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学生谈】

美国  周泽希

众所周知，受儒家思想影响很深的国家都十分讲究社会秩序，以减少矛盾（一般指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因此，只要一个人能被置于某种固定的社会地位，那么他和不同地位的人之间的矛盾就不易发生。但这种保证社会秩序的方法有时会被极端化，譬如，在中国的学校里，学生一般不能指出老师的错误。据说在日本的公司里，不管几点，如果经理还没走，下属绝对不能走。

在来中国之前，我已经听说过这些现象在中国和其他东方国家相当普遍，所以来中国以后我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想起了当年的社会学课程上讲的内容，书上写的果然没错！在中国，我早就习惯用职位称呼别人，比如某老师、某院长、某经理等。我开始教英语的时候，刚开始很不习惯学生直接叫我“老师”，当时认为一个二十几岁的男生没有资格被称为“先生”“Mister”等，但现在感觉听着还是挺舒服的！

总体上，无论我服从与否，我或多或少习惯了中国人关于等级的思想。不过，有一个方面我仍不知道如何看待，就是对“领导”这个词的使用。在微信上的一个群里面，十来个老师在讨论如何解决某个问题。因为我当时只是一个实习生，教学责任（和权威）不大，于是就可以袖手旁观，看看中国人的职场行为是什么样的，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类行为。讨论的过程很顺利，上司说要怎么做，其他人都做出了积极的反馈，事情圆满成功。而最后让我大吃一惊的是，所有的“下属”陆续说了这么一句话：“谢谢领导！”

其实，在英语里，leader这个词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褒贬义，不过用的时候需要非常谨慎，因为它只能用在伟大人物的身上。而我发现，中国人经常说“领导”，无论是国家主席，还是超市里的小负责人，都可以是“领导”。一个人之所以能“领导”，那是因为他后面有人追随，因此，不管在什么社会层级，领导者和追随者之间的关系都表现得清清楚楚。这并不是说美国人或西方人不划分等级，相反，西方的等级制度也是很严格的，但是，我们不喜欢使等级显得那么突出，所以表面上看等级很模糊。

西方人特别讲究人人平等，在公司里，收银员也好，总经理也罢，谁都可以直接用名字称呼。老板跟你谈话好像和你是朋友似的，上司经常欢迎员工们提意见。不过潜规则仍然存在，总有一条线是不可触的，这条线具体在哪里，可能需要你去摸着石头过河，但这条线是由你的等级而定。很多人到了新的公司以后常常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不知道这些Misters、Misses和他是什么关系，谁的地位高，不能直接看出来，也不能直接问出来，只能从周围人的言语和行动中找线索。相比之下，我倒觉得中国这方面更明朗：根据别人的称呼就可以了解他所处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