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舍

而在天帝宣布宴席结束后，司礼监敲钟三下，以示散宴结束。浣月在听到钟响后，心口一紧，猛的抬眼朝窗外看去。确认听到的是三声后，立马放下茶杯，对柳明兮道，“我得回去了。宴席结束了。一切都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她顿了顿，垂下眼道，“不论结果如何。不管今夜之后，我是生是死，我都很谢谢你，这些年的陪伴和安慰。”柳明兮一反常态的没有接话，只是蹙着眉，语气里透着担心，“一定要走吗？在这里，他们找不到你的。你会很安全。”

浣月摇摇头，“我要回去面对。若是我成功了，我就又是公主了，会很安全。但是也许以后很难得来看你了。若是我失败了，也许我就会死掉。但是，不管如何，希望你以后不要忘了我。我…”

浣月越说声音越小，头垂得越低，喉头越哽咽。她不想让柳明兮看到她快哭的样子，她希望他们的分别是快乐的，而不是悲伤的。于是她强忍眼泪，抬头看着他笑了笑，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柳明兮跟着她一起出了殿门，想送送她。

可浣月走到一半，突然转过身，眼圈红红的看着他，朝他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他，搂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胸口，呜咽起来。浣月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哭并不是因为自己可能要死了。而是因为她特别舍不得柳明兮，一想到她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甚至自己真成了公主还会嫁给不认识的人，不喜欢的人，整个人都心如死灰，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可能这就是喜欢吧。”她在心里想着，“柳明兮，我喜欢你。可是我不能告诉你。不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而是因为你若真的喜欢我，我不能让你抱憾终身。”

而柳明兮见浣月对他如此依依不舍，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多少年了，她多少年没再表现出对他的依赖了。自从那件事后，他们便形同陌路，不再似如今这般亲密。柳明兮也搂紧了浣月，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他轻轻抚着浣月的头，一切感情都在不言中。

月色如水洒在两人身上，檐下风铃叮当的响着，似为他们的离别奏着哀歌。棠漱花还未谢，迎着月色团团锦簇热闹的开着，浓浓的花香缠绕着二人，难舍难分…

可后来，在南无烟看来，年少的时候，爱上的第一个人，总会让人有种错觉，会和他一生一世，没什么比和他相爱更重要的事了。但到最后形同陌路之时，却会发现，爱之一字，浅薄的不过如此。

浣月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状态回到绫宫的，她只知道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回想过往，她发现她第一次将他人看得比自己重要，第一次如此心系他人，这种感受让她时而充满力量，时而无所适从。她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杏花谢了一地，只剩繁茂的绿叶还簇在树枝上。

“吱呀——”绫宫尘封千年年久失修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伴随着一道阵法破碎的银光，几千年无人问津的庭院终于呈现在众人面前。门开的声音打碎了浣月的思绪，她猛然抬起头，心开始大鼓般的猛跳起来。她知道，决定她命运的时刻要到了。

天帝身边的掌事宫女夏桦拿着圣旨率先迈入，但她真正站在院里时却愣住了。她看着月华洒在破旧的庭院内，其他的植物都枯死了，只有满地杏花折射着月光淡淡的光芒。宫殿梁宇虽洁净但十分破旧，无烛火之明亮，无锦帛之旖丽，毫无生气。她蹙着眉，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由得忆起从前的绫宫，不管何时，都张灯结彩，繁花盛开，从小侍女到大宫女每个人脸上都扬着笑容，而绫妃时常会面带微笑坐在庭院里看着玉雪可爱的五公主满院的嬉戏闹腾。他叹了口气，感叹着世事变迁，人生浮沉。他往院里走了几步，便看见一个身着月白素衣的女子，身影掩映在绿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