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北当警察(套装共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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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1 -

牛东新对苏岩说:“盛斌知道你在抓他,他现在想离开本市,但他没钱。昨天晚上,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苏岩说:“干吗呀,借钱?”

牛东新点了点头。

苏岩说:“你借他了吗?”

牛东新又摇了摇头。

看牛东新这个熊样,苏岩心里已经有数了。他问牛东新:“你为什么不借他钱?”

牛东新说:“这种人我躲还躲不起呢,我要是借钱给他,我不是在惹麻烦嘛!”

苏岩说:“你要想不再有麻烦,那你就听我的,你一会儿给盛斌打电话,你告诉他,说钱马上给他送去。”

牛东新说:“能不能别把我扯进来,我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你自己去找,行不行?”

这样其实也行,但整不好会贻误战机。

苏岩说:“既然你都答应帮我了,你就帮忙帮到底吧!盛斌就是吸毒,抓住他,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不会恨你的。再说,这么个烂货,恨你还能怎么的!”

牛东新无奈地说:“那好吧,我听你安排就是了。”

- 2 -

牛东新给盛斌打电话,告诉他钱很快就给他送去。盛斌在电话里催促牛东新,最好现在就给他送去。

苏岩和盛斌吃过一回饭,当时有一桌子人。盛斌对苏岩即使有印象也不会太深刻。苏岩决定亲自扮演给他送钱的这个人。

送之前,苏岩给盛斌打电话,很不客气地说:“你别再给牛东新打电话催他了。”

盛斌在电话里问苏岩:“你是谁?”

苏岩说:“我是他司机,最多一个小时,我就把钱给你送去。”

盛斌说:“你能不能快点儿?”

苏岩假装不高兴地说:“你急什么呀!”

盛斌说:“求你了,现在你给我送到宾馆来吧!”

苏岩原本打算自己去,他对付一个盛斌绰绰有余。但他还是给高军打了一个电话,让高军带着传唤证马上来。到目前为止,还没掌握盛斌任何犯罪证据,唯一的线索是滕锁荣的检举揭发,现在对盛斌采取的措施也只能是传唤。

苏岩来到了宾馆门前不久,高军也赶来了。

苏岩给盛斌打电话:“我到了。”

盛斌说:“你到1204房间。”

苏岩和高军来到了1204房间。门没锁,苏岩和高军推门进去了。

屋子里竟然没人!

苏岩心想,坏了,盛斌会不会在对面的房间里通过猫眼已经看到了他们。他马上给盛斌打电话,不高兴地问:“你没在屋里?”

盛斌说:“你把东西放在柜子里就行。”

盛斌的口气还像刚才那样。苏岩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说:“那你给牛东新打个电话,就说已经收到了。”

盛斌说:“一会儿我就打。”

苏岩说:“那我先走了。”

苏岩合上电话,高军说:“咱们在屋子里等他吧!”

苏岩说:“这个盛斌弄不好在大堂的咖啡厅里监视咱们呢,咱们得马上出去。”

苏岩从大堂里走过时,用眼角的余光向咖啡厅里看了看,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他们匆匆走出了宾馆,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他们没有真的离开,只是绕到了宾馆后面的小门。他们刚刚下车,盛斌就给苏岩气极败坏地打来电话,喊道:“他妈的,你马上回来。”

苏岩假装害怕地说:“怎……怎么了?”

盛斌说:“你少跟我装糊涂,赶紧回来。”

苏岩说:“那……好吧。”

刚才从房间里出来前,苏岩把准备给盛斌的钱抽出一万带走了。他要让盛斌认为这个送钱的想要趁机密下。

盛斌上当了。

苏岩和高军急匆匆地来到了1204房间。在走廊里,苏岩给盛斌又打了一个电话,解释说:“我……我不是特意的,我没留心,刚才,我上了车才看到,包里还剩一个。”

盛斌的火气消了许多:“既然这样,你给我送回来就行了。”

苏岩说:“我到了,你开门吧。”

盛斌把房间的门刚刚开了一条缝儿,苏岩和高军就冲了进去。

盛斌惊讶地说:“苏岩!”

苏岩高兴地说:“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呀!”

面对着两支黑洞洞的枪口,盛斌一点害怕的意思也没有,他竟然从兜里掏出一把刀。

苏岩说:“你啥意思?”他用枪指着盛斌。

盛斌的眼神里有了恐惧,拿刀的手出现了颤抖。

苏岩说:“你赶紧把刀扔了吧,别再把自己扎着。”

这句话,苏岩曾经和滕锁荣说过。滕锁荣听完,扔下了手里的军刺。但盛斌听完却拿着刀向苏岩冲过来。

苏岩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但枪没响。苏岩这才想起,自己的枪击发前得压一下击锤才行。

盛斌的刀瞬间刺入了苏岩的衣服里。当盛斌拽出刀再次刺向苏岩时,高军的枪响了。

子弹从侧面贯穿了盛斌的脑袋,带出的污血和脑浆飞溅到苏岩的身上。这个过程中,苏岩才压完击锤,开枪把子弹射进盛斌的心脏里。

盛斌倒了下去。

高军对苏岩说:“你出血了。”

苏岩说:“没事儿,是他的血。”

高军说:“是你的。”

高军帮苏岩解开上衣,脱下背心。刀锋是贴着左肋骨过去的。皮肤上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高军说:“真他妈的悬。”

盛斌喷出的血飞溅到苏岩的身上和脖子上,又沿着苏岩的身体,不断地滑落着。

苏岩俯下身查看着盛斌。盛斌的样子已经惨不忍睹。

高军说:“别看了!”

苏岩说:“他啥意思?”

高军说:“赶紧吧!你去冲冲。”

苏岩像是没听到高军的话,还在呆呆地注视着盛斌。从盛斌脑袋里射出的污血像是随着他的刀一齐刺入了苏岩的身体里,苏岩感到浑身很难受。他点燃了一支香烟用力地吸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围绕在苏岩的身边,他像是希望自己的身体能整个被烟雾笼罩起来。

高军从苏岩的嘴里拽下了香烟,“你身上全是味了!”

苏岩从烟雾中走出来,来到了卫生间。他脱光衣服,站在了淋浴下面。

强大的水流冲刷着苏岩的全身,身上的污血沿着身体迅速地奔跑着。

水流冒出了热气,苏岩的全身又被笼罩在温暖的水汽里。

- 3 -

杨远过去也在刑警队。他和高军长得高大威猛,咋看都像警察。不像苏岩那么白白净净,咋看都不像警察。他们俩虽然年龄比苏岩大,资格比苏岩老,但挨欺负的却总是他们俩。两个人曾向苏岩感叹道:

“像警察的整天被不像警察的欺负,我们很郁闷!”

苏岩安慰他们说:“你们不要郁闷!你们挨欺负是因为你们生下来就该挨欺负。”

苏岩给高军和杨远灌输这样一种世界观:人生下来有两种,一种人欺负人,一种人被人欺负。这是命里注定的。

高军明知苏岩胡说八道,也拿苏岩没办法。但是杨远现在成了督察就不一样了,他可以欺负苏岩了。

苏岩渴了要喝水。

杨远说:“你坚持坚持!”

苏岩说:“你再不让我喝水,我就昏倒在你的办公室。”

杨远说:“你老实点儿。这是哪儿知道不,这是督察队,不是你们刑警队。”

公安局里的督察专门管警察。苏岩恳求杨远:“看在咱们过去是同事的分上,给口水喝行吗?”

杨远说:“行是行,但你得连喝三瓶。”

苏岩一口气喝了三瓶矿泉水。喝完不久,他又想上厕所。

杨远说:“你坚持坚持。”

苏岩说:“我不喝水可以坚持,可我来尿了坚持不了啊。”

杨远说:“怎么坚持不了,你看我不也没去嘛!”

苏岩熊了,他讨好地说:“你和我不一样,你是正常人,我是病人。”

杨远说:“你什么病啊?”

苏岩说:“我前列腺炎。”

杨远说:“你过去不是说我前列腺炎嘛!”

苏岩说:“你不是,我才是呢。我过去给搞错了!”

杨远说:“啊,你原来搞错了。你还搞错什么了?”

苏岩说:“我以为我生下来就可以欺负人,其实不是。杨远,你才是呢!”

杨远说:“那你是什么?”

苏岩说:“我是挨欺负的!”

杨远说:“为什么呢?”

苏岩说:“因为我生下来就长着一个挨欺负的脑袋!”

杨远说:“你总算有了正确的世界观。好吧,你先上厕所吧!”

苏岩上完厕所,杨远说:“你把经过再讲一遍。”

苏岩说:“我都讲一百遍了。”

杨远不高兴了,“咋的,你讲不讲?”

苏岩赶紧说:“我讲我讲。”

趁着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杨远小声地嘱咐苏岩:“你别不当回事儿,现在高军也被审查呢!”

苏岩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 4 -

陈凯鸣走进了督察队,阴着脸看着苏岩。苏岩只好硬着头皮迎接他的目光。

陈凯鸣拍了一下桌子,“把一个吸毒的打死了!你们简直疯了!”

苏岩说:“我们没疯,是他疯了。他拿着刀向我冲来,我没办法才开的枪。他给了我一刀不说,他抽出来还要给我第二刀。不信,你看。”

苏岩脱下了衣服,露出了伤口。

陈凯鸣走到苏岩的跟前细心地查看着伤口。他的态度缓和下来,他说:“你也够笨的了,拿着枪还挨了一刀。多悬呐!”

苏岩心说,多亏我挨了一刀。

枪杀宋建,苏岩受到了表扬;枪杀盛斌,却受到了审查。虽然都是正当防卫,但宋建负案累累公然袭警,杀他活该!可盛斌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家伙,没有任何证据就惨死在警察的枪口下,苏岩受到审查太正常了。只不过幸运的是,苏岩负伤了!

盛斌的刀把苏岩的身体划出了一个口子,这怎么说都有理由了。

不可思议啊。盛斌拿着刀冲向苏岩,苏岩要是当场开枪击毙他,盛斌也就没机会让苏岩负伤了。可苏岩的枪有毛病没响,于是挨了盛斌一刀。也正因为这一刀,使得苏岩完完全全处在正在进行的伤害之中,于是击毙盛斌不仅有理由还有证据了。

陈凯鸣说:“苏岩呐,不是我说你,你这支破枪也太传奇了!上次没响,救了你一条命,这次没响,你又得到了正当防卫的证据。我是你的领导,我可以相信这是巧合。可是,我怎么让我的领导也相信这是巧合呢?”

苏岩想说:“这不是巧合,这是命里注定!”

陈凯鸣说:“虽然你是正当防卫,但这给人感觉太不真实了,好像你是故意干掉了盛斌,伪造了这么一个杀人现场。”

苏岩的身上一下子冒出了冷汗。

陈凯鸣说:“你说盛斌是吸毒的,只能说他过去吸过毒。他死的时候,身上没有毒品。即使有的话,他也不该死啊!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犯罪嫌疑人,你拿着枪,他拿着刀,他就敢迎着你的枪口往上冲。别说市里领导和普通群众不相信,连我都不信。苏岩,你自己信吗?”

苏岩说:“我也不信。局长,你放心,我尽快去查!”

陈凯鸣说:“你要查什么?”

苏岩说:“我查查盛斌到底都有什么违法犯罪行为。”

陈凯鸣说:“他活着的时候,你都没查清,他死了,你怎么查啊?”

苏岩说:“我全力以赴去查。”

陈凯鸣给了苏岩一巴掌,“如果你查不明白,那最后我们就只能去查你了!”

- 5 -

刘芳的生活规规矩矩,一般过了晚上十点钟,就把手机关了。苏岩试着拨她的手机,竟然通了。刘芳在电话里声音很小。

苏岩说:“你咋没关机呢?”

刘芳说:“我不是怕你给我打嘛。”她打了个哈欠,问苏岩,“你在哪儿呢?”

苏岩说:“我在大街上溜达呢!”

刘芳说:“这么晚了不回家,瞎溜达啥!”

苏岩说:“我想你了。”

刘芳说:“那你过15分钟,到我家楼下。”接着她又嘱咐苏岩,“别在门口!”

刘芳有个女友叫王晓薇,过去来往不多。苏岩告诫刘芳一定要和这个王晓薇处好关系,说不定将来会用到她。刘芳听从苏岩的教导,很快和王晓薇打得火热。

刘芳心想,苏岩确实有远见,现在王晓薇就可以用一用了。她在自己屋子里用手机给王晓薇打了一个电话,跟她说明了自己的意思。王晓薇很快拨通了刘芳家里的电话。刘芳的母亲杨云接通后,让刘芳接。王晓薇在电话里说和男朋友打架了,弄出要死要活的语气,她说什么也要让刘芳去陪她过夜。刘芳在母亲面前装出满脸不愿意的样子。母亲严厉地对刘芳说:“你就去陪陪她吧!人家不是你的朋友嘛!”刘芳说:“那好吧!”王晓薇的家庭背景不一般,杨云愿意刘芳有王晓薇这样的朋友。

刘芳上了苏岩的车,佩服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妈就会同意呢?”

苏岩没接茬,他担心地问:“你妈不能怀疑你撒谎吧!”

刘芳说:“不能,我头一次和她撒谎。”

苏岩说:“你头一次就这么老练。”

刘芳不好意思了:“你看我不是为了你嘛!”她轻轻地拧着苏岩的耳朵,“这几天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苏岩说:“我太忙了。”

回到家上楼前,刘芳撒娇让苏岩把她背上楼。背到一半,刘芳就下来了。苏岩说:“咋的了?”刘芳说:“我舍不得让你背。”苏岩说:“没事儿。”刘芳笑眯眯地说:“别把你累坏了!一会儿,你不是还得干活嘛!”

两个人回到苏岩的家里,很快就躺在了床上。

苏岩脱衣服时,刘芳看到了苏岩身上有一条创可贴。她问:“这怎么了?”

苏岩说:“在单位摔了一跤,卡在凳子上,凳子有一个钉子,划了一下。没事儿。”

刘芳说:“疼吗?”

苏岩说:“不疼。”

刘芳俯下身,吻着苏岩的伤口。

苏岩说:“你亲别的地方吧。”

刘芳的舌尖在苏岩的身体上游动起来。苏岩觉得一条暖洋洋的蛇正缠在自己的身体上。

刘芳问:“这样舒服吗?”

苏岩说:“舒服。”

刘芳变换着方式,“这样舒服吗?”

苏岩说:“舒服。”

刘芳说:“是刚才舒服还是现在舒服?”

苏岩说:“都舒服。”

刘芳说:“你认真点儿。我这是从影碟里学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苏岩说:“对。”他睁开眼睛把刘芳搂了过来……

高潮过后,苏岩感觉浑身的毛细血管全都张开了。这个时候,他最渴望的是立即进入梦乡。但刘芳却没有丝毫睡意,她缩在苏岩怀里,让苏岩摸着自己的身体,说着情意绵绵的话。尽管苏岩困得说的差不多都是梦话了,但他始终耐着性子和她说着聊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刘芳终于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搂着苏岩的胳膊进入了梦乡。

苏岩的睡意更浓,但他仍睁着眼睛不敢睡。

第一次和苏岩上床之后,刘芳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半夜喝水。那天夜里,刘芳的处女时代结束了。为了安慰她,苏岩想着法献殷勤。半夜,刘芳要起身下床,苏岩以为她要上卫生间,就说:“我抱你去吧!”刘芳说:“我想喝水。”苏岩赶紧下地为她倒了一杯水。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半夜有人为她倒水喝。刘芳对苏岩这个微不足道的关怀十分感动,甚至过分了。从那以后,只要他们在一起,夜里为她倒一杯水喝成了一种仪式。每次接过苏岩递给她的水杯,刘芳的脸上都流露出幸福。即使夜里一点都不渴,她也得让苏岩给她倒水。苏岩知道,她这么做不是成心的,但这却让苏岩吃尽了苦头。

或许是苏岩的神经过于敏感,也可能是他的职业性质让苏岩对拥有一个美好的睡眠十分向往。多年以来,苏岩的睡眠一直不好。白天他要去找线索,夜里他要去抓人。他在梦里经常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惊醒。这些没黑没白的刺激搞得苏岩的神经始终处在紧绷绷的状态里。

每天睡觉前是苏岩最难受的时候。尽管常常疲倦异常,可躺在床上经常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但是和刘芳激情做爱后,苏岩却产生了极大的困意,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也由此得到一个完美的睡眠。

但是这对苏岩来说,目前还是一份奢求。高潮过后,他想进入梦乡,但他不能,因为他得陪刘芳说话。而刘芳睡着了,他还是不敢睡,因为半夜她要喝水。在香甜的睡梦里,苏岩一旦被弄醒就很难睡着了。所以,尽管困倦异常,苏岩也得咬着牙等着刘芳半夜醒来喝水。

今天夜里大概连续两次的高潮让刘芳过于疲倦,她睡得十分香甜。苏岩观察着她的睡容,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苏岩心想,干脆我也睡吧。今天夜里,她可能不喝水了!可是,她万一醒来要喝呢?

有了这种心理负担,苏岩就是睡着了也不踏实。他只好睁着眼睛等着刘芳醒来。

刘芳要是一觉睡到天亮,可就太坑人了!

苏岩很想尽快进入梦乡,白天的事儿乱糟糟冲进他的脑海。他十分渴望用睡眠忘记一切。

苏岩决定人为地让刘芳醒来喝水,尽管这么做损点儿,可他真是等不起了。

刘芳睡得真香,小打小闹一点作用也不起。后来动作可能大了点儿,刘芳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坐了起来。苏岩急忙闭上眼睛装作熟睡。

刘芳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她又躺在苏岩的身边。她用手轻轻捅了苏岩一下,苏岩翻了一个身睁开眼。

苏岩温柔地说:“你醒了?”

刘芳点了点头。

苏岩说:“你喝水?”没等她回答,苏岩就要起身。刘芳搂住他。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有人打我。”

刘芳像是很紧张,苏岩心虚地搂着她:“别害怕,做梦都是反着来。有人打你,说明你打别人。”

“我没打别人呐!”

“你不净打我嘛!”

“我也没真打呀!”

“做梦不管是不是真打,只要你打人,梦里就会有人打你!”

刘芳还当真了,她的脸上布满了歉意,“我那是和你闹着玩嘛!”

见她平静了,苏岩又问她:“你喝水吗?”刘芳还说:“那今后我不打你了啊!”她歉意地说:“刚才我把你整醒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觉得太害怕了。你不知道,那个梦可吓人了!”

苏岩说:“你别怕,有我呢!你忘了我是警察,谁要是敢打你,我他妈的……”

刘芳捂住他的嘴,“亲爱的,别骂人,你睡吧啊!”

苏岩估计她不会再让自己倒水了,便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苏岩做了一个梦。

梦里出现了他和莎莎在金星宾馆518房间的情景。莎莎对他说:“我洗澡行吗?”苏岩说:“当然行了。”莎莎洗澡的时候,在卫生间里叫苏岩。苏岩问她:“什么事儿?”莎莎让苏岩把毛巾递给她。苏岩说:“外面没有毛巾,毛巾都在卫生间里,你自己找找吧!”莎莎说:“没有啊!”苏岩说:“有,肯定有。”莎莎还坚持说:“真的没有,不信你进来看看。”莎莎这是在勾引自己啊,我可不能上当。可是,这时,苏岩忽然见到床头柜上确实有两条毛巾。他只好拿起毛巾走向卫生间,但卫生间的门却锁着。他敲了敲门,说:“莎莎,我找到毛巾了。”莎莎说:“你等等,我马上给你开门。”

这个梦没有做完,苏岩就被刘芳捅醒了。

刘芳说:“苏岩,我还想喝水。”

- 6 -

苏岩给郝飞打电话,问他忙吗?郝飞说,不忙。苏岩说,过来喝茶呀?郝飞说,好好好,我马上过去。郝飞来到了茶馆,苏岩亲自用热水为郝飞烫杯、斟茶,他笑眯眯地看着郝飞,“这茶是牛东新存这儿的,怎么样?”郝飞喝了一口,“不错,不错。”他从苏岩的手里接过小巧的茶壶,为苏岩的杯子满上。

“盛斌让我打死了。”

苏岩一边喝着茶,一边慢腾腾地讲述了枪杀盛斌的过程。郝飞不断惊讶地感叹着,是嘛是嘛。苏岩诚恳地说,郝飞你帮我分析分析,我手里已经拿着枪,盛斌为什么还要向我冲来呢?郝飞说,他是不是以为你不敢开枪呐!苏岩说,不会吧!上次宋建被我打死,社会人都知道。你说宋建这样的我都敢打死,盛斌算什么呀!郝飞说,也是呀!

苏岩不动声色地看着郝飞,郝飞的目光躲闪着。

苏岩说:“上次我找你问盛斌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郝飞说:“我记得。”

苏岩说:“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呢?”

郝飞说:“他的情况吧,我确实不了解。”他给苏岩的杯子里又斟满了茶,歉意地说:“那次吧,我对你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苏岩说:“没有。我要是往心里去的话,也不能让你帮着找小姐呀!”

郝飞笑了。

苏岩说:“你和盛斌有来往吗?”

郝飞说:“没来往。”

苏岩说:“一点来往也没有吗?”

郝飞说:“没有。”

苏岩说:“没有,他怎么净给你打电话呢?”苏岩从兜里拿出一张电信通话清单,上面已经用笔勾画出来,“你看前几天,你们还通话呢!”

郝飞不吱声了。

苏岩说:“盛斌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郝飞说:“他管我借钱。”

苏岩说:“你借了吗?”

郝飞说:“没有。”

苏岩露出不相信的目光。

郝飞说:“我真的没借给他,你想,我要是借他的话,他就不会给我打电话了。”

苏岩笑了:“那我刚才问你盛斌的事儿,你为什么说你不知道?”

郝飞说:“我和他是同学,我要是和你说了,就不太够意思了。”

苏岩说:“你和他是同学吗?”

郝飞说:“是呀!”

苏岩说:“你又撒谎,你们根本就不是同学。”

郝飞愣愣地看着苏岩。

苏岩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找你吧,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了解情况。我把盛斌打死了,现在很多人都认为我是故意杀他。”

郝飞说:“是吗?”

苏岩难过地说:“郝飞,你说我冤不冤,盛斌和我无仇无恨,我杀他干什么呀!”

郝飞说:“苏队长,我能帮你什么吗?”苏岩说:“盛斌和你究竟是怎么回事?郝飞,你别多想,现在吧,我不光问你,凡是和他有接触的我全问。”

苏岩说得没错。这些日子,相关人员,苏岩不仅问了,有的都被抓了起来。郝飞不想惹火上身,最后他说:“我找盛斌确实有事儿!”

苏岩说:“什么事儿?”

郝飞说:“有个女人看上盛斌了,她让我给他们介绍一下。”

苏岩说:“这个女人谁呀?”

郝飞说:“吕梅。”

- 7 -

吕梅的丈夫汪田尾比吕梅小9岁。他能和吕梅结婚,外人都说是因为吕梅有钱的缘故,但他们俩却总说是因为缘分,是因为爱情才走到一起,报纸还曾连篇累牍地介绍过这对姐弟恋。在吕梅创业最艰难的时候,她原来的丈夫离开了她,事业上取得辉煌之后,吕梅遇到了汪田尾。汪田尾不仅英俊潇洒,还有着成熟的微笑。他对吕梅说:“你要是没有这么多的钱,我肯定追求你!”吕梅说:“你不追求我,那我追求你好了!”汪田尾和吕梅的爱情被记者们描绘得十分浪漫,那些美好的细节,让读者们觉得爱情还是蛮神圣的。

苏岩认识吕梅。这个城市太小了,谁认识谁十分容易。苏岩走进吕梅的办公室,吕梅正和一屋子的人谈工作。她说:“苏岩,你怎么来了?”

苏岩说:“大姐,有个着急事儿,您能不能先接见我一下?”

吕梅笑了,她和苏岩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来到了一个豪华的会议室。长长的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水果和饮料。

苏岩说:“一会儿,是不是要开会?”

吕梅说:“市里有个检查的,赶趟。”她把一盘水果推到苏岩的跟前。苏岩没客气,挑好的拿起来就吃。

吕梅说:“苏岩,什么事儿?”

苏岩说:“盛斌让我打死了。现在我们正在调查他的社会关系,大姐,好像你们也认识是不是?”

吕梅说:“是认识。”

苏岩说:“你能具体说说吗?大姐,你别多想,找你只是例行公事。”

吕梅说:“苏岩,你自己知道就行了。这个盛斌曾追过我,我没理他。”

苏岩说:“是嘛,这小子这么不要脸!大姐,盛斌是怎么认识你的?”

吕梅说:“有一次别人请客吃饭的时候认识的。”

苏岩说:“你记得是谁请客吗?”

吕梅说:“郝飞呀。”

苏岩说:“啊,原来是郝飞!”

吕梅说的与郝飞说的十分吻合。他们俩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但苏岩认为是假的。吕梅和苏岩就是一般的认识,她为什么这么痛快承认盛斌曾追过她?这毕竟属于隐私啊!吕梅这么说,是不是郝飞让她这么说的!他们想共同欺骗苏岩,让苏岩相信,盛斌与郝飞确实没什么关系。可假如郝飞与盛斌的关系真的这么简单,苏岩第一次找郝飞了解盛斌的时候,郝飞就没必要那么遮遮掩掩呐!他那时就完全可以说出这些情况啊!

郝飞是在演戏啊!他要掩盖与盛斌的关系,他怕苏岩通过这条途径,发现什么秘密。

是什么秘密呢?这个秘密一定是个见不得人的大秘密。为了掩盖这个秘密,郝飞就让盛斌不顾一切地干掉苏岩。

陈凯鸣认为苏岩谋杀了盛斌,苏岩却认为是郝飞利用盛斌来谋杀自己。

- 8 -

钟骅住在宾馆里,每天的早餐都是他一个人,午餐和晚餐牛东新只要没事儿都过来陪他。钟骅把早餐叫早茶,他吃早茶的时候,愿意一个人坐在西侧靠窗的位置。这里可以一边喝着茶,一边观看窗外的风景。时间都快中午了,用餐的人已经很少。钟骅有滋有味地品着香茶,高军悄悄地走到他的跟前。“钟先生吧!”钟骅说:“你好!”高军说:“我是刑警队的,你跟我走一趟!”高军向他出示了工作证。警察出示工作证,只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一般情况下不能强制别人跟他走。钟骅有点不知所措。他说:“好吧!”

路上,钟骅给牛东新打了一个电话。

牛东新吓了一跳,急忙来到了苏岩的办公室。屋里只有高军在看书。高军说:“牛总,快请进。”牛东新说:“你把钟骅找来干什么?”高军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有啊!”牛东新说:“苏岩呢?”高军说:“可能在审讯室吧!”

牛东新来到了审讯室,门关着。他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一个干警走过来,牛东新赶紧起身在门前踱着步。警察问:“你找谁?”牛东新说:“我找苏岩。”

警察进了审讯室,苏岩很快走了出来。他问牛东新:“你怎么来了?”牛东新说:“我想你了,过来看看你。”苏岩说:“你到我办公室等我一会儿。”说完,苏岩又进了审讯室。

牛东新没走,在门前来来回回踱着步。碰到警察过来,他就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中午吃饭时间,苏岩和钟骅才从审讯室里出来。苏岩对钟骅说:“钟先生,那就麻烦你了。”钟骅说:“不客气,不客气。”牛东新对他们说:“你们想吃什么?”苏岩说:“你们去吃吧,我中午有事儿。”牛东新说:“走吧!”苏岩说:“我真有事儿。”

走出公安局,钟骅的脸色十分难看。牛东新问钟骅:“苏岩找你干什么?”钟骅说:“搞不懂。”牛东新说:“怎么搞不懂了?”钟骅说:“你这个朋友让我帮着炒股票。”牛东新说:“帮谁炒股票?”钟骅说:“帮他们刑警队。苏先生说,他们刑警队太困难了,问我能不能帮他们挣钱?”牛东新说:“他们准备出资多少钱呐?”钟骅说:“500块钱。”他像是很不高兴,“500块钱还想炒股票啊!没听说过。”

牛东新笑呵呵地说:“他们警察穷啊!500块钱就不少了!”

钟骅说:“他没安好心。这么点儿事儿和你说不就完了,干什么把我找到这里来。真是搞不懂!”

牛东新说:“钟先生,你别往心里去。我们这儿的警察素质低,他这是拿你没当外人。”

牛东新把钟骅送回宾馆,马上给苏岩打电话,亲切地问他:“你干啥呢?”

苏岩说:“才吃完饭。”

牛东新说:“你在哪儿吃的?”

苏岩说:“食堂啊!”

牛东新说:“你现在干什么去?一块去喝茶呀!”

苏岩说:“好啊!”

两个人来到了茶馆,谁也没提钟骅的事儿。牛东新给苏岩倒茶的时候,情绪低落。他重重地叹着气。

苏岩说:“怎么了,叹什么气呀?”

牛东新苍凉地说:“昨天夜里,我梦见盛斌向我借钱,我心里好难受。”

苏岩说:“他都死好几天了,你才难受啊?”

牛东新不高兴了,他大声地说:“你这叫什么话?”他把茶杯用力放在桌子上,杯子里的水溅到了桌面上。

苏岩没看牛东新,他平静地用餐巾纸擦了擦桌子,又拿起小茶壶给牛东新的杯子里添满了水。

苏岩安慰牛东新说:“我当时不想打死盛斌,可这小子太过分了,他看到我的枪口还拿着刀向我冲来,我要不把他打死,我就玩完了。”

牛东新仿佛沉浸在痛苦之中。他拿起杯子喝干了茶水,沉重地说:“我对不起盛斌啊!”

苏岩说:“现在盛斌被我打死是最好的结局。如果盛斌不死,他肯定会知道是你把他出卖的。就他那个破嘴,他肯定得把你说出去,到时候,你老牛在社会上就抬不起头了。”

牛东新忽然温柔地看着苏岩,“你是不是为了我才特意把他干掉的?”

苏岩说:“这个事儿吧,不要和别人说。”

牛东新说:“苏岩,你真够意思。”

苏岩说:“咱们不是朋友嘛!”

牛东新给苏岩的杯子里倒满了茶水,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哎,对了,上午你找钟骅干什么?”

苏岩说:“他没和你说吗?”

牛东新说:“没有啊!”

苏岩说:“我找他吧,假装让他帮我们炒股票。其实,我是想帮你了解了解他。”

牛东新说:“了解他,你把他整到你们审讯室干什么?”

苏岩说:“审讯室里没人,肃静,我怕别人听见。”他语重心长起来,“老牛啊,这个钟骅你真得要小心点啊!上午,我跟他没少聊,他和我讲了他的经历。他说,他过去只是一名自来水厂的工人,在他22岁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的师傅。他说,离他家十公里有一座高山,这座山很有名,每天都有很多人来。一天,来了一位老人。当时钟骅正站在树下仰望天空,这个老人走到他的身后,拍了拍他。钟骅回头看他。这个老人就给了钟骅一个电话号码,让他到上海去找他。钟骅就去了。没想到,这个老人可了不得,他在国民党时期就开始炒股票了。老人认为钟骅是可塑之才,他要收钟骅为徒,当时,钟骅连股票都不知道是啥……”

牛东新打算苏岩:“你别说了,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苏岩说:“你知道了,你还让他帮你炒股票?钟骅肯定是个骗子,他说的也太神奇了,快赶上孙悟空了。老牛啊,这个人绝对不会炒股票。你想想,他是自来水厂的工人。人家炒股票的都得是大学毕业才行。”

牛东新说:“你大学毕业,你帮我炒啊!”

苏岩说:“你别跟我抬杠。我了解你,你心好,容易轻信别人。这个钟骅你说什么也要警惕警惕,我准备正式立案对他进行调查。”

牛东新突然气呼呼地说:“苏岩,你已经答应我不再找钟骅的麻烦!”

苏岩说:“我是答应你,但我不能让钟骅给你带来麻烦。”

牛东新说:“你什么意思啊!你让我帮你找盛斌,我已经帮你了。”

苏岩说:“你是帮我了,但你现在还得帮我。”

牛东新说:“你还想让我怎么帮你?该说的我全说了,该做的我全做了。盛斌已经被你打死了!你还想怎么的?”

苏岩说:“我还想搞清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牛东新愣愣地看着苏岩。

苏岩说:“他一个吸毒的竟然拿着刀不顾一切地和我拼命。”苏岩揭开了上衣,露出了伤口。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了一条伤疤。

苏岩说:“我压根儿就没想到他敢这样,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如果不是高军,我现在就拉倒了。”

牛东新说:“他为什么对你这样,我哪知道?”

苏岩说:“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牛东新说:“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苏岩说:“不可能。那天我没好意思点你,他管你借钱,你为什么一下子给他拿了5万块钱?”

牛东新说:“我这个人大方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岩说:“老牛啊,别说你大方,你大方是分人的。有用的你大方,没用的你从来就没大方过。告诉我,你对盛斌为什么这么大方?”

牛东新不自然了,“我给他拿5万是因为我知道你能给我拿回来,我是为了让他相信我。说白了,这么做不还是为了你嘛!”

苏岩笑了。

牛东新说:“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

苏岩慢悠悠地说:“我没说你是假的呀。老牛啊,你对我太好了,但你也是太善良、太实在了。为了报答你,我不能让你再受别人的欺骗。这个钟骅啊,我一定要好好地查查。”

牛东新猛地把手里的茶杯扔在了地上。

苏岩平静地看着牛东新。

牛东新站起来往外走。

苏岩没有表情地说:“你干什么去?”

牛东新想了想,小声地说:“我上厕所。”

- 9 -

苏岩与刘芳做爱达到高潮以后的反应不太一样。苏岩恨不能立刻进入梦乡,刘芳却没有丝毫睡意。她还是缩在苏岩的怀里,让苏岩讲笑话。苏岩讲了一个,刘芳说:“讲过了。”苏岩说:“我没讲过,你是不是听别人讲的?”刘芳说:“没有啊!这种笑话别人怎么会给我讲?”苏岩说:“王松给你讲的吧!”刘芳说:“他要是会讲笑话,我可能都嫁给他了。”

两个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提王松。刘芳说:“哎,你说也真怪了,王松再也没有找过我。”苏岩说:“是不是想他了?”刘芳说:“没有。离开他,我觉得卸掉了一个大包袱。”苏岩说:“这你可不对啊!”他打了一个哈欠。刘芳说:“你困了?”苏岩说:“没困。”

苏岩不好意思说困。好几天没见刘芳,见了就这样,这样完了就睡觉,好像见刘芳就是为干这种事儿似的。

刘芳说:“有件事儿,我得问问你。”

苏岩说:“你问吧!”

刘芳说:“你找王松,和他是怎么说的?”

苏岩说:“我让他今后不准再找你。”

刘芳说:“真是这么简单吗,你能这么厉害吗?”苏岩说:“还行。我在社会上挺硬实,只不过一看到你就软了。”刘芳笑了,“没软。”她打了一个哈欠,苏岩也赶紧打了一个哈欠。她问苏岩:“困了是不是?”苏岩说:“没困。”刘芳说:“你再给我讲个笑话,咱们就睡觉吧!”苏岩说:“好。你听着,两个屎壳郎讨论足球彩票,甲说,我要是中了大奖,就把方圆50里内的厕所都买下来,每天吃个够!乙说,你丫太俗了!我要是中了大奖就包一活人,每天吃新鲜的。”

刘芳说:“真恶心。”她最烦这样的笑话。

苏岩说:“这个不算恶心,还有比这更恶心的。你听我说……”

刘芳说:“好了,亲爱的。不讲了,睡觉吧!”

刘芳搂着苏岩的胳膊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苏岩看着刘芳可羡慕了。他也想睡,但他不能,他得等着刘芳半夜醒来喝水。他睁着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刘芳终于醒来。

苏岩晃晃悠悠起身,来到桌子旁,给刘芳倒了一杯水。

苏岩说:“你渴了吧,喝点水吧!”

刘芳甜蜜地接过来,喝了几口。她把杯子递给苏岩,“你也喝点吧!”

苏岩说:“我不渴。”

刘芳撒娇说:“你渴了,喝点嘛!”

苏岩接过杯子,把剩下的水全都喝了。

苏岩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躺在了刘芳的身边,心情好极了。他就要开始正式地睡觉了。

刘芳爱抚地摸着苏岩,“你今后晚上就不用给我倒水喝了。”

苏岩高兴坏了,但他还是故意说:“那晚上你要喝水怎么办?”

刘芳说:“我自己起来喝就完了。”

大概想到今后不用夜里起来为刘芳倒水了,苏岩还卖起乖了。他说:“亲爱的,你说怪不怪?我现在一到半夜就醒,我要是不给你倒杯水喝,我就好像有什么事儿没做似的。”

苏岩这么说,不是卖乖,是困糊涂了。

刘芳说:“是吗?苏岩,我也是。真的,我晚上要是不喝几口你给我倒的水,我就总也睡不踏实。”

苏岩只好硬着头皮说:“亲爱的,那今后我还天天给你倒水喝吧!”

刘芳说:“那你多辛苦啊!”

苏岩说:“没事儿。”他说的也是心里话。刘芳跟自己没提任何条件,就这么个要求,说什么也得满足她。只是刘芳不太领情,她说:“苏岩,你要是愿意倒就倒吧,要不然,你半夜也得醒是不是?”

苏岩说:“可不是咋的,现在我都成习惯了。”

刘芳这才感到了歉意,她说:“亲爱的,你看我净欺负你。在你家过夜,你还得给我倒水。”

苏岩说:“没事儿。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我愿意永远为你倒水。”

刘芳在甜言蜜语中安详地入睡了。苏岩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苏岩突然被惊醒了。这次是手机响了。

半夜听到手机叫声,苏岩已经习以为常,可能是发生了大要案。苏岩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来到了桌子前。

不是自己的手机,是刘芳的手机在响。

刘芳也醒了,苏岩把手机拿起来递给刘芳。刘芳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睡眼朦胧地说:“是我妈!”

- 10 -

刘芳的母亲杨云长得年轻,衣着也时髦,猛一看不太像领导干部。她很出名,过年过节访贫问苦总有她的身影。她是副主任,别人一般情况也很少叫她杨副主任,都叫她杨主任。区里市里提杨主任都认识,苏岩也认识,但杨主任不认识苏岩。

苏岩在办公室和高军聊天的时候,杨云推门走了进来。苏岩急忙站起身来。杨云打量着他,“苏岩吧!”苏岩说:“对对对。”他向高军使了一个眼色,高军什么也没说,离开了办公室。苏岩手忙脚乱地打开抽屉找茶叶。

杨云说:“昨天晚上莎莎和你在一起吧?”

苏岩犹豫了一下,莎莎这个名字苏岩现在从来不叫,杨云这么叫还有点不习惯。杨云大声地喊道:“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苏岩说:“是,阿姨。”

杨云说:“你管我叫什么?”

苏岩不吱声了。杨云的身体有点哆嗦,刚才她进屋时的镇静都是装的。

杨云指着苏岩的鼻子:“流氓!”说完,杨云摔门而去。

- 11 -

苏岩开车来到了刘芳家小区的门口,刘芳离老远就向苏岩的车走来。刘芳上车后,苏岩说:“亲爱的,怎么没上班呢?”刘芳小心翼翼地看着苏岩没吱声。苏岩说:“你怎么了?”刘芳的眼泪掉了出来,她搂着苏岩的胳膊,把头抵在苏岩的身上。苏岩赶紧把车停在路边。

刘芳哽咽地说:“苏岩,我全说了,我不敢不说。她……她说,我要是不说出来,她就让公安局开除你!”苏岩摸着刘芳的身体,“她她她的,她是谁呀,她不是你妈吗?”刘芳抬头望着苏岩,“我妈是不是说你了?”苏岩说:“没有。她说你小不懂事,让我多让着你!”刘芳说:“我妈肯定骂你了是不是?”苏岩说:“没有,真没有。”刘芳说:“她嘴可损了,她肯定骂你了。苏岩,对不起,你骂我吧!”

苏岩的眼泪差点出来,他搂着刘芳,刘芳搂着苏岩,两个人感觉罗密欧和朱丽叶似的。苏岩说:“宝宝,这个事儿吧,不怨你妈说我,确实是我做得不好,没结婚就把你骗上床了。你妈是领导干部,挺有身份,换成别人都得揍死我!我这不是流氓嘛!”刘芳说:“你不是流氓。”苏岩说:“你妈是不是已经不让你和我来往了?”刘芳没回答,却说:“苏岩,你咋办呐!我妈认识你们局长。她肯定会让你们局长开除你……苏岩,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苏岩说:“刘芳,你别哭。我想问问你,现在你还跟我吗?”

刘芳说:“我跟,我跟,我永远都跟你!”

苏岩说:“你妈不同意……”

刘芳说:“我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我就跟你。”

苏岩说:“那她打你怎么办,不给你饭吃怎么办?”

刘芳说:“别开玩笑了。苏岩,我现在担心的就是她去开除你!”

苏岩说:“公安局又不是她开的,没那么容易。”

刘芳小声地说:“容易,我妈和你们陈局长可好了。”

苏岩微微一愣,“是吗?”

刘芳说:“我以前没好意思告诉你,你们陈局长过去净到我家。”

苏岩说:“啊,是这么回事!”

刘芳说:“把你开除怎么办呢?”

苏岩说:“那你就得上班养着我了。”

刘芳说:“行行行,我一定养着你。”

苏岩说:“刘芳,从现在开始你要完全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咱们绝对不能和你妈搞僵。她是你妈,今后也是我妈了,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咱们都不能和她对着干。你放心吧,刘芳,我保证让她同意把你嫁给我!”

刘芳吃惊地看着苏岩,“你能吗?”

苏岩硬着头皮说:“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不是一般的人。上次我说让王松离开你,他不就马上离开你了!刘芳,我会特异功能。你看,为什么你离不开我,我给你发功了!”

刘芳搂着苏岩,嘱咐道:“那你今后可不能再给别人发功了!”

- 12 -

苏岩被陈凯鸣叫到了办公室。陈凯鸣冷冷地看着苏岩,苏岩豁出去了。他明知陈凯鸣找他是关于刘芳的事儿,还愣是一本正经地向陈凯鸣汇报案子。他跟陈凯鸣讲,对盛斌的调查已经有了初步进展,如果顺利的话,他会很快得到线索。

陈凯鸣说:“你对盛斌的调查先放放吧,局里对你的调查马上就要开始了。”

苏岩说:“调查我,我有什么可调查的?”

陈凯鸣说:“杨主任向公安局纪检委检举揭发了关于你违法乱纪的若干问题,我们局党委研究决定,从现在起,停止你的工作,对你立案审查。苏岩,你要老老实实交代问题。”

苏岩傻了。

陈凯鸣说:“你走吧!现在你就到纪检委去报到。”

苏岩没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凯鸣。

陈凯鸣从桌子上拿起烟盒,慢慢地从里面抽出一支香烟。平时,苏岩早已经把火递到局长眼前了。现在,陈凯鸣把烟都拿到嘴边了,苏岩还愣愣地瞅着陈凯鸣。

陈凯鸣看了一眼香烟,又看了看苏岩。苏岩这才急忙从兜里掏出火柴,为局长点了烟。

陈凯鸣吐了一个烟圈,“她女儿已经有男朋友了,你怎么还去找人家呢!”

苏岩说:“她和男朋友已经黄了。”

陈凯鸣说:“你给挑拨黄的是不是?你胆子也太大了。她男朋友是谁,你知道吗?”

苏岩说:“我知道。”他把王松的有关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陈凯鸣很惊讶,“是吗,这个王松喜欢男人?”

苏岩点了点头:“如果不考虑到这些关系,王松都够被处理了。”

知道了全部案情后,陈凯鸣笑了,“杨云老惦记攀上大树,这次想攀也攀不上了!”他问苏岩,“她女儿脾气怎么样?”

苏岩说:“好,非常非常的好,百依百顺。”

陈凯鸣说:“那是随她父亲。”

苏岩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凯鸣。

陈凯鸣说:“你和她女儿的事儿,按理说,她不应该来找我。你和她女儿都是未婚,你们在一起谈恋爱,也都正常。但她毕竟是副主任,她和我说,我不能不管。苏岩,你看这个事儿,怎么办好呢?”

苏岩说:“我听你的。”

陈凯鸣很愿意帮助苏岩。苏岩是他的手下,为自己的干警排忧解难,局长义不容辞。另外,陈凯鸣心里不太希望杨云攀上王松父亲这个大树,如果杨云向上再迈个台阶,就是正处了。陈凯鸣现在还只是副处,副处和正处咋处都不好处。

陈凯鸣想了想,对苏岩说:“牛东新和你关系现在怎么样?”

苏岩说:“行啊。”

陈凯鸣说:“这么的,你让牛东新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刘区长请出来!”

- 13 -

苏岩见面就握住了牛东新的手。苏岩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牛大哥,你可得帮帮我呀!牛东新说,你这是咋的了?苏岩一五一十地说了。牛东新笑了,他本想和苏岩开句玩笑,小兔崽子,你总算求到我了吧。但牛东新没有。这是正经事儿,不能开玩笑。牛东新说:“放心吧,放心吧,这个事儿,我一定给你办好。”

牛东新准备在海鲜世界宴请陈凯鸣和刘耕地。他让苏岩也来。苏岩说,我去不好,容易露馅!牛东新说,你要是不来,我说什么你也不知道啊!到时候,你来露一面就走。苏岩说,好吧。

这顿饭吃得感觉像电视剧。

吃饭的时候,苏岩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旁边是局长、区长,这种场合,他感到压力很大,即使说话他也会说得语无伦次。陈凯鸣、牛东新倒谈笑风生,牛东新给刘耕地倒酒,陈凯鸣给刘耕地点烟。

几个人的酒都没少喝。陈凯鸣说刘耕地讲话如何如何有水平,刘耕地夸公安局的工作近来如何如何有成效。苏岩利用他们亲切交谈的时候,不断地给他们倒酒点烟。他心里很着急,杨云怎么还不来。

陈凯鸣让杨云来吃饭,没说刘耕地也在,杨云来晚是可以理解的。再说了,和刘区长吃饭,杨主任来不来能怎么的,但苏岩太希望杨云赶紧来了。

好在杨云尽管姗姗来迟,但她推开门正好看见苏岩给刘耕地倒酒。杨云很是诧异,一个小警察和区长在一起喝酒!咋回事儿?苏岩见到杨云,显得十分尴尬。

牛东新对杨云说:“杨主任,你怎么才来呢?刘区长见你不来,这酒喝不下去了。”

杨云笑眯眯地看着刘耕地:“我才不信呢!”

牛东新让苏岩给杨云倒酒,苏岩小心翼翼地望着杨云,杨云把杯子向苏岩的位置推了推,“来,满上。”

苏岩倒满了酒,杨云拿起酒杯对刘耕地说:“不知道刘区长也在,我来晚了,自罚一杯。”她干了杯中的酒。苏岩起身要悄悄地向外走,牛东新大声地说:“你干什么去?”

苏岩说:“我……我单位有事儿,我先走了。”

牛东新说:“你们局长在这儿,你敢走?”

苏岩向陈凯鸣望去。

陈凯鸣对牛东新说:“单位确实有事儿,让他走吧!”

牛东新给苏岩杯子里满上酒,“你敬刘区长一杯再走。”

苏岩拿起杯子看着刘耕地,“刘……区长,你随意,我干了。”

刘耕地也干了,他小声地对苏岩说:“下次,宋处长从北京回来,你和东新说一声。”他转向牛东新,“到时候,你想着通知我。”

牛东新说:“一定一定。”

苏岩糊涂了,哪来个宋处长?

牛东新吃饭前向刘耕地替苏岩吹嘘说,中组部几局几处的宋处长是苏岩家的亲属。这种谎言也太大了,苏岩都后怕,他对牛东新说:“宋处长真来了怎么办?”

牛东新说:“根本就没有宋处长,你怕什么?”

苏岩说:“你不是骗区长嘛!”

牛东新笑了,“你别紧张,咱们这么说,不是为了骗你未来的岳母嘛!谁让她见官眼开呢!”

苏岩本打算让杨云看见自己给刘耕地倒酒就够了,可牛东新玩得更狠,竟然整出这样一个弥天大谎。也是,既然撒谎就干脆撒大谎,谎言越大,别人越容易相信!

杨云看起来是相信了,但她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吃完饭,她问陈凯鸣,怎么和刘区长在一起吃饭?陈凯鸣说,他也不知道刘耕地会来。他让杨云来主要是想让苏岩和她说说,王松离开刘芳和苏岩无关。

提起王松,杨云像是做贼心虚,她说:“你们可能都想歪了。我让莎莎嫁给王松,绝对不是因为王松的父亲调到了省里。我是喜欢王松这小孩,你没见过他,那孩子可老实了。”

陈凯鸣说:“你怎么知道他老实?”

杨云说:“我见过他当然知道了。”

陈凯鸣说:“你不喜欢苏岩吧,没事儿。但是,你可绝对不能让你姑娘嫁给王松!”

杨云说:“为什么?”

陈凯鸣说:“因为王松这样的人压根儿就不适合结婚。”

杨云疑惑地看着陈凯鸣。

陈凯鸣说了原因。

杨云吃惊地看着陈凯鸣。

陈凯鸣说:“杨云,不用说别的,就凭这一点,你就应该好好感谢苏岩。”

杨云说:“感谢他?小流氓!”

陈凯鸣说:“咋回事儿,怎么骂人呢!”

杨云说:“就骂了,你能怎么的?”

陈凯鸣说:“你这哪像个主任啊!”

尽管杨云在陈凯鸣面前还说苏岩是流氓,但她回家好像就不说了。

刘芳见到苏岩,紧紧地搂住他,呼吸都急促了,“咋……回事儿,你知道我妈和我说什么吗?她说,让我领你到我家来玩。”

苏岩高兴地说:“是吗?”他把刘芳抱起来。

刘芳说:“我妈对你的态度为什么来了个360度大转变?”

苏岩说:“360度等于没变啊!你是不是想说180度呀?”

刘芳说:“你别跟我讲数学,我是学文科的。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苏岩没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这些事儿苏岩永远都不会告诉刘芳。他不想让刘芳知道,这个世界有时是见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