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愧疚和幸福

车子继续行驶在故乡的山路上，坡陡弯多路面坑坑洼洼，车速缓慢，颠簸前行，今天还发生了意外的追尾，佳吉的内心多少还是有一种失落感，在这乍暖还寒、浓雾笼罩的天气里，人们往往感到抑郁，刚才路上遭遇的情景，还在佳吉的脑海里，不断持续的出现，情绪也骤然低落。

心中不无感慨，人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感情，一个原本简单的问题变得如此复杂，那一份难以名状的愧疚之情再次袭上他的心头，一次偶然的过失带来的自责，究竟要困我多久啊！

他正在理清潮涌的思绪。

车子在农家小院停了下来，小院里崭新的对联、窗花、年画，还在散发着一阵阵年味，新年、新春的气氛飘洒着，一种时序更替年轮变换，天增岁月人增寿的感觉。几个孩童欢天喜地，跳着、跑着、闹着，看着那无忧无虑的样子、望着他们天真无邪的眼睛，亦菲很兴奋，向孩童们问道：“知道我们是谁吗？”。他们甜蜜地叫着，笑着回答：“姑爹，姑妈，表哥！”声音是那样的清脆、甜蜜、响亮，热闹的院子里一片欢乐。给人的感觉是何等的清幽啊！姥姥早已经笑着迎出门来，在院落那儿站着，女儿女婿在路上所遇之事，老人家已显然知晓。

“姥姥！”儿子离老远亲切地就叫了一声。“一直等你们来，一直等你们来，扯之不见来！”姥姥一边应着外甥，一边问：“你舅舅他们呢？”

女儿回答说：“他们在后面！让我们先回来，还在那儿和罗兵他们说话呢！”一边把带回家的年货拎屋里。

“原来你们是惹着那个罗大老板，跟他有什么好说、好闹的，认个错就是了！”老人的话语充满了亲切和关怀。

“妈妈，让您牵挂，让您担心了！女婿给您拜年了！”佳吉笑着回答，并向岳母大人问安，他没有再说过多的话，按家乡习俗，迎春酒这天，女儿女婿要给娘家父母拜年，不过内心的一丝不快还是从眼前掠过，好像今天什么都不在状态，神情也有些恍惚，身心憔悴疲惫，他似乎猛然醒悟，自己是真的错了，驾驶水平低、驾驶技术差是发生事故的根源，突然，被一股莫名的空虚感侵袭着，想抗争，想自立，迫切地希望振作起来，不要这样颓废下去。

说来也真是无巧不成书，刚刚在院子落座，一场淅淅沥沥地小雨飒飒作响，改变了大地的模样，改变了人的思绪，它给田野带来一片新景象，给嫩叶浇水，给枯草涂色，给山峦沐浴，给小河清滤；它打动了花儿的芳心，携着她们的手一同走过漫山遍野；它驱走寒风把春雾带进人间；它把虫鸟唤醒，一同奏响那动听的乐章，天籁之音回荡在空中。

春雨绵绵，思绪在心扉徘徊，似断还续，时不时还传来一阵阵祥瑞的钟声，村寨里爆竹声不绝于耳，美丽的春荡漾在踏春人美丽而欢快的歌声里。在这万象更新的气氛下，为了摆脱内心的烦恼，他本想找个恰当的话题，可这个机会又一次在他身边滑过，仿佛被一股不明来历的闷气冲昏了头脑。

都说春雨贵如油，老天爷今天算是开恩，舍得把雨水洒向人间大地，滋润乡村田野，撒给农人们的是来年的丰收，是粮食，是棉花，是口袋里的真金白银，是老百姓餐桌上的佳肴美味。遇到这样的好日子，一种催人奋进的勇气，格外地迸发一种新的力量，佳吉顿时信心倍增，鼓起一股干劲，好像要把所有的阻碍冲破，要把天下的困难克服，激动地说道：“真是吉人自有天照顾，我们终于到家了，春雨啊，洒向人间都是爱！你再下大一点，我们农家人会更快乐开心！”

每年的迎春酒都是一个热闹非凡的时刻，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被这酒香陶醉着、幸福着，是一年中少有的几次亲人相聚的美好日子。

姥姥、舅妈、姨妈一边捡菜做饭，一边唠嗑，她们在厨房里忙碌着，舅舅、姑爹、姨爹杀鸡宰鹅，伯父、姥爷收屋，扫地，抹桌子，一边打扫卫生，一边摆桌子拉板凳，招呼着陆续新来的客人，家里一派兴旺发达的景象，亲人们正沐浴在热热闹闹的幸福生活中。

啊！春天是一贴兴奋剂。在天地间洒下了生机，给人们带来了希望；带着寒意的春风轻拂那迷人的绿，给人尽是凉快和闲适的感觉。

这又是一个怎样迷人的春呢？它有着自发性的诗情画意，在细雨中漫步于绿野间，在迷雾的山坡上俯视尘寰，在花丝间窥视蝴蝶飞舞，或思想人生的哲理、自己的路向、家乡的变化……或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发思古之幽情……总之，春天确能引人遐思。

春天的来临，改变了大地的模样，改变了人的思绪，春天是喧闹的又是寂静无声的。春雨过后，天边彩虹高挂，远山朦胧依稀，路边禾苗青青，构成一幅独具诗意的乡村画卷；春雨过后，眼睛就像给擦亮了一样，眼前的景物，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