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筹划买菜袭人勤俭可持家 扮小子黛玉诳出贾府
话说这八哥拉着环哥儿飞也似的回到了赵姨娘住处。主仆二人一个吓得一身汗，一个倒气的一身汗。到了姨娘住处，八哥方才放松贾环的手来。这贾环见她这般的满头大汗样子，又想起刚才在黛玉屋里的情形来，气得甩开手来：“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人宝玉都让我喝了，你还把碗打碎，成心是不想让我喝。我这就告诉我妈去，明儿就把你撵了出去！”
说着，这环哥儿便进屋去找他母亲赵姨娘了。
这赵姨娘住在宅子的西侧，与王夫人的院子中间隔着荣禧堂，往北便是王熙凤的院子了。小院虽然比不得王夫人的宽阔，倒也别致，院里花草石木还是贾政一手规划的。原本这姨娘的生活倒也安逸，自从生了环哥儿，家里的老老小小面上也把她当个人看。俗话说人活争口气，佛活争柱香。她赵姨娘就是不能忍受这王家的人，处处欺负着她，又兼着大家只宠爱宝玉冷落了她的环哥儿。所以总背地里搞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想搅乱这一井原就不太澄清的井水。
“妈，快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撵走！”这贾环气冲冲的急步子走了进来，嘴里恨恨地骂道。
“怎么，这是要撵走谁？老太太要撵人了？”赵姨娘盘腿坐在炕上的身子一下子直了起来，精神活了似的。
“快，撵走八哥。这东西不能留！”
“八哥？她咋了？她如何又惹你不高兴了？”赵姨娘方晓得说的是八哥，又没了刚才的精神，吩咐彩云去把八哥叫了过来。
一时八哥、彩云、贾环、赵姨娘都在了这屋里，赵姨娘让八哥把事情的原委一一说来。
八哥刚说到贾环抢着要喝人身养荣汤来，立马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的一把拉过贾环，浑身看了便，又焦急地问道：“这是喝了？”
“回姨娘地话，没呢。我把碗打碎了，环哥没喝上。”听了八哥这话，赵姨娘方才安了心，口中念念有词地，只听得一连三生的阿弥陀佛，手上也是合十，闭眼祈祷。
这贾环见他妈妈如此的偏袒八哥，竟不责罚，气得直摔东西，把个青花的瓷酒瓶砸了个细碎，淌了一地的白酒。
“你这败家的！把我的宝贝都砸没了！”赵姨娘心疼她这件宝贝啊，这可是她在马道婆那你供奉了大半个月，得来的仙酿，说是能滋养肌肤，使人不老。
“姨娘也莫生气，环哥儿是一时气急了，才错失了手的。”彩云忙的来收拾瓷渣子。
“要你多嘴，你个奴才命的丫头！”
赵姨娘一听这话是从她儿子嘴里冒出来的，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是给了环哥一巴掌的。这贾环被刚才这一巴掌打了下来，才清醒了过来，吓得不敢动弹，倒安静了些。赵姨娘虽然待下人刻薄，却极少动手打环哥的。
冷静了半晌，赵姨娘才想起什么似的，问八哥：“后来呢？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没露馅吧！”
“姨娘您放心，他们没发现呢。我只说是不让环哥儿吃，后面就拉了环哥出来了。他们也没仔细追究。”
赵姨娘这才缓过起来，好似心口一块大石头尘埃落地：“好丫头，你是好样的，也对得起你爹娘。以后凡事小心，汤药还是你继续送。”
八哥答诺便退了出来。赵姨娘又吩咐彩云去黛玉那儿赔个不是，此时也就了了。
“姨娘和八哥说的什么？我没太听明白。”彩云自然是不知道赵姨娘和八哥打的小算盘，她可是把贾环都瞒了过去，生怕有人泄露了。
“这事你不用知道，只去道歉就好了。”彩云便领命去办事。
阳春时节，一连数日的暖阳天，叫人都越发的懒洋洋的。宝玉整日窝在宅子里，日则或睡或同晴雯袭人聊天，夜则时常偷偷与袭人暗领警幻之事，日子过的好不愉快。晴雯在里屋，偶尔也有所察觉，但作为仆人，不好打搅而乱了主仆次序。晴雯夜不能言，白日里便总三言两语的暗讽宝玉和袭人的事情来，然后便坏笑起来。宝玉故作不知，只偷偷拿眼睛瞥这晴雯笑态，又兼着晴雯生的好，便慢慢便痴迷上了欣赏晴雯笑颜。
一日晨起，晴雯又和宝玉聊起昨夜之事，都笑起来。袭人知是拿她和宝玉之是调侃，心中不悦，便对宝玉说：“二爷不是要给林姑娘熬什么粥的么，如何这几日都忘了?我看今日天气，日头倒也暖和，风也和煦着，不如今日就把这桩事给完了。”
宝玉见袭人说的有理，便起身，对袭人说道：“你说的正是了，今天我便去买点食材回来？”
“二爷说的可是买菜？”晴雯同袭人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见宝玉一本正经的不言语，才知并不是宝玉说的玩笑。
“那二爷可认得萝卜白菜的？莫不会把萝卜当大米给买了回来把！”晴雯天生的牙齿伶俐，说气话来叫人发笑。
“你二爷什么时候欺骗过你嘛，晴雯，你今儿便陪我一同去菜市场。”宝玉说着，一面让袭人把前几日得来的银钱取来。这银钱便是那日贾母所赏赐，给了茗烟三两，焦大十两，如今还剩下七两银子来。
宝玉要做的正是他在F大最喜爱的皮蛋瘦肉粥，只是他初次来到这红楼世界，实在不清楚这里的猪肉皮蛋价格，心里盘算着，这些的银钱是否够用。
“二爷这是平时不当家，哪里能知道柴米油盐的价钱呢。不知道二爷要买些什么？我可以让我哥哥那里买了送过来。”袭人最是善解人意，见宝玉面有难色，便好心的告诉他。
“我这是想买上一斤的瘦猪肉，十来枚皮蛋，再有就是上好的大米十斤。”
“这么些，就是取最好的，算下来通共也不过五十文。二爷带上一百文的钱，也就够了，多了还能赏赐小子们呢。”
“不知这七两银子能换多少文钱的？”
“每两能换千钱，这七银子可是有七千钱的。”袭人往手里数了数，答道。
当年，袭人家因为没钱吃饭，便把她卖到了这贾府，也只不过十二两银子的，这里头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贾府慈悲，多赏赐了些。
宝玉一想，这手里头可是一大笔的钱，初来这世界，便有这么些银钱，很是高兴。袭人便取出二百钱来放到宝玉手里，说：“二爷用这些便够了。银子可以暂时留着。这床下还有九两四千余钱的，都是二爷之前留下来的，我攒着放在了这里。”袭人便取出让宝玉查看。
宝玉拿在手里盘了一会儿，心里一计算这便是二十两银子了。他把眼看着袭人，看她又把银钱收起来，心里想着这袭人可是个会盘算持家的好丫头，以后一定要娶了她过门来，当个姨娘的。
宝玉和晴雯便出了院子门，并没有直往荣府大门走去，却是往北。晴雯不解：“二爷这是去买菜，如何不出大门的？”
宝玉听了一笑，说道：“我这是叫上你林姐姐，她这两天也是宅在屋子里，都快要发霉了把，叫上她出去透透气。”
到了黛玉院子，这黛玉晨起，正躺在藤春竹椅上，晒太阳，闭目养神。一面又让紫鹃给她读书听，紫鹃却是不大认识字的，偶尔读错，主仆两一言一语，哈哈大笑起来。
宝玉见她两这样有趣，便停在了门便看。一个在读：“呦呦鹿鸣，荷叶池塘。”一个又在一旁矫正：“蠢材！蠢材！是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你这以后上了举场，也是这样的马虎大意？”
紫鹃看着倚在门旁的宝玉，嘿嘿地笑，也不答黛玉地话。过了半晌，黛玉问道：“如何不读了？”这才转过头来，望见是宝玉带着晴雯站在门口。
“你个小蹄子，二爷来了，也不说一声地，快去请了进来。”
宝玉进了屋子，黛玉便让紫鹃上茶。宝玉摆手示意：“不用了，今日还有急事呢。”
“我看你这般地装束，倒是简单利索，想来是要出趟门的。”说完，停顿了一会，又说道“原本还打算去你那天逛逛呢。”
“你不用去我那边了，我们这就出府去那市集上逛逛，可好？”
“这自然好，可舅舅舅妈肯定是不让的。况且我这女儿身的，也不方便出门。”
“这你不用担心。我不说大家也不说，他们如何知道我们一同出门了？”说完，便示意晴雯取出备下的小子衣物，都是宝玉往日所穿，“妹妹，你看，你换了这一身，还有谁认得出你来呢？”
黛玉见了，犹豫再三，经不住宝玉再三劝说，转忧为喜说道“这法子好，只是你先出去，我进去试试，穿了出来。”
宝玉这才明白，便趁此时间，又吩咐晴雯把茗烟寻了，让他在荣府大门前等着。
一刻钟不到，只见紫鹃便扶着一个小子从内帷走了出来。这小子看起来虽瘦弱，但面庞倒也秀气，乌黑的秀发束起，戴一黑纱小帽，把一头秀发藏的严严实实。身上是宝玉平日里穿的银白簇新小袄，脚踩厚底马靴，扮相倒也俊秀。
“你们瞧，这是哪家的俊秀后生哩？直把那侯门千金，王府公主都勾了魂去。”宝玉拉过黛玉转了一圈，她这一身虽像个十足的小子，只是形容尚小，面庞有几分粉嫩，身段也为发育完成，叫人爱怜。
“你这轻薄的，再说，打烂你的嘴去！”黛玉做势扬起削葱根似的小手，便要打宝玉。两人打打闹闹，不再多说。
待出门时还是刚过卯时，初生的日头还是血红血红的。出了贾府，只几个家丁松松散散的站在门口，全无生气，见了二爷来了，赶紧收敛整肃一番，上前给宝玉一干人等请安。
茗烟已经是站在墙角恭候多时了，见着宝玉才来，“爷，可是把您给等来了。我这吃完早饭就赶了过来的。”茗烟见宝玉一行人等，晴雯他自然是认识的，只是旁边的粉嫩小子让他怔住了。
“爷，这位公子是……？我怎么没见过的。”
“这位嘛，是林姑娘”，说到这里宝玉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称呼他林公子就行了。”茗烟听闻是林姑娘，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