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圣皮埃尔神甫的两部政治著作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评《永久的和平计划》注16

《永久的和平计划》这本书,从它写作的目的看,是只有存心仁厚的人才写得出来的;在圣皮埃尔神甫的著作中,要数这本书的写作,他花的心思和时间最多,真可谓是呕心沥血之作。对于他这种传道士式的写作精神,除了用“呕心沥血”四个字以外,我们便没有其他的词语来形容。尽管他的计划显然不能成功,尽管他时时遭到人们的嘲笑和鄙夷,但他仍锲而不舍地从事。看来,这个一心关注公众福祉的人,纯粹是根据事物的用途来陈述他对事物的看法,不计成败,不考虑个人得失,而一心勉力为之的。

虽说这个计划也谈到了一些心理方面的问题,但我觉得它着重谈的是它的一般用途和个别用途问题。由于这个计划的执行,而给每一个君主和每一个国家的人民与整个欧洲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是显而易见和不可辩驳的。谁也不能比圣皮埃尔神甫更能把获得这些好处的方法讲得更清楚和更透彻了;只要我们能实现他心目中的欧洲联盟,哪怕只实现一天,就足以使人们很容易地看出它是可以永久存在的,是可以使每一个国家从共同利益中获得它自己的利益的。但是,如果这些竭力维护这个联盟(如果它真地建立了的话)的君主现在对它表示反对,像竭力维护它那样竭力反对它的建立,则圣皮埃尔神甫的计划就会变得没有用处,大家不会按照他的计划建立它;更不会按照他的计划维护它,因此他的计划是多余的;某些性子急躁的读者会由此得出结论说这个计划是一纸空文。对于这些读者的这个话,我的回答是:不能这样说,《永久的和平计划》是一本经过深思熟虑而写的好书;对我们来说,这本书是很重要的。

首先让我们看一下那些不从理论上而只凭个别的事情批评神甫的计划的人提出的问题和他们无的放矢地在计划还没有实行的情况下提出的反对意见。他们说:如果这个计划带来的好真是如此之多,欧洲各国君主为什么还不采纳这个计划呢?既然已经把这些利益向他们讲得很清楚了,他们为什么等闲视之,不去争取呢?他们为什么不要这些能增加他们收入和权势的方法呢?如果这个计划真是像神甫说的那样好,他们怎么会不像他们急着采用多年来使他们误入歧途的方法那样急着采用这个计划呢?他们怎么会宁要千百种表面的利益,而不要实实在在的真利益呢?你相信他们会这样做吗?

当然相信,只要他们虽有野心,但也有理智;只要他们把他们渴望得到的利益看得十分清楚,他们就会这样做。反之,如果他们坚持采用使他们屡犯错误的方法,他们过度膨胀的野心就会受到极大的惩罚,何况这种野心到头来必然会使他们背离他们的目标呢。因此,我们要从政治的角度和心理的角度把真实的利益和表面的利益加以区别。正如《永久的和平计划》反复指出的,前者存在于永久的和平中,而后者存在于各国君主都绝对独立行事的状态中;它将使各国君主背离法律的约束而瞎闯一气,像一个莽撞的船长那样,为了显示他那一点儿一知半解的知识,在狂风暴雨来临的时候,还命令他的水手在密布礁石的海上破浪前进,而不抛锚把船停下。

各国国王和他们任命的官员一心关注的,只有两件事情:对外扩大他们的领土,对内使他们更加享有绝对的权威。一切其他的事务,或者只与这两件事情之一有关,或者只是用来作为达到目的的借口,例如“公众的利益”啦,“人民的幸福”或“国家的荣誉”啦,就是这类借口。他们私下谈话的时候,口中从来不提这几个词儿,然而在他们对人民发布的公告中,却如此滥用这几个词儿,以致他们发表的文件,全是坑害人民的命令:当国王和官员们对人民大谈什么“父亲般的关怀”时,人民早就苦得要命了。

大家根据这两个主要的事情就可看出各国君主怎么能接受不仅与其中的一件事情直接冲突,而且对另一件事情也不利的方案呢?因为,各国君主都看得很清楚,有了欧洲联盟以后,每个国家的政府就不仅要受它的限制,而且每个国家的君主若想保证自己不遭到人民的反叛,就必须同时保证其他国家的君主也不遭到人民反对他们的暴政。请问:在这个世界上哪个君主能永远受如此美妙的方案的限制?哪个君主能毫无怨言地这样被强迫做好人,不仅对外国人要按这个计划行事,而且对他自己国家的人民也要按这个计划行事?

我们还可以很容易地看出:侵略战争与专制国家的君主的横征暴敛,是相辅而行,互相推波助澜的。在把人民当奴隶对待的国家里,君主们为了征服他国,可以任意强征人民的金钱和摊派劳役;反过来,对外战争和为了控制人民而需要供养大量的军队,又为他们增加捐税提供了一个借口。由此可见,凡是打赢了侵略战争的君主,对他本国人民进行的军事行动,并不比对他的敌人打的战争少。事实上,战胜国的人民的处境,并不比战败国的人民的处境好。“我已经打败了罗马人,”汉尼拔写信告诉迦太基人:“请给我增派军队来;我已经使意大利人听从我们的吩咐,因此急需用钱,请给我解送一笔款子来。”请看:人民为主子们的胜利大唱赞歌,大放烟火,欢天喜地地庆祝一番之后,得到的回报就是如此。

至于君主与君主之间的分歧,我们能指望那些公然夸口说他们手中的剑就是替天上的上帝行使权力的人听从法庭的裁判吗?在君主们发生争吵的时候,他们哪里会通过法律程序解决问题呢?何况法律尽管严格,但连一般的平民也不愿意把他们的争端拿到法庭上去解决呢。在法国,一个受了委屈的普通绅士也不愿意向法国元帅法庭申诉。我们怎能让一个国王把他的委屈拿到欧洲联盟的大会上去审理呢?此外,还有这样一个区别:老百姓犯了法,就有丢掉性命的危险;而国王犯了法,受害的全是他的属民,他一举起手中的武器,就可自称拥有全人类赋予他的权利,而对于权利的行使,他只对上帝负责。

一个把自己一生的事业拿去听凭战争的胜负决定其成败的君主,并不是不知道他将冒很大的风险;但他对风险的担忧,不如他向往的利益对他的激励大;他对命运的变化无常固然有点害怕,但他认为他的运筹帷幄可以战胜之。如果他的实力强大,他就靠他的实力;如果他的实力弱小,他就依靠他的盟国。他发现:有时候把心怀不满的人全都清除,把桀骜不驯的属民弄得无反抗的能力,即使因此而可能遇到一些麻烦,那也对他有好处。我请大家注意,这个论调,不是我发明的,而是那些宫廷诡辩学家发明的。他们宁可要一大块土地,即使在不可动摇的王国统治下的穷人的人口少一点,也不要紧,但他们不愿意正义和法律使国王的属民越来越昌盛繁荣。

人们认为,当前的商业停顿,人口减少,财政吃紧和其他一些损失,都是由于一场得不偿失的侵略战争造成的。但宫廷诡辩学家们却不这么认为,不赞同人们的这种看法。他们说:用金钱来衡量一个国君的所得和所失,是不对的;一个王国的强大程度,是不能用银币有多少千多少万来计算的。每个国王都在心里这样反复盘算:若想自己富,就须侵略他人;而要出兵去攻打他人,自己就需要有充足的财力作军费;为了实现这两项之中他所缺少的那一项,他只好有时为了实现这一项而放弃另一项,有时又为了实现另一项而放弃这一项;本想同时实现这两项,但结果还是只能分别实现其中的一项。可是,若想成为人的主人和事物的主人,就必须同时拥有权势和金钱,才能做到。

尽管普遍的与永久的和平给商业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和不可辩驳的,但国王们却认为:正是由于它对大家都有同样的好处,所以它对谁也不特别有利;而对谁特别有利,只有从差别中才看得出来;由此可见:若要增加一个国家相对的实力,就必须获得一份独占的利益。

由于经常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所以每个国王都不要和平,而去寻求他们想得到的独占的利益。当他们把这些事情交给大臣们去商议的时候,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呢?大家都知道:大臣们的利益不仅总是同人民的利益相冲突,而且同国王的利益也几乎是矛盾的。大臣们需要发动战争,才能使他们成为非有不可的人物,才能使国王处于没有他们就无法摆脱困境的地步,他们甚至在必要时宁可牺牲国家的利益,而不愿意失去自己的职位。有了战争,他们才能以国家的利益为借口来鱼肉人民;有了战争,他们才能安插他们的亲信,从权钱交易中获利,才能暗中以千百种无耻的垄断手段大发横财;有了战争,才能满足他们贪婪的私欲,才能排斥异己,安插私人;有了战争,他们才能在国王对他们玩弄权术的时候,制服国王,使国王不敢对他们造次行事;而在永久的和平环境中,这种种好处,他们全都没有了,公众就会不断地问:既然这个计划是可行的,为什么不采纳呢?公众认为,只要他们按照这个计划去做,这个计划就没有一项是不可行的。大臣们用什么办法来反对这个计划呢?他们唯一的办法是:对这个计划大加嘲笑,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我们切莫像圣皮埃尔神甫那样以为:有了良好的意愿(各国君主和他们的大臣从来就没有过良好的意愿)就可以很容易地找到一个有利于实行这个计划的时机,因为,要出现这样一个时机,就必须使各国利益加起来的总和,不超过共同的利益,而且每一个国王都可从共同的利益中得到他希望得到的最大的利益。为此,有多少个国王,就需要多少个国王和衷共济,同德同心;有多少种利益,就需要把多少个关系加以协调。切不可侥幸地指望各种必要的条件都那么巧合地全都齐备;只要有一个条件缺失,就只能用强力来代替,就不能用说服的方法,而只能用强迫的方法来解决问题;这时候,不论著多少书写多少文章都没有用处,只能把问题交给军队去处理。

由此可见,尽管这个计划很好,但从执行的方法就可看出神甫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他天真地以为只需召开一次大会,在会上把这个计划的各项条款一讲,大家就会签字,就可大功告成。人们需知,在这位善良的神甫的种种计划中,他对事物的描述,全是计划已经实行之后的样子,而对于实行的方法的论证,他却像一个小孩子似地把它说得十分容易。

为了证明建立基督教国家联盟的计划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我在这里先说出第一个制定这种计划的人的名字——昂利四世注17;昂利四世肯定不是疯子,苏里注18也不是空想家,而圣皮埃尔神甫竟公然端出这两个大人物来说他的计划对昂利四世的计划大有改进。然而,纵观昂利四世所处的时代、环境、计划的内容、实行的方法以及他本人的性格,和圣皮埃尔神甫是多么不同啊。为了证明这一点,让我们回顾一下昂利四世是在什么样的大环境下选择其执行计划的时机的。

查理·昆特注19不仅统治了世界的这一部分,而且还把另一部分吓得发抖;他的野心愈来愈大,试图继续运用他已经取得成功的办法和策略建立一个囊括世界的大帝国。他的儿子虽然没有他那样强而有力,但比他更富有,仍继续不断地实行他这个显然不能成功的计划,固此使欧洲各国无日不忧心忡忡,感到不安。这时候,奥地利国君的威望已如此迅速地上升到了超过所有其他国家的国王的程度,以致每一个国家的国王如果不同他搞好关系,王位便难以保证。菲利普三世的才能虽远不如他的父亲,但却抱有他父亲那样的雄心。欧洲各国虽依然对西班牙感到害怕,依然对它表示尊重,但各国对西班牙的尊重只是出于历来的习惯,而不是因为西班牙仍然有力量强使它们服从,何况荷兰已经公开反叛,再加上对英国用兵和镇压法国的内乱,使西班牙耗尽了国力和取自印度的财源。这时候的奥地利皇家已分化成两个分支;这两个分支各干各的,不能协同一致行动,尽管皇帝尽力维护了查理·昆特在德意志的权威,但他仍然使各国君主逐渐背离他,不仅另组同盟,而且差一点把他赶下皇帝的宝座。由此可见,奥地利的衰败和各国之能重新恢复自由,其原因早已存在。不过,尽管如此,但仍然没有一个国家敢第一个公开表示要摆脱枷锁和挑起战争。昂利四世的事例,其本身就庞大得令人望而生畏,因而使其他国家失去了步其后尘的勇气。除萨瓦公爵因太弱和太受压制,因而什么事情也不敢做以外,在欧洲那么多国家中,还没有一个敢带头起事争取自由的;大家都在等待时机和条件,等待打破枷锁的时刻的到来。以上所说,就是昂利四世在制定和推行其基督教国家联盟计划时的大环境。他的计划本身很好,很伟大,不过,我虽不愿说一句有损它的光辉的话,但我要指出他有这样一个秘密的动机:削弱一个可怕的敌人;有了这个动机,就必然会遇到一个单靠其计划的实行就难以克服的阻力。

现在让我们看一下这个伟大的人物是怎样着手准备这一如此宏伟的计划的。我认为:他首先是从分析这一事业将遇到的种种困难开始做起。他从少年时候起,就开始思考这个计划,他思考了一生,准备到老年时候才实行。他这样做,表明他不仅下了很大的决心,而且有矢志不渝的毅力;只有这种毅力才能在种种困难的条件下克服重重障碍。此外,他还有巨大的耐心,有高瞻远瞩的远大目光,一点一点地事先为他的事业日后的成功铺平道路。他知道:在必须谨慎从事但也偶然有非冒风险不可的事业,与只要成功就可不择手段而断然一试的事业之间,是有区别的。他保守了一生,而且直到开始实行计划的时候也秘不告人的大秘密,在需要许多人的通力合作才能完成的伟大事业中是很难保守的,因为人一多,就牵涉到许多人的利益,秘密就会不期而泄露出去。尽管他把大部分欧洲国家拉到了他一边,并和最强大的君主结成同盟,但自始至终知道其计划的底蕴的人,只有一个。上天庇佑这个国王之中最好的国王,这位心腹好友是一个行事十分稳重可靠的大臣注20;他不仅没有泄露半点昂利四世的秘密,而且一切活动都悄悄地向着预定的目标进行。苏里曾两次到伦敦,同詹姆士国王达成了协议;他使瑞典国王也站到了昂利四世一边,并同信奉基督教的德国缔结了盟约,甚至说服了意大利的各个国君,大家都齐心协力奔向同一个伟大目标,但谁也弄不清楚这个目标究竟是什么,宛如许多分别操作一部新机器的不同部件的工人,各人出各人的力,而对这部机器的形状和用途,却都全然不知。是什么原因能促使大家一致行动呢?是谁也没有见过和谁也不甚关心的永久的和平吗?是永远不能成为个人利益的公共利益吗?也许只有圣皮埃尔神甫有希望得到这种利益!每个人都在为昂利四世以非常诱惑人的表面现象向各国君主展示的个人利益大卖力气。英国国王急于想消弭由西班牙暗中鼓动的英国天主教徒滋生的事端,并认为摆脱联合省注21的羁绊对自己大有好处,因为,为了支持联合者,他的花费太大,而且每天都使他处在战争的边缘,所以宁可与其他国家联合起来打一场战争,一劳永逸地摆脱这个重负。瑞典国王希望确保波美拉尼亚,并能插手干预德国的事情。帕拉丹选侯(当时是新教徒,而且是奥格斯堡的首席听忏悔师)对波希米亚早有野心,并且凡事都与英国国王密切配合;德国的君主要镇压奥地利王室的篡权斗争;萨瓦公爵想获得米兰和伦巴底的王冠;被西班牙的暴虐行为弄得筋疲力尽的教皇,通过那不勒斯国王的从中努力,已经答应站到法国一边。荷兰人得到的东西,比其他国家得到的东西却多:获得了自由的保证。这样一来,各个国家都认为:削弱一个想统治世界的傲慢的敌人,对大家都有利,何况除了这个共同的利益以外,每个国家还可获得它想取得的单独的利益呢。尽管每个国家都担心在削弱了一个暴君之后会另外出现一个暴君,但也不因此就放弃自己想取得的单独的利益;大家商定:在胜利以后,除法国和英国不提任何领土要求以外,其他各国都可分到一份土地。这样安排,就足以解除大家对昂利四世的野心的担忧。然而这位聪明过人的国王心里雪亮,大家的商定表面上虽然没有给他任何好处,但他的所得,比谁都多;虽然对他的领土没有任何增加,但只要把那个唯一比他强大的劲敌的土地弄得四分五裂就行了,就可以使自己成为最强大的君主了。他看得很清楚:在完成了这些步骤之后,就可以保证他的计划取得成功,就可以接着采取使他在他建立的联盟中独占鳌头的措施。

他的准备工作不仅只是在国外建立同盟,不仅只是和自己的邻国与敌人的邻国建立联盟。在使那么多人加入为削弱欧洲第一个强大的君主而建立联盟的过程中,他没有忘记如何才能轮到自己成为欧洲第一个强大的君主。他利用十五年和平时期做足以使他完成他所设想的伟大事业的准备工作。他的府库里堆满了钱,他的军火库里存满了大炮、枪支和各种军需用品。他早早地预备了为应付意外事件所需要的财力和物资;他以良好的政策治理他的人民,一点一点地逐步消灭一切分裂的种子;他使王国的财政处于如此良好的状态,以致不需用苛捐杂税压榨人民也能应付各种需要,确保国内安宁,国外大树威信,在万事齐备的时候,就可率领六万精兵和二十只战船,毫无后顾之忧地出国远征,在六年里不从他的正常收入中花一分钱,也不征收一分钱的新税,就能打一场战争。

除了做这么多准备工作以外,他的那位大臣和他自己自始至终都一心一意地谨慎从事,最后由他这样一位统帅率军出征,而他的敌人此时连一个能与他对阵的领军人也没有。不过,请大家想一想:万一那旗开得胜和大奏凯歌的时刻不像他希望的那样到来,将出现怎样的局面。欧洲各国虽然没有看穿他心中的秘密,但注意到了他那庞大的准备工作,时时怀着恐惧的心情静观事态的发展。一个小小的火花就可引发一次大革命。原本以为可以带来永久的和平的最后一战即将开始,却被一次可怕的神秘事件蒙上了乌去,并永远打破了世界各国人民的最后希望;把这位好国王送到另一个世界的那一击注22,又再次把欧洲投入了无止无休的不知何日才能结束的战争。以上所说,就是昂利四世为建立圣皮埃尔神甫以为写一本书就可建立的大联盟所采用的一系列方法。

切莫认为神甫的计划之所以没有被采纳,是由于他的计划不好;恰恰相反,正是由于他的计划太好,所以才没有被采纳,因为他的《计划》中可被许多人钻空子利用的缺点和弊端是自行产生的,而对大家都有利的东西,是只能用强力才能实现的:个别利益几乎总是同公共利益相矛盾的。毫无疑问,永久的和平计划在目前是很荒谬的计划,但是,只要上天给我们派来一个昂利四世和一个苏里,它就不仅会成为一个合理的计划,而且会成为一个令人称赞的好计划。但愿我们不会看到有人把它付之实行,因为它所说的那些好处,只有用暴烈的手段和令人恐惧的方法才能实现:要想建立欧洲联盟,除了用革命的手段以外,便别无他途。既然如此,我们当中谁敢断言这个联盟是值得建立的还是令人害怕的?也许它一瞬间造成的恶果,我们用几个世纪的时间也弥补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