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居主,阿若只是当初……现在的阿若已经不是当初的阿若了,我现在是逸星居阿若”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了。
他笑着点点头:“那儿的风景的确很美,阿若可愿出去看看?”
“阿若愿意,但是南瑶和北笙应该比阿若更想,如果要留下一人,应该是我。再说居主他们叫着我姐姐,现在阿若都是大人了,又怎么会去与他们两个孩子争呢!”她说道,原因是实话,说愿意可能为为了强调自己释然了,她还预备解释一下。
“你当真不去,不去看看雨若的弟弟!”他语气轻缓。
“雨若的弟弟!”阿若面露喜色,“居主,你说我的弟弟,我的弟弟?!”阿若的语气略显激动。
居主笑了:“是啊,你三岁半的弟弟。”
“谢谢居主!”
“也非刻意,万事皆有缘由,去吧!”
“北笙,你可是说过不和我争得哦!”南瑶嚷道。
“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和我的瑶儿妹妹争。”
南瑶想了想,“那不行,还是算了吧,这不公平。笙哥哥还是你去吧,你更能帮居主。”
北笙愣了一下,小声笑着对阿若道:“阿若姐姐,第一次!瑶儿她叫我哥哥了哦。”
南瑶瞪着大眼睛看着一脸笑意的他们:“阿若姐姐,你们说什么了!”
“夸瑶儿的哦!”
“真的吗?我都不信!”
“你们商量好了吗?谁留下?”阿若还是问了出来。
“瑶儿,”
“南笙。”
他们相视一笑,南瑶对阿若道:“阿若姐姐,我们决定了,要么我们都去,要么我们都留下。南瑶北笙不会分开的。”南瑶笑着挽着北笙道,像个小孩子一样。北笙宠溺的眼神看着她,很是亲切。
“那既然这样,还是,,,我留下吧!”
阿若还未说完,居主已经到来,“既然这样,南瑶北笙,你们就都留下吧!”
“居主,”北笙先声,南瑶嘟着小嘴,拉着北笙的胳膊,“那就都留下吧!”
居主笑看着他们:“你们看吧,反正逸星居只要留有一人的。”
“留有?!”北笙笑了,“瑶儿,咱们都可以去了!”
“啊?”
“留有一人,只要有一人在居中就可以了,咱们可以去找其他人留居啊!”
“真的可以?”
居主笑而不语,“阿若,收拾一下。”
“是!”阿若看着居主也笑了。
“真是笨死了,瑶儿,居主才没那么不近人情呢,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啊!”
“也对啊!就你聪明了,你聪明死了!”
“我现在就去找人,居外三里木槿林里的木爷爷,他可也曾是居中人的,德高望重,居主一定可以放心了。”
“木爷爷最喜欢瑶儿了,我现在去。”
“那你去,我去,,,”
“你也得跟我一起。”南瑶硬是拽着北笙。
“居主,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一对可爱的活宝的啊?”阿若笑道。
“居中总是需要着这样的孩子,才不乏一点生气!他们一个自南一个自北,有缘便就跟着我了。”
“居主逸星居这么大这么美,想来的人一定有很多吧。”
“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受得了这份空洞静寂的了,这个世间真正清心寡欲的人有能有几个呢!再者这么多年过去了,终究无法实现那份初衷了,这世界纷繁利益太多。”
“那居主,为何会留下阿若。”
“阿若可知逸星居的来源?”
“南宫逸觞,陌上星冉,一逸一星,居之来源。星冉的星言留与逸觞,逸觞留不住星冉,却找到了他与她的追求,他们未曾在一起,却心系着彼此,逸星居或许是逸觞居主为着星冉小姐所建,只是惜得她未曾看见。”
“逸星居几代居主,有人为他们惋惜,有些觉他们无缘,有些觉察他们间或是并非情爱,有些则觉他们间超于情爱。各有各理,只是,我为的是惋惜罢了。”
“惋惜?阿若也曾为他们遗憾的,只是也羡慕,羡慕他们的念子之心,与子相惜,有时候这样或许才是最好的吧!”
居主看着她,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良久阿若才反应过来,这与她问得问题有什么关系呢!
今天的夜晚依旧很静谧,阿若独自在阁楼小台上坐着,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又圆又亮。多少次坐在这里,想着些或明白或不明白的事情,时而愤慨,时而忧伤,时而欣然,时而平静。阿若在这个宜养人心性的地方,性情的确是有所改变得了,但也全然做不到居主那般喜行不于色的超然物外。
她抬头看着月亮,想着时间会慢慢让一切淡忘的,只要不再提起,或许也就不会再记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在她的脸上,远方的亲人,你们都应该还好吧,还有那个风都主。她觉得自己再想起那个人还是可以平静以对的,那便就是放下了吧!
阿若将脑袋顶在双膝上,静静地做起了梦,一个明日将起的梦。
“逸星居,白衣肖宁!”
“逸星居,南瑶北笙!”
“逸星居,阿若!”她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面前一个个人影从她面前闪过,善的恶的,陌生的熟悉的,亲切的冷漠的……
“先生,阿若姑娘回来了!”
“阿若!”
“先生!”阿若躬身礼貌问好。
先生笑:“活着就好,活着。傻孩子,怎么回来了呢?”
阿若清浅一笑:“阿若受教于先生,先生就与阿若有恩。”
“他说你死了,消失了三年,了无音信,纤尘与你一起了吗?”
“那个阿若三年前就走了,现在我是逸星居阿若。”
“逸星居?”
“和肖宁前辈一样的逸星居!”她笑得坦然。
“她还好吗?”
“她已离世了。”
先生闭上双眼:“天妒英才,或许早就猜到了,只是心未甘,才会苟且而活至现在。”转身对阿若轻笑,“逸星居阿若,甚好。去吧,我也该去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了。”
阿若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中露出了太多诧异,紧紧盯着阿若。阿若微笑,目光从容。
“阿若,你还活着?”
“城主,阿若已经死了,在下逸星居阿若!”
“逸星居?”他看向先生,“先生所追寻的逸星居白衣肖宁?!”语气中带着轻嘲。
“千禄,没有必要了,你也不必再向我证实些什么了,师傅认输了,错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先生神色暗伤。
阿若看着他们,他们是师徒?
“白衣肖宁是我的师傅,而他是我曾经收留过的徒弟,他与我学过说书,也很有天份。只是越是聪明的人也越是糊涂,为了与我争得一口气,他漠视着这丝腐迷,推波助澜。”
“先生,还承认我这个徒弟,真是千禄之幸啊!”
多年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与一个聪明一世的说书先生争执的画面仿佛还在他们的眼中。
少年丝毫不示弱:“师傅,我会想你证明你所坚信的一定是错的,人性终会迷失在安逸中,人这一生为了物质那些虚幻的精神根本无用。”
“你小小年纪便就如此世俗,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师傅。”
他气着要赶他走,他年少轻狂,赌气离开了他们八年的师徒情,三年后衣锦还乡,仍是为兑现他们的赌约,首先便是从他自己开始,自私冷酷暴力,让人畏惧,他助长那些笙歌夜舞,助长那些浮华繁奢,让韩城成为了这一派繁荣下的腐迷。先生气,越气他越高兴,越证明他是对的。
“你终于肯承认了吧!是你错了!”
“孩子,醒醒吧,错的不止是我,还有你。”
千禄抬眸看着他。
“师傅错了,不该为了争得那一口气,让你一步步沦陷自己,迷失自己。”他轻叹一口气,“唉,白衣肖宁已死,我坚持她所坚持的,也迷失了自己。我们都放下吧,你该做回自己,韩城,因为你,会不一样的。”
千禄微皱起眉,没有看他。
只见先生拿着一把刀走向千禄,在他转身之际,先生顺着他的手刺向了自己。千禄面目失惊,喊道:“师傅!”
他又握着他的手刺得更深了,恰是心脏部位。阿若也是一惊,先生却是在微笑。
“千禄,先生这一生没有子女,你却是唯一一个可以继承我衣钵之人,我希望可以成为你心中那个尊敬的师傅,所以我没有认输。可终究不可能了,师傅错了,你就不要再错下去了,答应我,好吗?”先生声音微颤。
“师傅,师傅,你一直都是,一直都是啊,是千禄,千禄也想成为你最骄傲的徒弟,才不愿认输的。师傅,你就像我的父亲一样的,对我对千惠,我知道,一直都知道的。”
“别难过,韩城交给一个清醒的你,我才放心。白衣姐姐,逸星居肖宁,本以为她会亲自前来指责我,现在我可以去请罪了,这样,挺好,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师傅,师傅!”千禄的声音渐弱。
阿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看着他脸上安然的微笑,她突然没有那么伤心了,千禄低头不语。
一场葬礼惊动着全城人,人们敬仰他平生的正直与兢兢业业。
“阿若,客栈需要一名说书先生,继续完成师傅未完的梦。”
“阿若是逸星居居中人,需听从居主安排。”
“你是在拒绝吗?”他扭头看着她,“我想让你留下,让我兑现我对他的承诺。”
“他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你去见他了吗?”
“没有!”
“千惠要当母亲了。”
“恭喜!”她朝他淡然一笑,“挺好的。”
“她明天就会赶回来了,师傅是我们的父亲。”
“嗯。”
他注意着她的神情,她的微笑依旧淡然。
“他不会来的,他们一直都瞒着他的。”
“送完先生最后一程,阿若也该离开了,还有事在身,也不便多留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她没有转身,轻声道:“阿若既在他们眼中已死,那便就去了吧!”
他轻笑:“如若有一天你发现韩城需要一个说书先生,逸星居阿若可愿?”
“修行便就为此,会的!”阿若回头冲他一笑。
“阿若姐姐,你在想些什么?”马车上,南瑶晃着阿若的胳膊,她回神一笑,摇了摇头,正对上居主的目光,他面色依旧如常。驾车的北笙轻轻扭头,有些好奇,刚才一名女子风驰而行,接下来一名男子紧随其后,他一席白衣,经过时刮起一阵风,请扬起了车帘,阿若的目光正向着窗外,然后有些发愣。
“你怎么来了?”千惠的表情有些为难。
他温柔地捧起她的脸:“你现在有孕在身,我怎放心你一个人骑着马赶路。”
“纤尘,你是想看她的吗?”
“她又不在这里,我只是陪你来而已。”
千惠没有说话。
“居主,灵都到了!”
居主微点头,看向阿若时,她似乎才反应过来。
“阿若姐姐,你怎么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居主,阿若就这样回去吗?毕竟已是个,,,贸然回去会惹人生疑的,我担心会连累家人。”
居主微笑,看向南瑶,南瑶竟然会意地点头。
灵都中车马繁荣,院落错纵有序,一带着面纱的女子眸中映着这一切,有一丝特别的映射。一行人中,还有一个气韵均在的男子,两个一十二岁少年少女。
北笙来到一个府苑前,两个大大的“秦府”映入人的眼帘,他与人交涉着。
不一会儿,慕容素媛亲自出门相迎。
她看着他们,又看向阿若,阿若微低着头,没有说话,外面人多嘴杂。
“这几位是穆羽少主的朋友,快请进。”
素媛带着他们进了府,阿若看着这熟悉的一切,人景依旧,没有那么多的变化,那座假山依旧直直地伫立在那儿,映在平静的湖面上,阿若的脚步依旧,眸中多了些亮晶晶的东西。
那座亭子里仿佛依旧可以传来他们练习琴音之声,远远地她对上了一个人的目光,她明显已经有些苍老了,眼神或许也没那么好了吧!突然间一个三岁大的小男孩撞到了她的身上。
后面追着一群丫鬟家丁,阿若轻蹲下,微笑地看着他,他居然在对着她笑,那笑好是亲切,她想伸手抱抱他。
居主轻声:“阿若,该走了。”
小男孩被家丁拉着,嘟着小嘴,大家只是怕他摔跤罢了,正是调皮的时候。
居主示意,她便跟着他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