时起决定作用的主导原则。引导他们的不是法兰西的绅士们声称自己已经丰富地享有的那种思想;行动的时候,他们牢记人类是无知的、易犯错误的。他们在行动时总是留心自己的本性,为此,把他们造得如此易犯错误的造物主已经报偿了他们。如果我们希望保留祖先的财富或继承祖先的遗产的话,就让我们效法他们的审慎吧!如果我们愿意的话,我们尽可以增加新的原则,但是,还是让我们先把他们留下的保存起来再说吧!让我们满足于站在英国政治体制的坚实基础上去会心地赞美高飞翱翔的法兰西飞艇,而不是企图效法他们不顾一切的狂冲乱奔吧!”
柏克指出:英国政治的保守性特征是一种合乎自然的方法,认为:“英格兰人民非常清楚,继承观念能够产生出某种稳妥的保守原则和某种稳妥的承袭原则,而且丝毫不排斥革新原则。它让人们自由地获取新东西,也让人们守住业已取得的东西……。我们的政策合乎政体自身的结构,我们的工作合乎自然的本色。因我们取得、拥有和传承我们的政府和我们的殊荣的方式与我们享有和传承我们的财产和我们生命的方式是一样的。政治传统、有幸获取的财产及上天的恩赐都以同样的路径和法则传授给我们,并由我们再传续下去。我们的政治制度与世界的步律有某种合理的呼应和平衡,与某种由可变成分构成的恒定实体注定的存在方式有某种合理的呼应和平衡。在此种情形下,通过某种超凡智慧的作用,伟大而神秘的人类组织融成了一体。这样,在某一特定时间上,整体绝对不会是老年、中年或青年的变更状态,而是,在恒常不变的状态之中,历经永不休止的衰退、亡覆、革新和前进这种多样化的进程向前推进。由于我们在国家治理上保留了合乎自然的方法,所以虽然我们有所革新,但我们永远不会是全新的;虽然有所保守,但永远不会是全然陈旧的。”
对于议会的改革,柏克同样坚持审慎的态度,认为要保留足够的旧东西。他指出:“在有关议会的理论中,没有什么会比那样的革新原则更美妙,也没有什么会比常与变在其自身体制中的和谐统一更美妙,也即:当我们进行一切变革时,我们绝不全然守旧,也不全然图新——要有足够的旧东西以保存先人的原则和政策,保存议会的法律和惯例,不致传统的链条因之断裂;同时,要从人民大众中吸取清新空气,要有足够的新东西激发我们的活力,使我们的品性能真正地呈现出来。这样,尽管总的来看,议会的构成大多数是旧有人员,但却有了一种新的品格,可以获得变革的益处,而不致产生无序的更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