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断指
一早起来，诸葛策感觉自己习惯了肌体的生痛，不再有昨夜那般被撕裂肌肤的刺痛。
他想或许是三天三夜的折磨下，身体适应了疼痛；或许是脑子里的痛更大，麻醉了生理的疼痛。
总之，他习惯了身体的疼痛。
匆匆吃了霉变的早餐，诸葛策拖着一身沉重而冷冰冰的铁链子，跟随大部队进入矿洞，开启一天的劳作。
“今天，我来掌铁锤。”太史智将一把钉锤递到诸葛策的右手，“除非地震、火上爆发、山洞塌方等等意外事件，否则，你身体有多么的伤残，继续得工作。而你左手腕受伤，使铁锤是不指望你了，你负责捶铁钉。”
“我知道，在这儿，活着是最大的希望。”诸葛策握紧钉锤，替太史智讲了后面的话，“太史老者！您放心，我不会再让您失望。我会老老实实的捶矿石。”
“嗯！孺子可教。”太史智撸起袖子，往手掌心吐口水，稳稳当当地握紧铁锤的棒，“开干了。”
“嗯！开干。”诸葛策心里很反感，但是他掩饰了，用洪亮的声音回答，“太史智老者！我先来。”
诸葛策左手吃力地扶住铁钉，右手紧握钉锤，叮！叮！叮！一次次的锤击着。
左手的手腕被捶伤，每敲击一次都被震得疼痛难熬。
诸葛策忍住不发出一次呻~吟，认真、卖力的锤击着一枚枚的铁钉。
太史智装作看不见他龇牙咧嘴的痛苦，紧紧地追着他，无声地赶着他赶快捶铁钉。咚！咚！咚！他提醒着诸葛策赶快竖起铁钉。
砰砰碰，一块块矿石被砸开。咚咚咚，矿石滚落到低处。
熊熊燃烧的火光中，矿洞中的旷工，监工，人人各司其职，辛勤的劳作。
鹰犬的监视下，每位旷工都不敢偷懒，拼命的砸着矿石。
借助移动脚步的空虚，诸葛策耐心的观察起太史智的工作。
太史老者双手如钳子，牢牢抓着铁锤，一次次举起，举得老高老高，闭上眼睛，深呼吸。
叮！铁锤重重的砸中铁钉。
【厉害！】诸葛策佩服极了，【这就是熟能生巧。】
太史智连续捶了十几颗铁钉，都没有喘粗气。他一直行云流水的锤击着铁钉，铁钉乖乖地陷入矿石。
诸葛策由衷的佩服，心里更是惊呆了。
【厉害！】诸葛策无限地感慨，【一位六十多岁的人，毫无费力的使锤，我敬佩您。】
诸葛策想想自己，每锤一下，累得气喘吁吁，额头直冒汗。
诸葛策收回视线，朝下一个方位去放铁钉。万一监工看见偷懒，又少不了鞭子。
叮！他左手扶着铁钉，右手的钉锤重重地敲击铁钉帽。
【如果我有神力，或者魔法、超自然力等等的神秘力量，我就轻松地完成这项工作，不用费力气。】
诸葛策一边敲击着铁钉一边漫无边际的想着不着边际的幻想。
【魔法都消失了几万年，连古书中的记载也都稀稀落落。我是痴心妄想，哪有什么神力、魔法、超自然力量？】
【可是太史智老者说，这儿有一股神秘力量。会不会真的存在神秘的力量？】
【如果我用有了神秘的力量……】
啪！一鞭子抽中诸葛策的右手。
“发什么愣，赶快干活。”监工横眉怒视，“准备死了吗？动作这么慢，还不快点。小心我抽死你。”
诸葛策咬着嘴唇，忍痛着火辣辣的疼痛，眼角挤出亮晶晶的水珠，也不哼一声。鼓着眼睛，将泪水吞回眼眶，拾取掉落地上的钉锤。
“大人。”太史智满头大汗，温柔的求情道，“你看看他，他像娘们样，动作不慢才怪。你高抬贵手，让他好好干活。我们两个人一定完成任务，不拖累你。”
监工瞧瞧太史智，又瞅瞅诸葛策，很不情愿地起准备再次要抽~出去的鞭子。
太史智使劲地向诸葛策使眼色。
诸葛策忍住了，捡起铁锤，躬身道：“大人！小的错了。”
监工露出满意的笑容，将鞭子插回腰~际。他知道矿工选择弯腰，不骨气了，不与自己对着干，被驯服了。这就像训练一条狗，从皮鞭连连的抽打到最后拿出鞭子，狗立即摇尾乞怜。
而这儿，旷工比狗更好驯服。训练狗，还要扔给它肉、骨头；训练矿工，不需要，只需鞭子，就低头了。
然而，轻狂地监工忘记了。诸葛策不同于其他人，他是有思想的人，与其他人不一样。
诸葛策抬头的瞬间，露出一丝阴冷：【所有虐~待我的人，你们等着瞧。总有一天，我全部要你们还回来。】
太史智瞥见他一闪而过的阴笑，再想到他一来就一把火烧死了猛女，顿时明白此人出手不会手软。然而，他需要提醒他。
太史智碰碰诸葛策。诸葛策从阴冷中回过神。
如太史老者所言，活下去才有希望，才能收拾这些杂碎。
叮！诸葛策手中钉锤敲上铁钉的帽子。
每锤一次，诸葛策忍受双手激烈的疼痛，心里埋怨这狗~日的杂种监工，不抽脊背，为何打我的右手？
“你挺得住吗？”太史智悄声问，“你最好别做傻事了。学会等待时机。”。
“没事。”诸葛策鼓着气回应。
“好！”
不知道时辰的敲击着矿石，直到响起咻咻地停工哨声，诸葛策机械地放下铁锤。
众人前拥后挤的走出洞。
诸葛策和太史智也挤在众人间，往洞口走。
咔嚓！诸葛策麻木的手臂恢复感觉，可是这感觉不好，他杀猪般的吼叫起来：“啊……”
他周围的人一散而开，愣愣地盯着痛得滚翻在地上诸葛策。
“布……”太史智疲惫的叫喊起来，“绳子……火把……”
人群中有人递出太史智要的这些物件。
诸葛策则是满头大汗的在地上打滚。
太史智喊道：“帮我按住他。”
有几个旷工上前，按住翻滚着的诸葛策。
“啊……”撕心裂肺的痛苦声，回荡着山洞。
“你不要看。”太史智麻利地用绳子扎住他手臂，“头转过去，别看我这边。”
诸葛策停止喊声，扭头向另一边。他一扭头，看见一根血淋淋的手指掉落在一个旷工的脚跟边。即使痛得要晕过去，诸葛策也清楚那是自己的手指。
太史智一边包扎一边喊：“快用火把烤热一铁块。”
几分钟后，一人上前，将烧热的铁块递给太史智：“太史老者！给，烧热的铁块。”
“诸葛策！咬住这块石头。”太史智随手拿起一块矿石，塞入他嘴里，又对按住诸葛策的几个人说，“你们几个人使出全身力气按住他。”
“是。”
“烧红的铁块。”
“给。”
“诸葛策！紧紧~咬住石块。”
太史智说完话，将红彤彤的铁块贴上他断了右手的拇指口。
嗞嗞！通红的铁块贴上肉，冒出一股浓浓的烟雾，散出一股刺鼻的味。
诸葛策激烈的抽~搐着，很想叫。如果脑海里没有太史智的那句活下去，他肯定喊出来。
额头的汗珠哗啦哗啦直流，都快淋湿地面了。
诸葛策记住了太史智的话，同时，眼睛直鼓鼓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拇指。
“好了。”太史智拿开铁块，“止住了血。”
他拿出药瓶，往断口处撒上粉末。
诸葛策又是一阵锥心的痛。他紧紧地咬住石块，牙齿陷入石头。额头是涔~涔的汗水，他靠头的地面全湿~了。
“你们可以松开手了。”太史智用布料包扎了断口，“你也可可以吐出石块了。”
——
左手腕被铁锤砸得露出骨头，右手拇指被剪掉。
生无可恋的诸葛策躺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滚滚而下。
是谁将自己扔进这儿？是谁？
“太史老者！”诸葛策抬起重重地手臂，擦去眼泪，“麻烦您帮我将拇指风干，我要留存起来。”
“嗯！”太史智说，“我觉得你最好扔掉它。留着它，徒增烦恼而已。”
“不！我要天天看着它，提醒自己。”诸葛策忍痛，下床，坐到火炉边，“我一定要走出这儿，查清楚是谁设计的局。我要报仇。”他的眼睛又变得血红。
“你身上有铁链子。”太史智淡淡的说，“先解开它，再谈论出去。”
“您得帮助我。”诸葛策跪下膝盖，“太史老者！我知道您有办法出去。”
“我也不想呆在这儿。”
“您有办法，是不是？太史老者！”
“没有。”太史智依然很冷静地回答。