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去无回

“啊啊啊啊…！”李泰抱着头大叫。

“欧兄！欧兄！”一个人扶着他的肩膀用力晃动。

李泰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人的面目。

“你是？！我在哪？！”李泰胡乱地询问。

“欧兄！你说什么胡话？！我是唐尊哪！我们在泰山！正在跟陆鼎峰交战哪！”

“什嘛？！”李泰低头看去，自己身着白盔白甲，手持长剑，四下惊雷四起，号角连天。

他惊慌抬头，只见天空化成了血红色，浓云密布，扑腾翻滚，山涧里密密麻麻爬满了军队，正在跟大片的黑色的人形生物激烈地对抗。

军队正在遭受屠杀，他们的阵线再也无法向前推进。黑色生物的抵抗越发凶猛，他们的阵线正在缓缓后退。

“弟兄们！撑住啊！跟着我杀上去！”唐尊怒吼着爬上战马，带领骑兵，冲入了黑压压的阵线。

“我…我也…！”李泰喘着粗气，握紧了剑柄。

“轰！咔啦…！”天空电闪雷鸣，闪电像是相互撕扯一般，纠缠着坠落大地。

“轰…！”一声轰天破地的巨响。

大地突然颤抖，一头拥有震撼性力量的庞大怪物像上古时期的巨兽般从一片昏暗中耸立起来。

高楼大厦般的巨爪重重踏在河谷的坚硬盐地上，每一个脚步都让整座山脉连根颤动。

那两条搅弄着云层的巨腿带着锯齿状的装甲，撞碎了山峰，继而将脚下的零碎捻得更碎。

巨龙般的卷须探出云层，擀面杖般滚来，蹂躏着漫山遍野的生命。

两颗猩红的圆灯如同两个被囚禁的恒星般燃烧着，半空中传来令人恐惧滔天怒吼。

大地开始战栗。

李泰把剑从一个黑怪的腹部拔出来，抬起头望向远处的一片黑暗。

大雨依旧冲刷着血腥的战场，但他能够感觉，并意识到，有某个东西正在靠近，某个巨大的东西。

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一个山脉般庞大的阴影。

但那绝不是山脉，那无情地前进着，每一个沉重的脚步都撼动着大地的身形绝不是山脉。

“这他妈是什么鬼？！”李泰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他的视线随着怪物庞大的轮廓逐渐显现而抬高。

它像一头原始神灵，来自被遗忘的上古年代，在它的同类早已遁入神话与传说之后，再次出现了。

它的磐石般漆黑皮肤上满是数万年岁月中无数战役所留下的伤痕。

它凶恶、僵硬的面貌上带着火焰的焦痕和各种伤疤，和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卷须，但它的双眼仍然燃烧着火红的光芒。

它在密密麻麻的黑怪簇拥下缓缓前进，它的形体比周围的一切山峦都更高大。

在它无比庞大的外壳上坐落着拥有很多高塔的壁垒。无数火炮被安置在这壁垒上，旁边的旌旗和旗帜在狂风中飘舞。

怪物硕大肩膀上的火炮低吼着射出了第一批炮弹，李泰的阵地上顿时充满了尖鸣的弹片。

在猛烈的轰炸中，禁军们被抛向空中，战马被撕成碎片，但这些与即将到来的震撼性毁灭相比不值一提。

怪物口中超高温的岩浆瀑布般从空中落下，而那致命的庞大触手也开始旋转，在不断的加速中扬起烈风。

怪物口中放射出恒星般刺眼的光芒，怒吼着释放出一道火焰洪流，撕扯着禁军的阵线，从峡谷的一端扫射到另一端，轻易击穿了任何射界上的生物，瞬间将盔甲火炮变成一滩熔融的金属。

李泰看着周边巨大的伤亡，几乎咬碎了牙齿，他挥舞长剑向那无可阻挡的恐怖巨兽嘶吼。

一道道劈天剑气从两边的山崖上射向怪物。

浩荡的剑气在飞向怪物的时候看起来却和针一样纤细。

数十个武功高手，各派掌门的武器也一同指向那高耸入云的怪物，把他们的剑式加入到李泰剑气的攻击中。

“轰轰轰…！”

剑气，刀影，重型火炮的炮弹和高热的火球一起射向怪物。

它的虚空护盾闪烁着吸收了所有来犯的攻击，而那如山的躯体却毫发无伤。

“轰轰轰…！”怪物身上的火炮展开了第二次攻击。

剧烈的爆炸撕碎了李泰等人的攻势，彻底打乱了他们的阵型。

禁军成片地倒地，被感染，最后站起，跟着化为黑怪，黑怪越来越多，它们无比疯狂地扑向了眼前的猎物。

“轰…！”

怪物口中的火力再次被释放出来，将一座山脊炸飞，让盐块，土石和投石机在一阵庞大的山崩中滑下陡峭的岩壁。

高速旋转的地狱般的触手冒着烟，盘桓着山脊撕扯，高速地收割着生命。

“啊啊啊…！”

“啊啊啊啊…！”李泰疯了一般愤怒嘶吼着，“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才能跟这样的怪物战斗啊！！！啊啊啊啊！”

李泰发疯地咒骂着，挥剑向周围拥挤的黑怪送去剑气。

在高涨的怒火和不断上涨的积水中，他狂暴地砍杀着周围的敌人，击碎骨骼，穿透血肉。

很多黑怪爬出深及腰部的激流加入战斗，死者的尸体面朝下漂浮着，鲜血像浮油般流出，尸体很快变成黑色，再次站起加入战团。

如山的怪物又一次用它强大触手的轰击湮灭了一块战区，山峰崩碎的呼啸混杂着濒死者的嘶吼，以及火炮和弹药爆炸的声音。

“扑通…！”李泰跪在地上，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几个黑怪冲向了他，挥舞着利爪猛扑了过来。

“欧兄！小心！！”唐尊闪身挡在李泰身前。

“噗噗…！”

唐尊的身体被利爪贯穿，鲜血溅了李泰满脸。

“不…！！！”李泰握紧长剑拼命站起身。

“哗…！”眼前的一切犹如一面打碎的镜子轰然破灭。

一道光包裹了他，飞向天际。

干草叶上，苍蝇梳理翅膀，悠闲惬意，享受着最后的生命。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振翅飞走了。

天空骤然波动撕裂，崩现出蓝色光球，坠落中消散裂解，湮灭于旷野之中。

“嗡……”

光球炸开。

李泰滚落而出，“啊…！”口中涌出大片黑水。

黑水蠕动几下，渗入土地消失了。

他像做了场噩梦，挣扎醒来。

“我…我在哪…”他挣扎爬起，四处观望，抬眼看见白头山。

“这是...”

他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他忘了自己从哪里来，也忘了自己要往哪去。

他只记得自己是一个学院的学生，莫名其妙坠入了一道光球。

他在光球内部看到很多奇异的景象，可是刚才看见的东西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场梦，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一点细节。

他无暇细想，抬眼望去，远处山根隐约显出村落。

他摸摸身上，衣衫破碎，钱包早不知丢到哪去了。

“怎么办…”他无力坐下，目视远方，皱眉思考。

“你们这群混蛋!“

一个黑影窜出，一脚踹醒门口打瞌睡的黑衣人。

“哎哟，头，干嘛呀…”黑衣人揉着屁股抱怨道。

“睡！睡他妈什么睡！给老子滚起来看看！出大事了！快放狼烟！”黑影挥舞着拳头怒不可遏。

几人慌忙爬起，点燃火把，摔进柴草，狼烟直冲天际。

不多时，数十个黑衣人窜出，集结在茅屋前庭。

一乘黑色的轿子轻轻越过房顶，降落院中。四个大帽青衣客紧随其后。

“大王！”众黑衣人跪成圆圈，齐声吆喝。

“嘎…”轿子传出怪叫。

轿帘舞动，滚出只被啃了半边的人手。

“天外飞仙来了？”黑轿子问道。

“来…来了…天空裂开！飞仙降世了…！”黑衣人头领声音颤声。

“什么时候？”

“上…上午时分…”黑衣人头领满头冷汗。

“现在是什么时候？”

“午…午时…”黑衣人头领脑门顶地，僵在地上。

“迟了…”轿帘抖动起来。

黑衣人头领跳起身，撒腿就跑。

“嘿嘿嘿…”黑轿子怪笑连连。

“呼！呼！呼！”头领使尽平生所学，拼命拔足飞奔。

转眼他已奔出四五十丈。

他窃笑回头，黑轿子赫然在侧。

“啊！”他高声惊呼，肝胆俱裂。

劲风袭来，他打了个跌，滚入轿帘之中。

黑轿子在空中打了个晃，落回原地。

“啊…呀…”惨叫凄绝，不绝于耳。

轿子不住抖动，鲜血不断渗出。

“去找…”黑轿子终于开口。

“是！”左侧青衣客面无表情，挥手点指，“你们沿着山路搜索！”

“当！”众黑衣人敲击地面，四散而去。

“最近的村子在哪？”怪声问道。

“是乌儿店，就在白头山脚下！”身侧的随从低声回复。

“走…！”黑色轿帘晃了晃，滚出残尸。

“是！”青衣客起身便走。

几人抬起轿子，急匆匆搜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