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和美学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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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世界只有一个本原——时空运动物质

西方古典哲学中的“本体论”,是研究讨论宇宙世界天地万事万物的最后存在和终极本原(本元)的理论。历代哲学家对“什么是本原(本元)”这个问题的回答而分成了两大阵营,凡是认为精神是本原的主张“精神本体论”的属于唯心主义阵营,凡是认为物质是本原的主张“物质本体论”的属于唯物主义阵营。“本体论”是一个从外文转译过来的词,“本体”这个词的内涵很不精确。在汉语中,“本”与“末”是对应词,如果“本”要成为“体”,那与“本体”相对的就应该是“末体”,“本体”如果表示树的主干和大支干,那么“末体”则表示树的小枝和末梢。“本质与现象”在逻辑学中是一组对应词,但在康德那里“本体”与“现象”则是一组对应词。“本质”是看不见的,是现象背后隐蔽的事物内部稳定的性质,而康德的“本体”是不可知的“自在之物”(物自体),这个“本体”显然不是看不见的“本质”,难道它是看得见的“实体”?如果是看得见的“实体”,那它与看得见的“现象”又是什么关系呢?总之,“本体”是一个很不明确的容易引发歧义的概念。

在西方传统哲学中,“本体论”既然研究的是世界本原的问题,为什么不直接名对名地称为“本原论”呢?“本体论”一词由于自身的歧义性,在理论界和文艺界造成了很大混乱,有人以为用“本体论”一词显得很哲学化、很有学问,于是在知识体系的各个门类里都出现大大小小的“本体论”。有人借康德“本体”概念不可知的模糊性,来构建什么“艺术本体论”。在美术领域里,甚至每一个画种都有自己的“本体论”,什么“油画本体论”、“版画本体论”、“国画本体论”,还有什么“笔墨本体论”、“气韵本体论”等等。哲学进步的一个重要标志是概念范畴的纯化、精确化、无歧义化,从这个意义上讲,“本体论”一词显然已经因自身的缺陷而过时,马克思和恩格斯一百多年前都不用它了,我们这些自认为很现代的人,为什么还要去用这个老掉牙的词,并被它纠缠得不亦乐乎?我认为“本体论”一词应该在中文中废除,如要讨论世界本原问题,就应该直接名对名地称为“本原论”。如果统一用“本原论”,我想“实践派”的朋友们恐怕也会不便直接把自己的理论称为“实践本原论”吧,这必定会少了些许逻辑上的回旋余地。如果真能用“本原论”去废除“本体论”,我们的哲学界一定也会清明些。

许多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朋友们把马克思主义的“本原观”称为“物质本体论”,我认为同样不妥当,改为“物质本原论”还勉强。严格说,若问宇宙世界天地万事万物何为统一基础之本原,回答应该是:“时空运动物质”,如称“论”的话,应是“时空运动物质本原论”。说到这里,可能会有朋友认为我太故弄玄虚了,谁不知道物质是离不开时间、空间、运动的?我这里绝不是啰唆和赘述,我要强调的是,时间、空间、运动、物质这四者是一个不可分的整体,谁也离不开谁,是四位一体的,因此,世界最终的存在和统一性不是“物质”,而是“时空运动物质”。而这种世界的统一性,首先意味着时间、空间、运动、物质这四者之间的统一性。另外,人的思维惰性经常是只见物不见运动和时空,只见眼前不见未来。人见到泰山,只会直观地产生“稳如泰山”的感觉,根本没有意识到泰山在时间中、空间中是处在运动中的。恩格斯说:“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其中各个似乎稳定的事物以及它们在我们头脑中的思想映像即概念,都处在生成和灭亡的不断变化中。”《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240页。人们容易只看到“事物”而看不到“过程”。为了消除人的这种思维惰性,为了消除人们突然面临“东欧苏联解体”的茫然和突然面临“汶川大地震”、“海地大地震”时的惊恐,加强我们对物质世界万事万物的时空运动感,我们在哲学最根本的本原问题上不能把物质和时空运动做人为切割或简化,不能给人一种“世界本原就是直观静态的物”的错觉,因此,必须明确世界本原是“时空运动物质”,而坚持这种观点的理论自然应明确为“时空运动物质本原论”。既然“时空运动物质”是宇宙世界万事万物的最后存在、终极本原和统一性,反过来它的这种统一性就应该体现在宇宙万事万物之中,有思维能实践的人和社会当然也不例外,“时空运动物质”世界的一般发展规律自然也会体现在人(思维与实践)和社会的发展规律之中。而“实践”在时空运动物质世界中,只是“有生命的个人”(物质实体)在时空中的外在运动形式,而推动这个外在“实践”的,却是“有生命的个人”(物质实体)隐秘的内在运动形式(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